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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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時,看門的女人把臉貼在玻璃上仔細地打量着他。

     到這兒來走這麼一趟有什麼用處呢?梅格雷把兩隻手揣在兜裡,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着,不覺幾乎穿過了整個巴黎。

    他一面走,一面翻來覆去地推敲着自己的那些想法。

     總有那麼一個地方,或者在豐丹煙酒店,或者在别處,隐藏着一個由不三不四的人組成的集團,他們肆無忌憚地進行着種種非法活動。

    佩皮多是其中的一個,巴爾納貝也是。

     而卡若就是這個集團的總頭目,他正在把他們幹掉,或者正在唆使他們一個接着一個地自相殘殺。

     這是司空見慣的手法,殺人滅口以防後患!要不是菲利普這個笨蛋幹了這樁蠢事的話,警察當局幾乎就要着手處理這個案子了。

     梅格雷來到警察總署。

    兩位走出門來的便衣向他緻意,他們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

    他跨進門廊,穿過院子,經過負責公寓住房和旅館的警察大隊所在地。

     三層樓上正在聽取彙報。

    在寬敞的過道裡,五十名警察正在一組一組地大聲議論,互相交換着情況和卡片。

    有一個辦公室的門不時地打開來,呼喚一個姓名,被叫到的人立即進去聽候吩咐。

     當梅格雷出現的時候,過道裡頓時鴉雀無聲,人們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可是他卻神态自若地穿過一個個小組,便衣們為了掩蓋自己的窘色,立即恢複了他們之間的談論。

     在過道的右側,陳設着紅色絲絨沙發的署長會客室的大門敞開着。

    隻有一個來客坐在角落裡等候:這就是菲利普。

    他用手托着下巴颏,眼睛直視着前方。

     梅格雷立即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走到過道的盡頭,在最後的一扇門上敲了幾下。

     “請進!”有人在裡面答應。

     大家都望着他戴着禮帽,走進阿馬迪約警長的辦公室。

     “您好,梅格雷。

    ” “您好,阿馬迪約。

    ” 他們倆象從前每天早晨見面時那樣,互相伸出手來,手指碰了碰就算握過了手。

    阿馬迪約示意一個在場的便衣退下,然後小聲地說: “您要找我談話?” 梅格雷用非常熟練的動作,一躍坐到辦公桌的邊沿上,拿起桌上的火柴,點燃了煙鬥。

     他的同事方才把扶手椅往後挪動了一些,仰面靠在椅背上。

     “在鄉下好嗎?” “謝謝。

    那麼,這兒呢?” “還是老樣子。

    再過五分鐘我得去見頭頭。

    ” 梅格雷佯作沒有聽懂他的意思,故意慢悠悠地解開大衣的扣子。

    他在這兒就象在自己家裡一樣,因為這間辦公室他曾用過十個年頭。

     “您為外甥的事感到很煩惱吧?”沉不住氣的阿馬迪約先發起了進攻,“老實對您說我比您更煩惱,我為這事挨了一頓嚴厲的批評。

    您知道嗎?這事還捅到上面去了。

    部長親自給頭頭下了個批示,弄得我現在也不能說話了。

    這案子由預審法官全權負責。

    我想在您那個時候加斯唐比特就已經在這兒工作了吧?” 電話鈴響了。

    阿馬迪約把聽筒拿到耳朵邊,低聲地說: “……是的,署長先生……好的,署長先生……過幾分鐘……我這兒正好有人……是的……好吧。

    ” 梅格雷知道這次談話是為了什麼。

    在過道的另一頭,菲利普已被帶進署長辦公室。

     “您有什麼事要問我嗎?”阿馬迪約一面說一面站起身來,“您都聽見了,頭頭叫我去他那兒。

    ” “二、三個小問題。

    首先,卡若知不知道要逮捕佩皮多?” “我不知道。

    再說,我看不出這有什麼重要性。

    ” “對不起。

    我認識卡若,知道他在總署裡起着什麼作用,也知道有時你們對這種耳目眼線是不保密的。

    在這個案子發生前的二、三天他來過這兒嗎?” “讓我想一想。

    對,他來過的。

    我記起來了……” “另一個問題:您知道約瑟夫·奧迪阿的住址嗎?那個路過豐丹街時不遲不早恰好撞上菲利普的咖啡館侍者。

    ” “他晚上睡在勒比克街的旅館裡,要是我沒記錯的話。

    ” “你們認真核實過卡若不在現場嗎?” 阿馬迪約裝出一副笑容。

     “您聽着,梅格雷,這一行我還懂!” 然而這并沒有完。

    梅格雷在辦公桌上發現了一個黃色硬紙面卷宗,箋頭是社會風化處。

     “拘捕費爾南特·博斯凱的報告已經送來了?” 阿馬迪約向别處瞧了一眼,似乎想直率地向對方解釋清楚,可是他的手已經伸到了門把上。

    他最後隻是含含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