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融融無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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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徑返村的那位村民,看到樹下還沒斷氣的女随從,發出驚恐的尖叫,引起村内一陣急促的犬吠。

     四海牛郎幾個人出來了,一群村民也好奇地湧出。

     兩名随從十分盡職,驅散村民布下警戒網,由主人救治女随從,查驗緻命的原因。

     其他的人,警覺地在四周搜尋可疑的事物痕迹。

     女随從生機漸絕,已失去說話的能力,大概是神針織女在拔鐘時弄了手腳,擴大了傷口,增加内出血的份量而無救了。

     像這種外形小暗器,通常不會緻命的,除非貫人顱骨,或者命中心房。

     “抱回去救治。

    ” 四海牛郎有點心驚,在這裡不便脫衣褲檢查,也沒想到創口在背腰:“氣候炎熱,也許她中暑了。

    ” “不可能,中暑應該全身發幹,李姑娘卻全身冒冷汗。

    ”飛豹抱起女随從,不同意主人的判斷:“我懷疑……我懷疑……” “你懷疑什麼?” “追蹤的人到了。

    ”飛豹語氣肯定,抱着人奔向村口。

     四海牛郎臉色一變,警覺地轉頭四顧,本能地摸摸佩劍,揭開牛角铛的革囊掩蓋。

     三十步外的桃林前,出現神針織女的身影。

     四海牛郎看到她了,并沒在意,以為是這座村的村婦,但目光停留在村婦的長布卷上。

     看出征兆了,那是江湖朋友掩藏兵刃的普通手法,長布卷不呈弧形,是劍而不是刀。

     剛向前邁出一步,神針織女抖開了布卷,果然是劍。

     “你這畜生牛郎,我織女主動來找你了。

    ”神針織女高聲叫:“免得你小心翼翼冒險渡鵲橋,掉落天河會被淹死的。

    ” 一躍三丈,他像一頭瘋虎向織女撲去。

     神針織女一聲輕笑,飛退入林冉冉而逝。

     一陣狂趕,從前村追至村後,始終無法拉近。

     神針織女的身影,在草木叢中時隐時現,輕功比他高明一兩分,想追上談何容易。

     “我知道你厲害,所以我不會和你光明正大拼命。

    ”飄忽不定的悅耳嗓音清晰人耳: “我會等候機會來臨的,用盡手段送你下地獄。

    牛郎,我織女在天底下人間世等你,一定要殺死你,一定。

    ” “我也要把你弄到手,一定。

    ”他不追了,知道比輕功地注定是輸家:“屆時你将後悔出生到這世間來,你最好找處陰溝洞躲上一輩子,别讓我找到你。

    ” “你少做清秋大夢,我會躲你?”神針織女在二十步外現身。

    她氣定神閑呼吸絲毫不變:“我會像纏身的冤鬼,在你身邊神出鬼沒候機索債,你必須旦夕提防,走在街上也将心驚膽跳,随時得防備我在人叢中,給你一枚緻命的無影神針。

    你不追嗎?” “還不是時候。

    ”他扭頭便走,心中暗懔。

     在人叢中給他一針,确是防不勝防,看到化裝易容術相當高明的村婦外型,他真的心驚了,在大庭廣衆間接近他,他也将毫無所知。

     “咱們回頭見,不死不散。

    我的好牛郎,你千萬保重,不要死在别人手中,因為我要親手殺死你。

    ” “你……”他猛然轉身。

     神針織女不見了,把他吓了一跳,消失速度之快,真有如鬼魁幻形。

     “這鬼女人是一大禍害。

    ”他心驚地喃喃自言自語。

     他們不敢多逗留,天一黑,六個人悄然出村,隐沒在村後的田野裡。

     一個神針織女,已經讓他們大感不安,等飛虹劍客的大批高手趕到,他們将插翅難飛。

     漏網之魚,速度是極為可觀的。

     神針織女以為他們在村内死守,等發覺他們失蹤,已經是次日清晨。

     她不急,志切複仇的人,有的是時間,她是很有耐心的,毅力更是驚人。

     落荒而逃,人地生疏,想完全掩起行藏,那是不可能的事。

    更不利的是:有兩個受傷的人需要照顧。

     神針織女有坐騎,尋蹤覓迹她的經驗并不差。

     小徑與大道會合,在田野中難辨方向,三岔路沒設有将軍箭或指路碑,不知身在何處,何去何從。

     大道不是官道,相當寬闊,反正橫亘在一望無際的田野中,遠在五裡外林木森森處的村莊,不在大道旁,想找人問路也無人可尋。

     向右眺望遠在數十裡外的隐隐青山,那是太行群峰,這才可以确定方向,這條大道走向是東西已無疑問。

     她駐馬三岔口,遲疑難決。

     已經追蹤了兩天,獵物的去向她一直就掌握正确,對方是晝伏夜行的,她也緊蹑在後等候機會。

     但她無法完全控制對方的動向,無法趕到前面去制造機會狙擊。

     看足迹,獵物是向東走的,沒錯。

     對方已确定脫出飛虹劍客她老爹的勢力範圍,不再顧慮大群高手追逐,所以不再緊張,行動不再慌張,不必用迷蹤術愚弄追蹑的人,向東走已可确定。

     四海牛郎怕的是她老爹,怕她老爹率領大批高手追趕,很可能帶有可怕的弓手。

     她在四海牛郎眼中,根本就沒有份量。

     當然她的偷襲暗算,所造成的傷害極具威脅,所以四海牛郎雖然沒把她放在眼下,而在其他爪牙的心目中,卻具有嚴重的威脅。

     向東走,去向顯然是山東,也許半途向北折,從山東轉赴京都。

     如果對方放棄前往京都的打算,她該怎辦? 她沒有殺掉四海牛郎的能耐,追蹤等候機會,需要多少時口難以預斷,她能繼續不斷長期追蹑嗎? 她向北望,向來路遠眺,除了田野、行樹、飛鳥……其它一無所見,空曠蒼茫。

     “楊敏,你在何方?”她凄然低呼,鳳目中有淚水。

     她是暗中追逐楊敏前往京都的。

    順便追蹑四海牛郎。

     四海牛郎所加予她的侮辱刻骨銘心,她難以忘懷。

     可是,第一天就把楊敏追丢了。

     她認為楊敏必定前往京都,怎麼知道楊敏反而回頭重返順德南下? 她對楊敏所知有限,隻看到表面的假象。

     楊敏也不想進一步了解她,使她對自己的美貌和才華産生懷疑,像她這種才貌雙絕的美人,楊敏怎麼會對她毫無表示?何況是她主動向楊敏親近的。

     四海牛郎這位自大的大英雄,就對她展開暴烈的行動。

     也許,是心理出了問題:得不到的,就拚命去争取。

     她在設法争取楊敏,這個忽視她的大男人實在可惡。

     要否繼續追蹑這個壞男人四海牛郎,她心中難決。

    追蹤那個好男人,她必須向西重回大官道北上京都。

     恨在這裡,愛在京都。

     選擇愛呢?抑或選恨? 問題是,恨就在這裡,就在眼前。

     而愛,卻遠在京都,她觸摸不到,甚至感覺不到,印象沒有身邊的恨強烈。

     人的惰性是:攫取身邊容易到手的東西。

     向東或向西,她委決不下。

     小徑有聲息傳出,她的反應極為敏捷,左手的護管套内,滑出一枚無影神針,滑入掌中完成待發狀态,警覺地扭頭回顧。

     她偷襲四海牛郎的爪牙,也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