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關燈
對。

     “讓我喝水……水……娘……” 愛子(加代)聽到這句台詞就跑上前去,揀起酒瓶遞給了中垣順農。

    這時觀衆的視線都集中在小女孩身上,所以她絕不可能有将毒藥投入的機會。

     中垣順次以顫抖着的手指打開了瓶蓋。

    他面對觀衆席,臉上露着苦悶之色将瓶口對到嘴巴。

     喝下一大口。

     他的喉結上下一動後,瓶子就從他手中掉下。

    這一刹那裡,他在舞台上翻滾了一下。

    接着,在激烈的痙攣中,他終于痛苦地斷氣了。

     這是完全無機于劇本的死。

    這種藐視作者的、任性的屍體到底是什麼人創作的呢? 真搞不懂! 我“噴”了一聲。

    在前面所叙述的過程當中,絕對沒有将毒藥放入的機會,然而,命案卻确确實實地發生了! 莫非中垣順次是自殺身亡的? 我知道這樣的推測未免太牽強。

    可是,這也不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吧?他的女性關系之複雜已是衆所周知的事情。

    鎮上最出名的花花公子選擇華麗的舞台作為自殺的場所。

    以劇的落幕作為他結束人生的時候……我這樣的推測難道太離譜嗎? 死亡之舞台! 這個人不是最适合于這樣死去的嗎?安息吧,中垣順次! 好了,這個事件不是得到結論了嗎?我還是趕快着手自己的工作要緊。

     我把杯底的一些酒一飲而盡後,蓋上了瓶蓋。

    這是我經常的無意識動作。

    沒想到這是我的一次失敗。

    原來在這之前沉潤于思考中時,我竟把瓶蓋當做煙灰缸使用着。

    現在蓋上瓶蓋的結果,是把煙灰倒進酒瓶裡去了。

     “糟糕!” 我噴咕的同時,不覺沖口叫了出來: “啊!” 我解破這起命案之謎就是在這個時候。

     原來機關是裝在瓶蓋裡面的嘛! 據說氨酸鉀的緻死量是15到25毫克。

    将這微量的白色粉末附着手瓶蓋的背面。

    然後用容易溶化于水的澱粉紙貼到上面,用于覆蓋。

    這樣,這瓶酒随時都能變為殺人兇器。

     然而,這般陰險的機關是誰設計的呢?幹這件事情的應該是屋代修太郎吧上。

     于開幕前将這隻酒瓶裝好茶水帶到舞台來的是原伸江。

    屋代笑說哪有這樣燙的威士忌酒,打開瓶蓋後果然看到它在冒着氣。

     伸江出去特裡面的茶水倒掉一半,改以冷水加滿後拿回來。

    屋代把這一次的茶喝了一口後說,還是有點溫溫的,不過将就一點算了。

    然後把這隻酒瓶放到酒櫥裡去。

    這是以調包瓶蓋為目的的看起來極其自然的動作。

     戲幕于是拉開。

    第一個喝這瓶酒的健一(白川)并沒有發生問題,這是當然的事情。

    澱粉紙這時候防止白色粉末未掉下。

    瓶裡的東西隻是普通的茶水而已。

     不久之後,三郎(中垣)喝這個東西的時候也沒有發生異常。

    其理由如同前述。

     那麼,這個白色粉末到底是什麼時候掉進瓶裡的呢? 對于這個疑問的解答,我們可以由健一和三郎發生口角時的場面得到。

    三郎(中垣)為要守護母親,揮起威士忌酒瓶,毅然站到握着手槍的健一面前。

    瓶裡的液體這時當然倒流,于是把覆蓋着白色粉末的澱粉紙溶化掉。

    劇毒就立刻混入茶水中,也就把這瓶東西變為毒酒了。

     “讓我喝水……水……娘……” 不知情的中垣順次還以誇張的表情表現痛楚,等待着這瓶将使他一命嗚呼的毒酒遞到他的手裡。

    這時候的他哪裡想到這個東西将會帶給他真正的痛楚呢? 我知道了!這就是事件的真相! 我猛然站起來就沖到樓下去。

    我要趕緊通報警察局,同時使那名出言不遜的刑警無顔對我。

     我站到電話機前看到了一張可能是剛送來的晚報。

    頭版上的反白字大标題立刻射進我的眼簾裡來: 《母親之老巢)殺人事件 屋代制作人供認殺人不諱 推理小說作家都想不到的計謀 機關原來設在酒瓶蓋之背後 悲劇乃因不貞之妻而起…… 我癱瘓似地當場坐了下來。

    遲矣!我的發現遲了一天—— 不,隻遲半天而已! 我狠狠地将晚報一摔。

    現在打電話給警察局不是平白惹來笑話嗎? 我隻有自歎命運不佳。

    其實,命運原本就是期待落空的别稱。

    我對厄運和不幸早已非常習慣了。

    我就以這個事件為題材寫“有獎征答·兇手是誰”的作品,作為這次的收獲吧。

     “任性的屍體”,我先在稿紙上寫下這樣的題目後,點燃了紙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