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四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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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擋住。

    何況蓋着毛毯,也不用害怕會驚醒被害者。

    在用銳器猛紮的沖擊力面前,一兩層薄毯起不了任何緩沖作用。

     也許是兇手的窮竭心計,才使内田的表情微微抽動的。

     被害者自然地伸直着雙腳仰天躺在床的中央。

    也許是來不及感到痛苦就一命嗚呼了,他的表情比較安詳,與屍體的慘不忍睹很不相稱。

    他光着身子穿着印有旅館名的毛巾布睡衣,但不是很淩亂。

    右手向臀部下方稍稍彎曲,左手向身體外側稍稍斜着伸出,手上沒有任何東西。

     倘若胸部沒有出血,可算是睡姿安詳。

    刀口離身體的正中線稍稍左偏,在第四根肋骨的間隙處,以身體為軸大緻成直角紮入。

    這也許是為了使兇器準确紮入心髒深處而不至于被肋骨夾住。

    傷口僅此一處。

    由此可見,兇手判斷準确極其自信,能将對手一刀斃命。

     鮮血幾乎都被床吸透,沒有滴落地毯的痕迹。

    從血的顔色和凝固狀況來看,離作案時間沒過多久。

     床頭靠着牆壁,與左側的卧床(被害者仰卧的那張)之間有一道勉強能擠過一個人的間隙。

    屋内非常整潔。

    卧床左側(從客廳走進來是右側)設有沙發茶幾,在靠客廳的隔牆處設有辦公桌和椅子,緊邊上是行李架。

    甚至連紙簍、煙灰缸都井然有序地放在固定的位置上沒有動過。

    廢紙簍裡一塵不染,煙灰缸也幹幹淨淨,保持着服務員打掃過的模樣。

    (插圖1) 枕邊的床頭櫃上設有室内電話,還有3401号房間的鑰匙、估計是被害者物品的手表和眼鏡,以及裝有常用藥的小藥瓶,裡面用去大約四分之一藥品。

    床頭櫃上離這些小物品稍稍遠一些,還放着鴨嘴壺和玻璃杯。

    杯底留有大約一厘米左右的水。

     “被害者是右撇子吧。

    ” 内田刑警說道。

     “你怎麼知道的?”平賀問。

     “因為他睡覺的卧床,仰躺着時床頭櫃正靠着床的右側。

    ” 的确,倘若沒有伏趴着睡覺的習慣,對右撇子來說,也許床頭櫃靠着右側枕邊(仰卧着時)即被害者的卧床一邊更方便些,但以此判斷是右撇子還為時過早。

    總之,這馬上就會弄明白的。

     床頭櫃的下部設有收音機和鬧鐘,時針正指8點45分。

    看鬧鈴針指着7點,也許7點鐘時就已經為這位再也不會醒來的主人徒勞地鬧個不停。

     鬧鈴針和手表的時間完全一緻。

    兩個時鐘即便在主人死去後也忠于着職守。

     平賀注視着藥瓶。

     “他在服用安眠藥吧!” 他看着貼在瓶上标記“異戊巴比妥制劑”喃語道,難以判斷用掉的四分之一藥物是睡覺前一次服用的,還是分幾次服用的。

     總之,死者的枕邊放有安眠藥,這一事實證明死因有着其他的可能性。

     床邊的茶幾上放着估計剛從洗滌部送來的長睡衣,熨得非常平整,顯得很醒目。

    恐怕是昨夜送來的,主人還沒有碰過就遭到了不測。

     “大緻的死亡時間已經知道了嗎?” “要解剖以後才能斷定。

    經過現場勘查,從屍體的僵硬程度來看,估計是昨夜……不!是今天淩晨1點至2點這段時間裡。

    ” “淩晨1點到2點?!” 平賀的聲音突然有些發顫,但他馬上将它強壓下去,問道:“兇器呢?” “先遣搜查的人拼命尋找也沒有發現,也許是兇手帶走了。

    這也隻能靠解剖才能弄清楚了,但從傷口來推測,刀的寬度有二厘米左右,大概是做生魚片用的那種刀尖鋒利的薄刀。

    ” 内田刑警的話消除了平賀淤結在心中懷疑是自殺的疑團。

     床頭櫃上的房間鑰匙和安眠藥,就是将死因向自殺傾斜的有力證據,但倘若兇器去向不明,就将那種傾斜一下子向他殺反彈。

     有的自殺者很膽小,服用安眠藥後再進行自傷,是為了減緩死亡的恐怖和痛苦,這樣的例子屢見不鮮。

    但是,倘若在屍體身邊沒有發現兇器,眼下就隻能認為是被兇手帶走了。

     “兇手是怎樣進入房間的?” 平賀側目瞥着櫃上的鑰匙重又問道。

     “是用備用鑰匙進去的,聽說旅館的房間都有備用鑰匙。

    ” 内田心不在焉地說道。

     “這麼說起來,是内部作案?” “……眼下還不能斷定吧!” 内田沒有肯定,但他的表情分明是贊成“内部作案”一說的。

     況且,倘若不是内部的人,就不可能進入上了鎖的全封閉的房間裡。

     正在這時,村川組的刑警們全都到齊了。

    以先遣搜查班和勘查保護下來的現場為中心,真正的偵查開始了。

     吉野文子是案件的發現者。

    平賀和班長村川警部、内田刑警部長一起首先會見了吉野文子。

    他們要以先遣搜查班交代的案件概要為基礎,向有關人員進行深入調查,來揭開事實真相。

     (二)樓面通用鑰匙 在旅館的一間小屋子裡——說是承蒙旅館方面的好意,還不如說是旅館方面因為不願意讓刑警們在旅館裡到處亂轉——文子一副緊張的表情走了進來。

    這位近三十歲的老服務員領班好像還沒有從一兩個小時前目睹的慘景刺激中擺脫出來,驚恐不安,渾身打着抖。

     “旅館的工作很有趣吧?” 老練的内田刑警用若無其事的口吻像拉家常似地開始說道, “這工作很體面,每天可以見到上流的客人,還能吃到美味佳肴。

    ” “沒有的事!” 面對内田調侃的語氣,吉野文子擡高了嗓音。

     “每天能見到上流客人,這沒錯,但我們是服務性工作,決不像人們看到的那麼有趣。

    讓客人得到最大的滿足,是我們的責任,所以身心都很疲憊。

    美味佳肴,隻有客人才能享受。

    ” “嘿!原來如此。

    在我們看來,沒有比這更體面、更幹淨的工作了。

    嘿……這大概是看人挑擔不吃力吧。

    ” 内田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吉野文子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無意中已經鑽入了内田的圈套。

     “不過,今天早晨太吓人了,你也受了驚吓吧。

    ” “是啊!而且我還沒有吃早飯,我一點兒也不想吃。

    ” “這件事,我們想向你了解一下,你來社長房間時,房門确實鎖着嗎?” 内田若無其事地詢問事件的關鍵。

     “這絕對沒錯,因為房門關得很嚴,而且即便沒有鎖上,roompatrol(檢查房間——譯者注)時被發現也會報告上來的。

    ” “‘roompatrol’是什麼意思?” 本來對英語就很陌生,此刻見對方将英語脫口而出,内田刑警懵了。

    這類賓館經常使用英語,老刑警頗感束手無策。

     “客人中有的人喝醉後回來,門也沒有關緊就躺下睡了。

    不管怎麼說,旅館裡客人安全第一,因此警備人員每隔三小時一次,要對整個旅館進行檢查,一旦發現有房間沒有鎖上房門,就将房門鎖上,然後向各樓面的領班報告。

    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在三十四層樓還沒有一件那樣的報告。

    ” “真是太辛苦了。

    住宿費也不算貴。

    那麼,檢查的時間有規定嗎?” “有的。

    10點、1點、4點,分三次進行。

    ” 三名搜查員同時想到了被害者的死亡時間。

    經勘查,暫時推定被害者死于淩晨1點至2點。

     倘若這不是出自偶然,那麼兇手能巧妙地利用檢查時間的間隙,足見此人非常了解旅館内部的情況。

     吉野文子似乎忍受不了刑警們短暫的沉默所産生的壓力,主動地開口說道: “想必你們也知道,我們旅館的鎖是全自動的,隻要關上門,鎖會自動撞上,因此常有客人不習慣,不帶鑰匙就出去了,結果被關在門外大吵大鬧。

    ” “是全自動啊。

    太方便反而不方便啊!” “門一旦被鎖上,從外側就無法打開,但裡側隻要擰一下門把手就能打開,所以習慣了就很方便。

    ” “不過,3401号房間裡卧室和客廳之間也有一道門,那也是全自動的?” “不是。

    套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