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難挨的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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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他用開始的時候所用的同樣平靜、單調的聲音重複着說,“當時你在跟孔拉德跳舞,貝徹……在那個角落裡,他們在一本正經地談論……有個人知道将要發生一件兇殺案……有個人知道這是波平加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個黃昏……” 頭頂上有響聲。

    腳步聲,接着是三樓什麼地方傳來關門聲,三樓隻是個閣樓。

    接下來是比較密的腳步聲和低低的說話聲。

    最後,阿内伊走進房間,那個女傭人在過道上轉悠。

     “進來,”梅格雷吼叫,“哪一個去跟她說進來,别害怕。

    ” 她長着一張大扁臉和難以形容的相貌。

    盡管睡眼蒙胧,她顯出一副吓得不知所措的模樣。

    她僅僅在她那件長得碰到腳的睡衣外面罩了一件大衣。

    她的頭發亂蓬蓬。

     梅格雷又一次請教授承擔譯員的任務。

     “問她是不是波平加的情婦。

    ” 波平加太太帶着痛苦的表情扭過頭去。

    這個問題翻譯過去了。

    那個姑娘搖搖頭。

     “再問她……不行!問她她的男主人是不是甜言蜜語地哄她……” 又一次使勁的否認。

     “告訴她,要是不說真話的話,她會被送去坐牢。

    我們來談談細節。

    他吻過她嗎?她在自己的房間裡的時候,他進去過嗎?” 這一回的回答是突然熱淚滾滾。

     “我從來沒有幹過一件錯事,”那個穿着睡衣的女傭人辯護說,“我從來沒有幹過……我保證……” 杜克洛實在不喜歡這個工作,可是他翻譯她說的話。

    阿内伊撅起嘴,盯着那個女傭人看。

     “現在回到第一個問題上來:她是他的情婦嗎?” 可是那個姑娘沒法再連貫地說話。

    她流淚,她号陶大哭,她抗議。

    她解釋和懇求寬恕。

    ※棒槌學堂の精校E書※ “我想她不是,”教授最後說,“他跟她單獨待在屋子裡的時候,他到廚房裡去,跟她動手動腳鬧着玩——用胳膊摟住她的腰,吻她,盡幹這種事兒。

    有一回,她在穿衣服,他闖進她的房間去。

    他常常偷偷摸摸地給她巧克力……不過,根據我所能理解的她的話,沒有超過這個範圍……” “她可以回去睡了。

    ” 那個姑娘上樓去了,他們聽着她越來越遠的腳步聲。

    腳步聲沒有在三樓停止,而是傳來一陣陣鬧聲,因為她在自己的房間走來走去,顯然在搬東西。

    梅格雷向阿内伊轉過身去,說:“勞駕你去看看她在幹什麼,好不好?” 不久,阿内伊來報告了:“她馬上要離開這幢房子。

    她一分鐘也待不下去了,因為她怎麼也沒法再看我姐姐的臉了。

    她要到格羅甯根或者别的地方去,永遠不再回到德爾夫齊爾來。

    ” 接着阿内伊用惡狠狠的聲調加了一句:“我想這就是你所需要的!” 這黃昏實在難挨。

    時間晚了。

    揚聲器裡傳來一個聲音宣布節目結束: 我們的節目到此結束。

    晚安,太太們,晚安,小姐們;晚安,先生們…… 突然靜寂。

    然後,隐隐約約地從寂靜中傳來另一個電台的輕微的音樂聲。

    突然,聲音變響了。

     梅格雷用一個利索的動作關掉收音機,現在是寂靜無聲了,一種幾乎是透骨的寂靜。

    貝徹不再哽咽了,可是她的臉仍然埋在兩隻手拿中。

     “我想當時談話還在繼續進行吧?”梅格雷向,他的聲音聽起來挺累。

     沒有人回答。

    人人的臉上都顯出緊張的神情。

     “我必須為這個叫人厭煩的黃昏抱歉……”梅格雷一邊說,一邊向波平加太太轉過身去,“不過,别忘了你丈夫當時還活着……他在這個房間裡談笑風生……也許他喝了第二杯白蘭地?” “可不是。

    ” “他當時已經是個被判處了死刑的人——這你知道嗎?……被一個注視着他的人判處了死刑……而這會兒在這兒的其他人都隐瞞着他們知道的情況,這樣就使他們成為同犯……” 巴倫斯打着隔兒。

    他在哆嗦。

     “不是這樣嗎,科内利于斯?”梅格雷直截了當地對他說。

     “不……不……這不是真的。

    ” “那麼,你幹嗎直打哆嗦呢?” “我……我……, 他幾乎又要撐不住了,就像那一回他從畜牧場回去的時候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