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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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的請求根本不予考慮,他們隻給了我一張經濟艙的飛機票和一張半年工資的支票。

    隻有半年的工資!唉,我對所有這些波折煩透了!” “你憑什麼認為你能透過鬥智戰勝他們?” “我還真的鬥過了他們,”他笑着回答,眼裡閃光。

    “他們對他們的财産目錄不是很在意。

    他們根本不清楚我偷過他們多少件小寶物。

    他們永遠都猜不出來。

    當然你才是真正的大盜,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個秘密。

    啊,找到那個裝滿實物的小地窖真是很幸運。

    你要明白,你過去擁有的東西我一件也沒拿,什麼你在新奧爾良穿過、發了黴的鬥篷大衣啦,上面有你花稍簽名的羊皮紙文稿啦……嘿,還有個小飾物盒哩,裡面有張微型畫像,畫的是那個該死的小女孩。

    ” “你說話注意點。

    ”我小聲警告他。

     他不吭聲了。

    “對不起,我無意冒犯你。

    ” “什麼小飾物盒?”我問他。

    他能聽見我突然加快的心跳嗎?我努力克制自己,使自己平靜下來,不讓臉再次泛紅。

     他回答時溫順得不得了。

    “是一個項鍊上的金飾品盒,裡面有張橢圓形的小畫。

    噢,我可沒有偷它。

    我發誓。

    我把它放回原處。

    你可以問你的朋友泰柏特。

    它還在地窖裡放着呢。

    ” 我等了一會兒,讓心跳恢複平穩,把關于那個小飾物盒的映像從腦子裡驅逐。

    然後才說:“問題是,泰拉瑪斯卡的人抓住了你,并把你趕出去了。

    ” “你用不着老是這樣侮辱我,”他低聲下氣地說。

    “咱們完全可以避開任何不愉快就成交。

    我很抱歉提到那個小盒,我不是故意的。

    ” “我願意考慮你的建議,”我說。

     “那你可就錯了。

    ” “為什麼?” “給它一個機會!馬上行動。

    現在就實施。

    請記住,假如你傷害我,你就永遠失去這個機會。

    我是取得這種經曆的唯一途徑。

    好好利用我,不然你就永遠嘗不到做人的滋味。

    ”他湊近我,近得我能感覺到他的鼻息。

    “不聽我的,你就休想嘗到在光天化日下行走的滋味、享受真正的美食,也休想同一個女人或男人作愛。

    ” “我想要你現在就離開這兒。

    滾出這個城市并永遠别回來。

    等我準備好後,我就按照這個地址到喬治城去找你。

    這次交換不能長達一個星期。

    無論怎樣第一次交換也不能這樣長。

    這太過份。

    ” “兩天怎麼樣?” 我沒回答。

     “一天怎麼樣?”他問。

    “等你願意,咱們再安排更長時間,如何?” “一天,”我重複着,聲音聽起來連我都覺得陌生。

    “就二十四小時……第一次。

    ” “一天一夜,”他平靜地說。

    “我提議在這星期三,太陽一下山就幹。

    然後再在星期五天破曉前作第二次交換。

    ” 我沒回答。

     “你可以用今天晚上和明天晚上作準備,”他哄着我說。

    “交換身體後,你可以有整個星期三夜晚和星期四一整天。

    當然你也有星期四夜晚,直到……星期五日升前兩小時為止,行嗎?這樣安排夠好的了。

    ” 他緊盯着我,觀察我的反應,接着語氣變得更焦急:“還有,随身帶上你的一本護照。

    哪本都行。

    我想要一本護照,一張信用卡。

    我口袋裡要有錢,超過那一千萬美元。

    你明白嗎?” 我沒回答。

     “你清楚這樣安排很好。

    ” 我還是不作回答。

     “相信我,我說的全是真話。

    不信你去問泰拍特。

    我本來不是你現在見到的這副英俊模樣。

    而這副身體此時此刻正等着你來享用呢。

    ” 我一言不發。

     “星期三來找我吧,”他說。

    “你一定不會後悔的。

    ”他頓了一下,變得更加和藹可親。

    “瞧,我覺得我了解你,”他又說,聲音變成了耳語。

    “我知道你需要什麼!想得到什麼卻又不去取,這是可怕的。

    嘿,然而又明知得到它隻是舉手之勞。

    ” 我慢慢擡起頭來直視他的眼睛。

    他那張英俊的臉很平靜,毫無表情,那雙眼睛似乎很神奇,目光既虛弱又銳利。

    皮膚本身好像很有彈性,摸起來一定很像綢緞。

    他的聲音又傳過來,是一種不高不低、充滿誘惑的聲音,話語裡帶着悲愁。

     “這種事隻有你和我才能做,”他說。

    “從某種意義上說,它是個隻有你我才能理解的奇迹。

    ” 這張甯靜而又漂亮的臉突然變得猙獰起來。

    連他的聲音也由柔和流暢變得怪異起來,充滿感情甚至愛慕,甚至愛情。

     我有股沖動,想一把扼住這混蛋的喉嚨。

    我想使勁搖晃地,直至他失去鎮靜和佯裝出來的多情。

    但我并沒有真渴望這麼做。

    我被他的眼睛和聲音迷住。

    我聽任自己被他迷住,就像剛見到他時、我被他健美的身軀迷住一樣。

    我有一刻覺得,這是由于這家夥太脆弱太愚蠢,而我又太強大的緣故,但這顯然是自欺欺人。

    其實我想做這件事!我想與他交換身體! 過了許久,他才把目光挪開,又掃視起咖啡館來,難道他在耐心等我?在他那聰明的默許和縱容、以及完全封閉起來的靈魂深處,到底藏着什麼動機?這家夥居然能偷取身體!能在另一個人的肉體裡生活。

    他慢慢從衣袋裡掏出一隻鋼筆,撕開一張餐巾紙,在上面寫下一家銀行的名字和地址,把它交給我。

    我接過來,裝進我的口袋。

    我什麼也不說。

     “在我們交換之前,我把我的護照給你,”他邊說邊打量着我。

    “當然是我真實面孔的那本。

    我将在我家把你安排得舒舒服服。

    我想你的口袋裡将會有錢。

    你總會有錢的。

    你将發現在我家待着非常舒适。

    你會喜歡上喬治城的。

    ”他說的話就像溫柔的手指,在輕輕叩打我的手背,雖然惱人卻也有點讓人心癢。

    “那是個非常文明的地區,是個老區。

    當然現在那兒在下雪。

    這你知道,那兒很冷。

    假如你确實不想在寒冷的氣候下交換的話.” “我才不在乎下不下雪呢。

    ”我嘟哝着說。

     “是呵,當然。

    唔,我一定會為你留下許多冬裝。

    ”他還是用那種讓步的口吻說。

     “這些細節都不礙事,”我說。

    他居然以為我會在乎這些細節,真傻。

    我能感到自己的心在怦怦急跳。

     “哦,這我可不清楚,”他說。

    “當你成了人類,你可能會發現,你對許許多多小事都在乎起來。

    ” 我心想,你才在乎呢。

    我唯一在乎的是穿上那個身體,并且生活下去。

    我的腦海裡出現了那年冬天在阿芙根郡下的那場雪。

    我彷佛看見陽光灑在群山上……我看見那個村裡教堂的小牧師,哆哆嗦嗦地站在大堂裡,向我抱怨狼群在夜裡竄進村子。

    當然我要獵殺這些狼。

    這是我的職責。

    我才不在乎他有沒有讀到我的這些念頭呢。

     “嘿,難道你不想品嘗美味佳肴嗎?不想喝好酒嗎?不想愛個女人或男人嗎?當然,你也将需要金錢和舒适的生活環境。

    ” 我沒回答。

    我又看見了陽光照在雪地上。

    我把目光逐漸轉移到他臉上。

    我覺得,他用這種新方式勸我顯得莫名其妙地文雅,特别像大衛。

    他剛要接着談他的奢侈條件,我就打了個手勢讓他住嘴。

     “好吧,”我說。

    “星期三你會見到我的。

    天黑後一個小時行嗎?對了,我得警告你:這筆一千萬美元的钜款,隻在星期五上午對你有效兩個小時。

    你得本人親自露面來要回它才行。

    ”說着我輕輕碰碰他的肩膀。

    “當然,必須是這個人。

    ” “那是當然。

    我期待着要回我的錢。

    ” “而且你得需要一個暗号來完成這次交易。

    而且,隻有當你如約交還我的身體時,才能從我這兒知道這個暗号。

    ” “不,不要暗号。

    現款的移交在銀行于星期三下午關門之前必須完成并且不可更改。

    我在下星期五必須要做的是在一名經紀人面前露面,如果你堅持的話就讓他留下我的指印,然後由他簽字,把這筆錢移交給我。

    ” 我沉默,考慮起來。

     “朋友,不管怎麼說,”他說,“萬一你要是不喜歡在那天就停止當人類怎麼辦?萬一你要是覺得你還沒有撈夠這筆錢的本怎麼辦?” “我會撈夠這筆錢的本。

    ”我嘀咕着,與其對他說,不如對自己說。

     “不,不要你的暗号,”他耐心地堅持己見。

     我打量着他。

    他沖我微笑,顯得很天真,很年輕。

    我的天,這副身體的青春活力一定對他很有意義。

    它怎麼居然引不起他的興趣,哪怕隻有一陣子也好?也許剛開始時,他還以為自己已經獲得想要的一切吧。

     “還沒有!”他的話突然脫口而出。

     我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讓我告訴你點關于青春的秘密吧,”他突然冷漠地說。

    “蕭伯納說過,青春都浪費在年輕人的身上。

    你還記着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