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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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回憶,這些回憶如此可怕,使他心境的平和正在迅速而全面地崩潰,并可能使他的殘年充滿沮喪和辛酸。

     而現在他卻被重新賦予青春!他可以再把整個人生重來一遍!對這個到手的年輕男體,他自己就曾經覺得十分誘人和美好――他自己就曾對它産生過肉欲。

     而現在我卻在這兒為一個躺在醫院裡、受了重傷正在死去的垂垂老體大傷腦筋,何必呢! “對!”他說,“我敢說你的心情正是這樣。

    但我知道我還是應該去找那個身體!我清楚哪才是我這個靈魂的真正歸宿。

    我知道每多等一分鐘,我就會多冒一分不堪設想的風險它可能會斷氣,那我隻好待在這個身體裡。

    可是既然我把你帶到這兒來,這裡也就是我打算待的地方。

    ” 我渾身顫抖,盯着他貶着眼睛,仿佛要把自己從睡夢中叫醒,接着又發起抖來。

    最後我大笑起來,瘋狂而嘲諷的大笑。

    之後我說: “你坐下,給自己倒點那可笑的蘇格蘭威士忌,然後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他可沒想笑,而是顯得迷惑不解,或被動地覺得莫名其妙,目光從那完美的軀體裡一會兒看看我,一會兒瞧瞧地面,一會兒環視四周。

     他又在窗前站了一會兒,眼睛掃視遠方帶着無數小陽台的高樓大廈,看起來那麼潔白。

    然後又遠眺海天一色的地平線。

    之後,他轉身走到角落裡的小吧台,步伐敏捷沒有絲毫笨拙,舉起那瓶蘇格蘭威士忌,又拿了一個玻璃杯,回到桌前。

    他給自己倒滿一杯這惡心的玩意,然後一口氣喝了半杯,用他緊繃的新臉皮扮一個可愛的鬼臉,扮得同他原來的松垂老臉一模一樣。

    然後,他又用那不可抗拒的目光盯住我。

     “唔,你說過他用我的身體作掩護,”他說。

    “我本該預見到他會這麼做!可是我卻沒想到,可惡!當時我們正忙着應付交換身體。

    天曉得,我也沒想到他會引誘你與他幹那個。

    當那種血開始流動時,他怎麼會認為他能騙得了你呢?” 我作個絕望的手勢。

     “告訴我發生的一切,”我要求。

    “他居然把你趕出你的身體!” “一點不錯。

    而且一時間我竟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想象不出他的威力有多大!當然他也是全力以赴,像我們一樣!我自然是在明白過來後馬上向他反撲,要回我的身體,可是他擋住了我,接着就用那支手槍向你開火!” “向我開火?他用那把槍傷不了我,大衛!” “可是我并不太清楚這一點,萊斯特。

    萬一一顆子彈打中你的眼睛就很難說。

    我不知道,但他有可能打出漂亮的一槍擊中你的要害,并設法再鑽回你的身體也沒準!我可不敢說自己有當遊魂的經驗!這方面,我肯定無法與他相比。

    我當時隻有害怕傷心。

    接着你就逃走了,而我還無法收複我自己的身體,于是他就把槍瞄準躺在地上的另一副身體。

     “我甚至連能否占領這副身體也沒把握。

    我從未幹過這種事。

    連你請我幹這事時我都沒有試過――占據另一個身體,無法想象!這就如同故意殺人一樣在道德上令我憎惡。

    但眼看他就要把那身體的腦袋打開花了,假如他接着用那把槍的話。

    但我當時在哪兒呢?我接着會出什麼事呢?那副身體是我重新進入物質世界的唯一機會。

     “于是我就按我教你進入自己身體的同樣辦法,鑽進這個身體。

    接着我讓它站起來,先推他一把然後拔腿就跑,差點撞掉他手中的槍。

    此時,外面的信道裡已擠滿慌亂的旅客和服務生!于是我翻身躍下陽台,掉在下面一層的甲闆上,與此同時他又開了一槍。

     “我直到落在下面的甲闆上才真正意識到出了什麼事。

    若是用我原來的老年身體跳下來,肯定會摔斷腳踝!搞不好還摔斷一條腿。

    當時我是準備好疼到心底,但突然我就意識到我根本沒有受傷,我毫不費力地站起來,迅速穿過整個甲闆,跑進通向皇家餐廳休息室的大門。

    ” “顯然這麼走是很錯誤的。

    保安人員已經在穿過那個船艙,沖向信号燈甲闆的樓梯。

    我相信他們将會把他逮捕。

    他們必須抓住他。

    而他使用起那支槍來還很笨手笨腳。

    正像你以前形容過他的那樣。

    他真的不會使用偷來的這些身體,總是很笨拙,自己原來的痕迹很重!” 他停下了,又喝一口蘇格蘭威士忌,再把酒杯斟滿。

    我入迷地看着他,聽他講,聽他那充滿權威的嗓音,欣賞他結合着容光煥發和天真無辜的舉止。

    确實,這個年輕的男人身體内才剛完全成熟,盡管我以前沒有想過這一點。

    從各方面來講才剛剛成熟,就像剛剛鑄造出來的硬币那樣新鮮,沒有一絲玷污和刮痕。

     “你穿著這副身體不會喝得那麼醉吧!”我問。

     “不會,”他說。

    “不會的。

    事實上一切都不同了。

    我來接着講。

    我并不想把你丢在船上不管的。

    我很擔心你的安全。

    可是我毫無辦法。

    ” “我說過不要擔心我,”我說。

    “哦,上帝,我差不多也對他說過同樣的話……當我以為他是你的時候。

    你接着講,後來怎樣了?” “嗯。

    後來我就撤出來,鑽進了皇家餐廳休息室後面的那個門廳。

    透過門上的玻璃窗我仍能看清裡面發生的事倩。

    我猜想他們一定要經過那兒把他帶走。

    我不知道有任何其它的路。

    我還得了解他是不是給抓住了。

    一時間我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一大幫警官出現了,我――大衛-泰柏特的身體――夾在他們中間。

    他們簇擁着他――也就是原來的我――匆忙而嚴肅地穿過皇家餐廳休息室,朝船頭走去。

    我看見他在掙紮着保持自己的尊嚴,一面飛快而诙諧地和他們講話,好象是個有錢有勢的紳士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