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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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那麼對王子來說,我們同學也不過是裝置罷了嗎?」然而他們卻從未這麼做。

     那個女老師一直到最後都深信王子是努力填補教師與學生隔閡的橋梁,是個明理懂事的優秀少年。

    她甚至感謝王子:「如果沒有慧同學,老師根本不會發現班上有霸淩現象。

    」 太過天真無邪、相信王子是站在同一陣線的老師實在太可悲,所以王子有一次給了她線索。

    在繳交讀書報告時,王子寫了有關他剛讀到的盧安達大屠殺的書籍。

    比起小說,王子更喜歡閱讀有關世界情勢的著作和史料。

     小學生居然會讀那種書,似乎讓老師不敢置信,甚至對王子心生尊敬,佩服他真是早熟。

    王子心想,如果自己有什麼特别的才能,那大概是閱讀理解的能力更勝于一般人吧。

    閱讀、咀嚼内容,這讓他增加字彙、增加知識,解讀力也更上一層樓。

    閱讀帶來将人的感情與抽象概念語言化的能力,使他能夠複雜、客觀地思考。

     比方說,他隻是把别人内心的不滿、不安、焦躁用語言表現出來,就會受到佩服、依賴。

     而盧安達發生的大屠殺事件,裡面充滿了各種暗示。

     盧安達有圖西族與胡圖族兩個種族。

    兩族外表上幾乎沒有差異,也有不少家庭是圖西與胡圖聯姻而成。

    民族的區分,完全隻是人為的分類。

     一九九四年,總統的專機遭人擊墜,此事件引發了胡圖族發起大屠殺。

    百日之間,約三個多月裡,有多達八十萬人慘遭屠殺。

    而且還是被過去鄰居手中的柴刀砍死。

    單純計算,每天都有八千人遇害,每分鐘就有五、六個人被殺。

     不分男女老幼,無一幸免的這場悲劇,不是發生在遠古以前的非現實事件,而是短短十幾年前的現代悲劇,這一點讓王子感到非常耐人尋味。

     「世上居然會發生如此殘酷的事,令人難以置信,但我認為我們不能逃避它,隻把它當特例或遙遠國度的事件。

    我從這件事裡學習到,我們必須從認清自己的脆弱開始做起。

    」 王子在感想中如此寫道。

    盡管模棱兩可,卻是填滿了看似「賞心悅目」感想的無意義文字,他明白大人就吃這一套。

    這些全是空泛浮面的詞句罷了。

    但這段文字的後半,卻也是他的真心話。

     王子學到人有多麼容易受到煽動。

    為何這樣的慘劇無法立刻阻止、為何屠殺能夠成功?這個模式很有參考價值。

     比方說,書上提到美國遲遲不願承認發生了這場盧安達大屠殺,反倒是拼命找「這并非屠殺」的借口,不願正視事實。

    盡管圖西族屍橫遍野的畫面部被報導出來了,美國卻采取「無法斷定這是否為大屠殺」這種暧昧的态度。

     為什麼? 因為如果承認大屠殺,根據條約,聯合國有可能會要求美國采取某些行動。

     聯合國也是一樣,幾乎形同虛設。

     對置身于盧安達事件之外的日本來說,則會認為「如果有什麼大問題,美國還是聯合國應該會處理吧」。

    既然有世界警察,犯不着自己多管閑事——就是這種感覺。

    然而實際上決定美國和聯合國态度的,不是使命感或道德,而是利害得失。

     王子直覺聯想到,這不光隻限于非洲小國的事,套用在自己學校也一樣通用。

     如果把發生在學生之間的問題,例如霸淩等暴力事件換成大屠殺,教師就是美國、聯合國。

     就像美國不肯接受「屠殺」這個詞,教師也不願意承認霸淩的存在。

    萬一承認,就得面對随之而來的各種精神上、工作上的麻煩。

     所以王子想到,可以反過來利用這一點,把教師卷入,制造出「盡管有霸淩存在,卻沒有被視為問題」的狀态。

     讀到發生在盧安達某所技術學校的屠殺段落時,王子興奮得發抖:原來如此,這太有音i思了。

     傳聞說,那所技術學校有聯合國部隊進駐,會保護民衆。

    既然是聯合國,一定會從大屠殺中拯救人民。

    兩千名圖西族人如此深信,逃進那所學校。

    然而遺憾的是,那個時候聯合國部隊的任務已經從「拯救圖西族」變更為「協助盧安達的『外國人』避難」了。

    聯合國的士兵等于是被間接指示「不必救盧安達人」。

     聯合國的士兵都如釋重負。

    因為他們可以不必淌這灘渾水了。

    如果要保護圖西族,自己遭殃的可能性就大了。

    實際上聯合國的士兵就以「這不是我們的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