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教授的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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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可能會告訴你,那天黃昏,在讨論科學化的警察辦案方法的時候,我一直極力主張,一個頭腦冷靜的知識分子運用他所有的機智,完全可以逃避警察的偵查,因為警察受的教育是不完全的……可能有人會堅決認為,我對這個問題想得入了迷,所以甚至不惜用行動來證實我的理論。

    另一方面,你也許會估計到這樣的事實,我要是天衣無縫地作了一件案子,一直不受到懷疑的話,我就可以不對任何人,隻對我自己證實我這一論點。

    可是你對我有較深的了解後,就會承認我決不是幹那種蠢事的人……” “祝你幸運,”梅格雷舉起酒杯,同時望着那兩個粗脖子的酒商在地闆上滾酒桶。

     “另一方面,假如我沒有作案,而是——正像一切似乎表明的那樣——是住在這家人家的另一個人作的……要是那樣的話,就不可避免地會作出這樣的結論,這幢房子裡人人都有牽連。

    毫無疑問,這使你感到驚奇。

    不過,看看這張平面圖吧。

    還有各種各樣心理上的考慮,我必須向你解釋那些考慮,而且希望你能理解。

    ” 梅格雷聽到教授那種自以為高明的聲調後,流露出來的微笑越發冷淡了。

     “我估計你聽說過波平加太太的娘家。

    範·埃爾斯特家族屬于最嚴格的新教徒教派。

    她爸爸在阿姆斯特丹被認為是個極端保守分子,她妹妹阿内伊,盡管隻有二十五歲,已經從事政治活動了,而且步他的後塵。

     “你到這兒來還不到二十四個鐘頭,所以誰也不可能指望你了解這地方的風俗習慣。

    有許多事情會使你感到驚奇的。

    譬如說,你根本想不到一個在教練船上工作的人員,要是被人看到走進一家咖啡館的話,就會受到嚴厲地譴責——甚至像這樣體面的地方也不行。

    有一個工作人員被解雇了,因為他堅持看一份被認為是先進的報紙……我隻在那一天黃昏看到過波平加。

    不過,這已經夠了,尤其在聽到關于他的那些事情以後……毫無疑問,你可以管他叫,一個好人。

    那是用來對他那種類型的人的不變的稱呼。

    我并不是說他沒有優點。

    他當然有。

    咱們不妨這麼說……“他以前是個海員,他走遍全世界。

    後來,他終于在這兒落戶,他們給他穿上了一件拘束衣【注】。

    不過,那件衣服的每條線縫都在綻開。

     【注】一種給瘋人或犯人穿的衣服。

    此處是比喻——棒槌學堂注 “你懂我的意思嗎?我估計你聽到接下來的話會微笑。

    一個法國人的微笑……兩禮拜以前,他到他的俱樂部去參加每禮拜一次的集會。

    那些不能到咖啡館去的人采取行動,在他們自己人中間組織了一個俱樂部。

    特别為他們留出一個房間,他們可以在那兒玩彈子戲或者九柱戲…… “我剛才說過,波平加到他的俱樂部去。

    那天晚上,十一點,他喝醉了……同一個禮拜,他妻子在募捐,為什麼地方的土人買衣服。

    波平加喝得臉頰紅彤彤、眼睛亮晃晃,被人聽到在說:‘真是瞎胡鬧!事實上,他們挺富裕。

    咱們何必為他們買衣服,倒不如學他們的樣,也赤身露體地走來走去的好。

    ’ “你微笑了——我知道你會笑的。

    你認為這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可是這并沒有改變這樣的事實:他的話變成一件還沒有平息的醜聞,他的喪禮要是在德爾夫齊爾舉行的話,有許多人不會去參加哩。

     “這僅僅是一件細節,不過是百分之一件,千分之一件。

    我說過,每條線縫在綻開,透過那件體面的披風,真正的波平加呈現出來了。

    多喝一杯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件極嚴重的事情。

    可别忘了波平加的學生經常看到他處于這種狀态。

    不用說,這就是為什麼他們喜愛他的原因。

     “心裡裡擱着這件事兒,要設法重建阿姆斯特迪普運河邊那幢房子裡的氣氛。

    想想波平加太太,想想阿内伊…… “現在向窗外看。

    你的眼光轉一圈,你可以從這個城市的這一頭看到那一頭。

    德爾夫齊爾是一個很小的地方。

    人人都認識别人。

    那一丁點兒醜聞,鬧得沒有一個人不知道…… “那麼,波平加除了挑巴斯以外,還能挑誰做朋友呢?要是傳言是真實的話,那個人簡直是土匪。

    他們經常一起出去打海豹,還一起在艙房裡喝杜松子酒…… “且别過早地下結論。

    可是把我的話記在腦子裡——那件案于要是不是我自己,而是住在房子裡哪個人幹的話,那麼我們都有牽連的。

     “還剩下那個小蠢貨貝徹,波平加總是送她回家。

    我隻提一個細節:她的遊泳衣。

    别人都貼身穿一條襯裙。

    可是她的——啊,不像話!緊得像裹在身上似的,而且是紅的! “現在我讓你自己繼續去調查。

    我隻是希望你知道幾個因素罷了,警察經常忽略這種因素——至于科内利于斯·巴蘭斯,我認為他是那個家庭的一個成員,而且我要是沒有看錯的話,他屬于範·埃爾斯特一邊的。

     “可以這麼說,這個案子的人物自然而然地形成敵對的雙方——一方面是波平加太太、她妹妹阿内伊和科内利于斯。

    另一方面是波平加、奧斯廷和貝徹。

     “仔細想一想吧,也許你甚至可能作出一些有用的結論。

    ” “問一個問題……”梅格雷嚴肅地問。

     “什麼?” “我想,你也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