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英雄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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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懷激烈/十年前我狠命的咬住/棉襖/忍住淚水/然後去天涯/發誓即使訣别/也要象霸王别姬那樣/悲壯而輝煌/-------今天我從将軍百戰死的炮火紛飛中/凱旋/----《凱旋和窗上挂着的黃絲帶》。

     渴望北方/渴望征服/永不駐紮/當額上的皺紋排列出許許多多平常而又/驚險的故事----我們也變的北方一樣的固執而堅貞/而太陽正在為我們裸露的青春夢/雕塑/背景《太陽為我們雕塑背景》。

     手捏着單程票/要取遠方/三角旗升起的太陽睫毛/是站牌和站牌的相隔/列車擒住鋼軌/喊過/心的沼澤/我抓住幻想的鬣毛/飛/一天淺藍------必須走了/即使揮淚/咬破她的手/一圈圈啤酒沫的星期天/應該留在某一天渴倒/幻想火紅火紅的渴/倒/咬住天角拼命的/喊/面壁十年圖破壁十年圖/破壁/踉跄的爬起來/我的坐騎/踉跄的抖落一路/風/塵一路風塵/高唱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呵遠方《呵,遠方》。

     痛苦讓理想光輝/困厄使愛情偉大----厚厚的鏡片使我們深嘗厚厚的人生/但在拓荒中/我們仍唱大江東去《似乎已流到很遠》。

     此外還有一些詩表現出青春張揚、個性解放的渴望如:《抵達城市抵達正午》等。

    而現在少女的眼睛似/驕陽少女的裙衩/似驕陽少女的**似/驕陽/匆匆穿過風雨穿過蒙蒙的霧幔抵達城市抵達正午/抵達少女之窗口---讓城市之午澎湃/讓城市之脊澎湃/讓街道讓人流澎湃-----。

     張鴻雁和同班同學龔理還有其他班的同學馬志仁、張志強、韋曉東、李萍等人都對詩歌有着抑制不住的熱情,經常在一起讀詩論詩,談到興起,也在一起抨擊時政,激揚文字,指點江山的豪情時時在胸中激蕩。

     張鴻雁還清楚記得自己第一次組織的清涼山公園詩歌朗誦會。

    那次朗誦會有南師大年輕校園詩人。

    那是一次青春的盛宴,在清涼山公園駐馬坡草坪上,激情在燃燒,靈感在碰撞。

    詩人們有的朗誦自己的原創作品,有的朗誦北島、舒婷的詩,每念一首詩,就會激起一片叫好聲,便會引來七嘴八舌的讨論。

    非常遺憾的是,當年的張鴻雁沒有經驗,沒把那次朗誦會的作品記錄下來,以至多少年過去後,隻記得那一場美的盛會,而沒有美的檔案。

    但是,那次朗誦會,一位美麗的女詩人與張鴻雁相遇。

    這位女詩人在南京的一家大企業工作,她的詩受到了大家的贊賞,也引起張鴻雁的注目。

    甫一交談,竟十分投緣,女詩人的容貌和氣質對張鴻雁的産生了強烈的吸引力。

    當時張鴻雁的名字還是叫張洪彥,女詩人說:這個名字不容易記,缺乏詩意,我替你改個名字吧?張鴻雁高興地說:好啊,你就幫我改吧!女詩人想了一下,說道:算了,不要用驚世駭俗的名字了,就用你名字的原音,把字改掉,叫張鴻雁吧,天上飛的張鴻雁。

    張鴻雁一聽,連聲說好,從此,張洪彥就成了張鴻雁。

    這一段溫馨的經曆,卻成了兩人心***同的美好記憶。

     那時候的人們都特别單純,隻是喜歡詩歌。

    成為一個詩人,是80年代很多大學生的共同理想。

    如今,在張鴻雁的辦公室裡,還珍藏着一本已經泛黃的油印小冊子,這是他們那批詩友的“同仁雜志”。

    那時的張鴻雁喜歡寫詩,不僅在課餘寫詩,甚至到了課堂上,老師在上面講課,他在下面寫詩,課程聽的很少,臨到要考試了,才趕緊磨槍,但每次也總能夠勉強過關。

     漸漸地,詩友們對有激情,無組織的狀态感到不滿,張鴻雁提出了創辦校園詩社的想法,這個建議得到了南師大的詩友們的一緻贊同,經過一番緊張的籌備,詩社正式宣告成立,有五十多名成員,不負衆望的張鴻雁自然成為詩社社長。

    張鴻雁給詩社取名為《江南岸》,意為春風又綠江南岸之意,同時南京師大又在長江南岸。

    詩社成立得到了南師大團委副書記樊宗林的支持,還在校團委騰出一間房子給詩社進行活動。

    樊宗林後來離開了南師大,擔任了江蘇《風流一代》雜志主編。

     詩社邀請了孫望先生和吳調公先生為顧問,孫望先生早在三十年代就和程千帆、汪銘竹、常任俠等人組織“土星筆會”,出版期刊《詩帆》,對于同學的邀請,孫望先生非常高興,他甚至覺得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吳調公先生早在青年時期就對李商隐的詩産生濃厚的興趣,不僅在寫詩的時候加以模仿,再散文寫作中也融合進了朦胧的風格,吳調公先生的《李商隐評傳》蜚聲學術界。

    他常說,朦胧詩早在唐代就已經有了,李商隐就是最早的寫朦胧詩的詩人。

    吳調公先生對擔任顧問非常高興和認真,專門為《江南岸》詩刊題寫了刊名。

    在詩社成立的那天,先生專門作了一次演講,在演講中,吳調公先生肯定了當時校園盛行的朦胧詩,他認為,朦胧詩有着悠久的曆史,李商隐就是寫朦胧詩的高手。

    李商隐朦胧詩與北島朦胧詩有相似之處,也有極大的不同。

    相似之處在于:他們的詩都運用了大量的比喻、象征手法,都達到了寄情于物,抒情于景的目的。

    區别在于:李商隐的朦胧詩更多的是關注自己的心理感受,道出自己的幽怨之情。

    而北島的朦胧詩探讨曆史的深度和現實的荒誕,具有出奇的冷靜和深刻的思辨性,不僅具有高度的社會責任感和正義感,更有振聾發聩的藝術感染力。

    作為“朦胧詩”代表人物之一的北島,颠覆了漢語詩歌的傳統面目,掀開了中國詩歌萬馬奔騰的新格局。

     詩社成立後,一個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在南師大宣傳欄出版《江南岸》詩歌專欄。

    詩社每天都要收到數十篇詩稿,張鴻雁和同伴們将這些詩稿甄選出來,刊登在《江南岸》詩歌專欄上,緊接着便在校園裡流傳開來,有的還流向了社會。

    張鴻雁的詩也常在專欄上發表,其中一首《從我的視線飛逝》,記錄了他的情感經曆,有些段落呈現了愛的執著:“欄杆欄我向你/伸手雨太猛/沖垮夏季”;一有的段落表現了愛的錯位:“你輕輕歎息/輕輕歎息我望着你想起花與瓶子确屬偶然偶然/何必歎息”;有的段落表現了愛的感傷與無奈:“你的**如潔白的鴿子猛然間從我的視線飛逝”。

    2000年,張鴻雁詩集《雨太猛沖垮夏季》由作家出版社出版。

    裡面收錄的大部分詩是大學時所寫。

     除了出專欄,舉辦詩歌朗誦會、詩歌大賽,張鴻雁他們還會為詩社成員印詩集,這些都是非正規出版物,而且大部分都是油印,但在當時卻十分流行。

     當年的出版條件十分艱苦,是今天的大學生們所無法想象的。

    現在電腦已經普及,各種先進的軟件幾乎應有盡有,使得打字排版變得十分容易;同時,膠版印刷也使印刷效果與從前有了天壤之别,可以達到十分精美的效果。

    那個時候的設備隻有手工油印機,印刷之前先将蠟紙覆在專用鋼闆上,然後用鐵筆在蠟紙上刻下一個個字,畫上一幅幅插圖。

    鐵筆的筆尖是一根很尖很硬的鋼針,在特制的蠟紙上刻寫後,蠟紙上被刻寫部分就去了臘,可以透油墨了。

    一期刊物的文章全部刻寫完成後,就開始進入油印階段。

    這時候,将蠟紙繃在油印機的印刷框上,再把調好的油墨刷在墨碾子上,就可以正式開印了。

    墨碾子在油印機上每推拉一個來回,就印好一張。

    推墨碾子很費力氣,一個人推一陣子就要再換一個人,因為推的力氣小了,印刷出來的文稿就不夠清晰。

    就這樣,大家輪番上陣,好不熱鬧。

    文稿全部印好,大家就開始動手裝訂,刊物裝訂好後再用鍘刀切去毛邊,至此一本詩集才算出爐。

    新出爐的刊物雖然簡陋、粗糙,但大家卻視如珍寶,聞着油墨散發出來的陣陣芳香,每個人的心中都無比愉悅。

     張鴻雁還記得有一次,在校團委提供的房子裡印一本詩集,連續幾天,張鴻雁和韋曉東(張鴻雁畢業以後,韋曉東擔任詩社社長)等人每晚均幹到淩晨一兩點鐘,但大家仍喜笑顔開,面無倦容。

    張鴻雁在激動之餘,還暢然運筆,寫下了幾首小詩,隻可惜這幾首小詩沒有保留下來。

     與此同時,北大的未名湖詩社、華師大的夏雨島詩社、南大的南園詩社、南京工學院(今東南大學)的“北極”詩社等一批校園詩社也相繼成立,東西南北遙相呼應,使得校園詩歌創作呈現出空前繁榮的景象。

    也許,今天的大學生們已無法理解當年的張鴻雁們為什麼對詩歌有如此的狂熱,但他們當年确實就是那樣,把詩歌當成了生命和生活的意義所在,當成了精神追求的象征。

     1984年冬天的一個晚上,張鴻雁代表江南岸詩社組織了一次校園詩會,詩歌愛好者把南師大的一間會議廳圍得水洩不通,裡面不時傳來雷鳴般的掌聲。

    受邀參加的校園詩人,輪番上台念詩。

    一首好詩念出,台下歡呼雀躍,鼓掌次數太多,詩人甚至念不下去。

    遇到表現平平的朗誦,聽衆也毫不客氣地吹口哨、起哄。

    有時候台下聽衆激動了,還自告奮勇沖上去念幾首,毫無秩序和規矩,最後淹沒在大家的齊聲朗誦中,整個會議廳形成一股強大的氣場。

     這樣的“狂熱”不止一次。

    當年,作為80年代大學生校園詩人主要風雲人物的張鴻雁常常組織全校範圍的詩歌大賽,組織南京著名詩人到學校做講座。

    從講座到活動,形式雖然簡單甚至簡陋,但氛圍非常熱烈。

     張鴻雁時隔二三十年說起這一切,仍然興奮不已。

     當人類曆史邁向二十一世紀時,打開記憶之門,回首上世紀80年代這個已然消逝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