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難挨的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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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過,也可以說沒有。

    那是說,他心不在焉。

    那時候,他顯然心情沮喪。

    也許那是喝了白蘭地以後的反應。

    那起先使他心情愉快,接下來使他像個洩氣的皮球。

    他用一條胳膊摟着我。

    我們就站在這兒……他告訴我他很不快活,我是個真正的好人兒……可不是,他确實這麼說的。

    這就是他的原話……我是個真正的好人兒,可是我來到他的生活中太遲了。

    接着他繼續說我們得小心謹慎,要不,可能要發生可怕的事情。

    ” “你們是怎麼處置自行車的?” “我們把車靠在木材堆上……他說話甚至帶着哭音。

    他顯得好像有時候他喝醉酒後的模樣……接着他開始說這壓根兒不是為了他的緣故——他的生活是無關緊要的——可是在我這樣的年紀去經曆風險,把生活搞得一團糟,是不光采的……他起誓他愛我,可是他不能讓自己毀掉我的生活。

    他告訴我科爾是個好孩子,我有一天跟他成家後,待在一起會得到幸福的……” “後來呢?” 她喘着粗氣,顯然挺激動。

    她突然大聲說:“我跟他說他是傻瓜。

    我準備跨上自行車。

    ” “他攔住你嗎?” “可不是。

    他抓住車把不放手。

    他說:‘讓我解釋……我隻是為你着想……那……” “他怎樣解釋?” “沒有解釋。

    我不給他機會。

    我威脅他說,他要是不放的話,我就喊叫。

    這樣,他就把手放開了,我跳上車,使出渾身力氣蹬車……他一直跟在後面說話。

    可是他趕不上我,我聽到的隻是:‘貝徹……貝徹……你聽我說呀……’” “就是這些嗎?” “他看到我已經到了畜牧場的大門口,就掉頭走了……我回頭望他,看到他騎着車離去。

    他看來好像聳起肩膀趴在車把上……我想他顯得可憐相。

    ” “你就又跳上自行車,在他後面蹬着?” “沒有。

    我當時因為他打算把我扔進科爾的懷抱而對他火透了。

    而且我看得出其中的原因。

    他要安安靜靜地過日子……我是到了前門口,才發現我的圍巾丢了。

    我怕圍巾在木材堆旁被人發現,所以我去尋找……我在那一帶沒有看到人。

    可是我回家以後發現我爹還沒有回來,卻感到驚奇。

    過了不久,他回來了。

    他臉色蒼白,眼睛裡的神情很難看。

    他沒有跟我說明兒見,我猜想他一直在監視我們。

    他也可以挺容易地藏在木材場裡……第二天,他一定搜查了我的房間,發現了孔拉德的那些信,因為我再也沒有看到過……後來——得了,其餘的你都知道了。

    ” “來吧。

    ” “上哪兒?” 梅格雷沒有費口舌回答,他們默不作聲騎着自行車回到波平加家。

    波平加太太的房間裡透出燈光,可是看不到她的人。

     ‘你真的以為是她幹的嗎?” 可是探長在想波平加:他順着原路回來,被剛才他遇到的場面鬧得心煩意亂。

    他跳下自行車,把車推到後面去……他受到貝徹的引誘,可是卻不可能冒險嘗試。

     梅格雷下車,說:“待在這兒,貝徹。

    ” 他推着自行車順着通往房子旁邊的小路走去。

    他穿過院子,走向棚屋。

     杜克洛的窗裡有燈光,正好顯示出他坐在小桌旁的人影兒。

    過去兩碼,是浴室的窗口,稍微開着,可沒有燈光。

     “我想,他并不急着要走進門去,”梅格雷想,他的思想又一次回到波平加身上,“他把自行車推進屋去的時候,低着頭,就像我現在所幹的那樣。

    ” 他是存心在拖時間嗎?他好像在等什麼事情發生?事實上,确實有事情發生了:樓上,從浴室窗口裡傳出來一陣輕輕的聲音,一陣金屬聲,一把沒有裝子彈的左輪手槍的卡嗒聲。

     緊接着是一陣扭打聲……一個身子砰的一聲,也許是兩個身子,倒在地闆上。

     梅格雷飛快地從廚房門奔進屋去,沖到樓上,開亮浴室裡的電燈。

     兩個男人在地闆上搏鬥。

    他們一個是皮伊佩卡姆普,另一個是科内利于斯·巴倫斯。

    梅格雷走進房間的時候,巴倫斯已經沒有力氣了,他的手裡掉下一把左輪手槍。

     就是通知讓·杜克洛重新放在浴室窗口上的那把左輪手槍,那把殺害孔拉德的左輪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