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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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愚耕豪情萬丈,喜出望外,以為這回是真的碰上了好運氣,竟能如此順順利利地讓他找到一份模具學徒的工作。

     愚耕花一百二十元錢,通過伯樂職介園介紹找到一份模具學徒的工作,其實算不得是什麼好運氣,愚耕實在是碰壞運氣碰多了,這次隻要沒有碰到壞運氣,愚耕就當作是好運氣,愚耕就連這點好運氣都讓他高興得難以置信,愚耕還有感而發地想到,他早上出發的時候還隻是因為他昨天的那個突發奇想,讓他還對光明畜牧場不死心,所以才會找人才市場,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最終他竟會找到一份模具學徒的工作,這難道不是命運的安排,真是命裡無緣莫強求,随緣過得休生受。

     愚耕回到華為工地消息很快就傳開了,個個反響不一,衆說紛芸,愚耕這才意識到他通過伯樂園找到一份模具學徒的工作,不但要在意在舅舅們面前有沒有面子,還要在意在整個這班人馬中有沒有面子。

     這班人馬中的人大都是些老江湖,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

    對做模具這一行早已有所耳聞,他們很想知道,愚耕找到的這份做模具學徒工的工作的一些詳細情況,甚至借題發揮盡情推演。

     愚耕對剛剛才找到的這份做模具學徒工的工作還很不清楚,沒想到他們會這麼感興趣又問得這麼細這麼專業,幾乎就當愚耕已經成了一名模具學徒工來問的,愚耕一下子就被他們攪得心亂如麻,忐忑不安,無言以答,哪還會就當成自己是一名模具學徒工了,愚耕都不好意思表現出已完完全全找到了這份模具學徒工的樣子,好像愚耕隻要還沒有離開華為工地就還是以前的樣子,就算愚耕離開了華為工地隻要愚耕還在深圳,就還算是這班人馬中的人, 有人見愚耕這種反應,就懷疑愚耕是不是受騙上當了都還蒙在鼓裡,很少有人會對職介所有好印象,愚耕也這才覺得他通過那件樂職介園花一百二十元錢才找到這份模具學徒的工作,實在是沒有面子,盡量保持低調。

     舅舅們十分善解人意,雖然心存疑惑,卻不妄加評論,隻是姑且信任,也不亂問,不想讓愚耕感到很丢面子,舅舅們為了勉勵愚耕,還舉例告訴愚耕說某某某某也是搞模具這一行,聽說都還混得不錯,勸愚耕做模具學徒工要吃心,等真正入了做模具這一行還是有些出息的,舅舅好像不再認為愚耕因多讀了四年農業又喜歡養豬,而會産生不同的命運,愚耕将和大多數打工的一樣,開始要學一行本領,愚耕做模具學徒工那肯定是為了要真正入做模具這一行,不然又何必學徒,舅舅們對愚耕真是語重心長,嚴肅認真,好像認為這份做模具學徒工的工作對愚耕的人生十分重要,愚耕的人生從此有了一個新的開始,愚耕多讀了四年農業,幾乎可以忽略不算。

    舅舅們也還特意要愚耕留下那模具廠的地址,特别交待愚耕以後要多跟他們聯系,千萬别搞什麼突然失蹤,隻要愚耕還在深圳,他們就有責任要做愚耕的保護神,舅舅們并不認為愚耕找到了這份模具學徒的工作就一切順利,萬事大吉。

     愚耕在舅舅們面前隻嗯嗯啊啊嘿嘿呵呵,不敢有承諾與決心,甚至故意沒說一句正兒八經的話,混蒙過去,愚耕很不好意思讓舅舅們看出他内心真實的情感,實在太難為情啦,愚耕還根本就沒有下決定心要真正入做模具這一行,更不會想到要在做模具這一行有出息,一切都順其自然,愚耕倒是想過要借此機會在深圳平平安安地過一個年,真是沒有想得太多,恐怕又會要讓舅舅們失望了。

     舅舅們對愚耕的反應有些察覺有些憂慮,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年青人注定要走一段崎岖的路程才能成熟。

     下午某個時候,愚耕終于還是收拾好東西匆匆忙忙地趕到那模具廠去。

     之前愚耕在華為工地老是心心念念的猜想着,他下午趕到那模具廠去,又會是怎麼樣,并總有一種難以釋懷的顧慮,覺得他還沒有真真正正進入那模具廠之前,就還不能夠高興得太早,還存在變數。

     愚耕也有點想過要早些從華為工地動身趕到那模具廠去,收拾東西也隻不過是一下子的功夫,愚耕的情感上也确實有些難舍難分,也就故意表現得很從容,磨磨蹭蹭地在華為工地挨了一些時間,這都很正常。

     愚耕從華為工地動身的時候,還難免有些心潮澎湃,以為這次動身後,就真的沒有退路了,要勇往直拉,孤軍奮戰,華為工地已成為他人生當中的一個驿站,深懷感激,畢竟他在華為工地安享過太平。

     愚耕離開華為工地後,都還有離情别緒,久久難以釋懷。

     愚耕提着包裹來到那模具廠辦公室的門口前卻有些心慌,随意将包裹往地上一撂,也就冒冒失失地挨進辦公室去,隻見裡面還隻有上午的那兩人位老闆模樣的人,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才好,隻翁聲翁氣地示意招呼一聲,又愣頭愣腦一動不動地站着,象一段呆木那樣聽候指示。

     那兩人見是愚耕立即就會意了,并冷冷淡淡地指示愚耕去對面的車間裡找上午那人就是了。

     愚耕得到這一指示,轉身就象夢遊一樣移到車間裡去,隻見車間裡的情況跟上午是一個樣,那人也還在忙于指揮,那人發現到愚耕後,卻沒什麼表情,裝作沒看見一樣,使是愚耕頓時隐入窘境,渾身不适,喉嚨都不由自主地哽噎了幾下,驚魂不定,有種不詳的預感。

     很快愚耕還是唐突地吭了一聲,向那人示意他已經來了,聽候指示,暗自卻胡思亂想,按捺不住。

     好像聲速在這裡已變得緩慢下來,那人并沒有及時對愚耕作出回應,過後那人才不聲不響地踱到愚耕身前,并又慢條斯理地認真看了看手表,臉色陰沉,眼光冷漠。

     愚耕一旁看着憑直覺就感到已大勢不妙,誠惶誠恐,腦袋裡一片嗡嗡作響,陷入絕境。

     結果愚耕分明聽見那人鄭重其事地責怪他說已經四點多了。

     已經四點多又怎麼樣呢,愚耕心中好生委屈,卻又忍不住下意識地立即就自我檢讨,莫明其妙地承認他可能是遲到了,請求原諒,欲要誓死挽回。

     那人見愚耕這種反應一點也不為這這所動容,卻又進一步義正嚴辭地責怪愚耕說,上午他已明确指示,要愚耕在下午兩點上班以前趕到,現在都上班兩個多小時了,像愚耕這種頭一次就遲到的人,這裡是不會收的,那人明擺着是對愚耕下逐客令,欲要讓愚耕盡快知趣些從這裡消失,免得丢人現眼,他還工作繁忙,不容打攪,才不管愚耕有何感受。

     愚耕又哪還記得,那人上午到底有沒有明确要求他在下午兩點以前趕到,情急之下愚耕就喊冤枉,并結結巴巴地與那人争辯幾句。

     那人就是一口咬定愚耕已确确實實遲到了,并不留情面地拿這理由向愚耕動刀子,不想被愚耕糾纏住,好像愚耕越是要争辯越是毫無挽回的餘地,愚耕有沒有遲到實際并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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