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二人與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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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沉得住氣。

    不,那是某個世界所采取的行動,而你将是我對付它的武器。

    ” 程尼斯的眼睛亮了起來:“我非常高興能有這個機會。

    ” 可是騾卻捕捉到了對方突然暴增的情感:“顯然,你起了個念頭,想要立下一件蓋世的功勞,讓你有資格得到最大的犒賞――也許,甚至讓你成為我的接班人,這個不成問題。

    不過,你知道,反之你也将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我的情感控制能力,并不僅止于誘發忠誠之心而已。

    ” 他的嘴角露出了淺笑,看起來陰森可怖,程尼斯吓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在那一瞬間,就僅僅那麼一刹那,程尼斯感到一股無比的悲痛向自己襲來,其中還夾着肉體的痛楚猛撲而下,令他的心靈幾乎無法承受。

    然而這一切卻在下一瞬間消失無蹤,除了一股激烈的怒火之外,沒有任何迹象遺留下來。

     騾又開口說:“發怒是沒有用的……對,現在你掩飾住了,對不對?不過我還是能知道。

    所以你給我牢牢記住――像剛才的那種感覺,我能夠讓它變得更強烈,持續得更久。

    我曾經以情感控制的手法處決過叛徒,我向你保證,再也沒有更殘酷的死法了。

    ” 他頓了一下,然後說:“我說完了。

    ” 于是,騾又變成孤獨一人。

    他關掉燈光,又踢了一下開關,讓牆壁重新轉成透明。

    天空已經被黑暗籠罩,逐漸升起的“銀河透鏡”,在天鵝絨般深邃的太空中閃閃發光。

     這一團朦胧的星雲,是由無數恒星組成的,由于數目實在太多,所以看來像是融合在一起,變成了一大團光耀的雲朵。

     所有這些星體,都将是屬于他的…… 如今隻差臨門一腳。

    他今晚可以休息了。

     第二基地的“執行評議會”正在舉行會議,對于我們而言,他們隻是許多不同的聲音。

    會議的實際場景,以及與會者的身份,目前都還無關緊要。

     嚴格說起來,我們甚至不能妄想重塑會議的任何一幕――除非我們連所能預期的最低限度了解,都想完全犧牲掉。

     我們所叙述的人物都是心理學家――卻也并非普通的心理學家,我們其實應該說,他們是傾向于心理學研究的科學家。

    這句話的意思是,他們對于心理科學的基本觀念,與我們所知道的關于心理學的一切,根本就是南轅北轍。

    由物理科學的實證傳統培養出來的科學家,他們心目中的“心理學”,與“第二基地心理學”之間僅有極模糊的關系。

     這就像是想要向盲人解釋色彩的概念――更何況如今的這種情況,筆者與讀者一樣都可算是盲人。

     在此應該先說明的是,參與集會的所有心靈,對于彼此的工作都完全了解――不隻是一般的理論而已,還包括這些理論長時間應用于特殊個體的效果。

    我們所熟悉的語言溝通,對他們而言完全沒有必要,即使是隻字片語,也等于是冗長的、多餘的廢話。

    一個手勢,一聲鼻息,面容的微妙變化,甚至一個意味深長的停頓,都包含了豐富無比的訊息。

     在做過如此的聲明之後,我們就可以将會議的某一小段,翻譯成極端特殊的某種語言組合。

    這是為了遷就讀者自幼即受到物理科學熏陶的心靈,即使有可能喪失其中微妙的神韻,也是沒有辦法中的惟一辦法。

     在這個會議中,由其中一個“聲音”主導全場。

    這個“聲音”屬于某個與會者所有,他的頭銜是“首席發言者”。

     他說:“究竟是什麼阻止了騾當初的瘋狂攻勢,如今已經相當明顯而确定。

    我不敢說這個結果應該……嗯,應該歸功于我們對情況的控制。

    他顯然差一點就找到我們,因為他借助于一位第一基地所謂的‘心理學家’,并且還以人為的方式提高那人的腦能量。

    當那個心理學家正要将他的發現告知騾的時候,幸好及時被擊斃了。

    導緻他被殺害的事件,相對于‘相位三’之下的所有計算,可以說完全是偶然的因素――下面請你繼續說明。

    ” 于是“第五發言者”開始發言,他的聲音非常有特色。

    這位發言者以嚴厲的口氣說:“我們對那個情況的處理絕對是個錯誤。

    當然,如果面對強大的攻擊,我們根本沒有招架的餘地,尤其是面對騾――一個具有強大精神力量的異人――所率領和主導的攻擊。

    在他征服了第一基地,開始稱霸銀河不久之後,正确地說,是在半年之後,他就來到了川陀。

    在他到達川陀後,半年之内很可能就會找來此地,而他的勝算極大――正确地說,是千分之九百六十三,誤差為正、負萬分之五。

    我們花了無數的時間,分析當初使他中止的那些力量。

    當然,我們知道他最初的動機究竟是什麼,他具有天下無雙的異禀,身體卻是先天畸形,這種内在的矛盾我們都能看得很清楚。

    然而,惟有在事後,我們才能借由洞察‘相位三’,确定騾在面對一個對他有真正感情的人,表現出反常行動的可能性。

    ” “既然他的反常行動,取決于另外那人能否在适當時機出現,就這方面而言,整個事件隻是一個偶然。

    我們的特務很早就發現,那人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子。

    由于感情作祟,騾對那名女子過于信賴,因此沒有控制她的心靈――而這隻是因為她喜歡他。

    ” “那個事件――對于想要了解詳情的人,可以到‘中央圖書館’,去查閱對整個事件所做的數學分析――它對我們是一個警告,因為我們制止騾的方法,其實是極不合章法的。

    所以今天我們才會面臨整個謝頓計劃灰飛煙滅的危險。

    我的發言到此為止。

    ” 首席發言者等了一下,好讓在座衆人都能完全領會剛才那番話中的含意。

    然後他才接着說:“因此,目前的情況極不穩定。

    謝頓原本的計劃已被扭曲,幾乎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我在此必須強調,在這個事件中,由于我們極度欠缺先見之明,輕舉妄動的結果讓我們鑄成了大錯。

    我們目前所面臨的危機,是整個計劃徹底瓦解,再也無法恢複原狀。

    時間不會停下來等我們的,我認為,我們隻剩下最後一條路――而這個辦法也相當危險。

    就某種意義而言,我們必須主動讓騾找到我們。

    ” 他再頓了一下,看了看衆人的反應,才又說了一句:“我再重複一次――就某種意義而言,必須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