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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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也琢磨不透兇手真否識破藏金機關,故還想拖宕一番,蒙混過去。

    他被關入漆黑的窨子裡時,乃心生悔意,摸着暗櫥機關,将自己匿藏的五十錠金子一一取出,貼向塞滿自己的袍懷裡和長袖中,隻等兇手再來打開窨子時全數交出。

    ” “四天後,兇手果然又打開了窨子人口,用燈籠一照,誰知米大郎已經斷氣,不覺生侮,隻恨自己魯莽。

    正踟蹰間,偏巧白玉小姐闖來大殿,撞破兇手機關。

    兇手殺心陡起,一把抓住白玉手臂,順手一推,可憐白玉小姐,香閨弱質,登時跌死在窨子裡。

    ” “兇手是誰?是誰?”吳宗仁渾身顫抖,聲嘶力竭叫道。

     狄公看了一眼李玫:“兇手正是李掌櫃的胞弟李珂。

    ” 李玫驚叫:“兇手是李珂?!李珂品性歪劣,行止不端,固是事實,但這殺人行兇的勾當未必敢做。

    李珂他畢竟……” 狄公一揮手,止住了李玫的呓語:“将窨子打開!吳先生你們快快後退。

    ” 四名衙役上前,各把定供案一角,将供案輕輕轉動起來。

    供案轉過半周,供案前的青磚地果然豁裂出一個小小入口,裡面黑幽幽,升起一陣穢腥臭氣。

    吳宗仁四個目瞪口呆,不敢上前。

    狄公伸手拉着他們沿窨子口走了一周。

     窨子約二丈來深,燈籠火炬下果見窨底左角躺着一具女屍,衣裙腐敗,卻屍肉完好。

    細看,淤血滿面,雙目未閉。

    右角靠牆坐定一具男屍,低垂着頭,胸前褲下散落着一堆光芒灼灼的黃金錠。

     “啊!白玉!我的白玉!”吳宗仁發瘋般嚎叫起來。

    李玫泣不成聲,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簌簌挂下。

     “兇手何在?”吳宗仁禁不住扯定李玫衣襟。

    “你那個狗兄弟何在?!” 狄公拍了拍手,大聲道:“李珂進大殿來!” 殿後門開了,走入一條漢子,後面緊緊跟定馬榮。

     那漢子見大殿内窨子洞開,燈火煊明,狄公官飾嚴正,神色威猛立在正中,周圍一群驚惶失措的人,心裡登時明白了。

     “楊……”周氏大驚,失聲吐口,急忙舉手用長袖捂住了自己的臉面。

     狄公使一眼色,四名衙役上前立即套了那漢子的頭頸,又迅速合了手枷。

     衆人擡頭看時,來人竟是楊茂德。

    不由都十二分詫異。

     楊茂德低垂着頭,臉色憔悴。

     “我的兄弟呢?”李玫忽然想起了李珂。

     狄公輕聲道:“李掌櫃,你兄弟已經死了,他害了兩條人命,到頭卻被這人害了。

    ” “原來你害了我兄弟性命?”李玫動了兄弟情分,失聲大叫。

     狄公示意衙役将窨子關合,衙役轉動供案,入口碰合。

    一切恢複舊觀。

     “李掌櫃,你且聽完本縣的叙述。

    ——米大郎既已死了,李珂無奈,隻得自己動手搜尋金子,一面又各處翻覓有關紫光寺建寺的文字載錄,一意想将米大郎的藏金尋出。

    ” “李珂知道紫光寺是蘭坊地方偷兒、丐兒、閑漢、無賴栖集之處,又有若大的殿宇花園,他獨個是無論如何搜不遍的。

    于是,他找來了楊茂德,答應雇金,相幫搜掘。

    不過他并未吐出禦金的内幕,隻道是尋一件寺僧留下的值錢箱盒。

    ” “李珂、楊茂德兩個嚴嚴實實将紫光寺一應殿宇台閣翻騰颠倒過一遍,仍未見着金子,日長月久,他兩個也漸漸灰心喪氣,将這掘寶發财的美夢撇在腦後了。

    ——後來楊茂德因奸騙白玉事發,被吳先生逐出,故能有恃無恐投奔李珂,李珂自然也不敢推到。

    ” “三天前夜晚,李珂忽然瞞過楊茂德獨個上了紫光寺。

    哪裡知道楊茂德暗中一直在厮守窺察,就在同時楊茂德夥同沈三也上了紫光寺。

    他們兩個乘李珂不備。

    将他勒死。

    楊茂德又乘沈三大意,一刀戳死了沈三,并将兩個身首調換,為了不使李珂吃人認出。

    ——楊茂德,本縣這一段推測可有理有據?你盡可據實駁辯。

    ” 楊茂德心裡畏服,況且這時已被诓來捉住,處于任人宰割的地步,豈敢再行頑抗,自讨沒趣。

    于是招道:“狄老爺推導不錯,李珂、沈三兩人正是我所殺害。

    ——自從得知紫光寺内有巨額藏金,我早已垂涎。

    我不僅随李珂多次去翻掘,自個兒也暗中去尋過幾回,可惜一直未能得手。

    沈三常年住紫光寺,我又私約了他去尋過,并答應分成,仍是不見金子影子。

    ” “李珂雖佯裝心死,其實不時去學館書肆查閱文字典籍。

    那一日我見李珂從書肆回來,神采飛揚,好不得意。

    又見他從床底下找出了繩梯和風燈,塗畫了草圖,又特地翻出一口牛皮袋,匆匆裝束停當,诓我說,要去西山千佛洞畫畫。

    我早悟出其中奧妙,隻是嘴上不說破。

    夜裡我便與沈三約了章程,擺布了他。

    沈三嘴快,道出阿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