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母女離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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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失散了,很是同情。

    到了吃飯的時候,便讓自己的妻子給了花姑兩個玉米餅子。

    花姑已經不知道多少天沒有吃過飽飯了,激動地接過餅子,沒幾口就吃完了。

    她淚眼朦胧地望着蘇大叔和大嬸,心裡有着說不出的感激。

     再往前,就是蓋平了,蘇大叔的目的地到了。

    到了蓋平的城南門樓,花姑下得車來,向蘇大叔深深地鞠了一躬,說着謝謝。

    蘇大叔好心地向她指點着錦州的方向,告訴花姑大緻行走的路線,然後一家人就進城投奔親戚去了。

     在遼東地區,花姑有許多親戚,大多務農。

    隻有這一個舅舅,在錦州做生意,已經好幾年沒有見面了。

    她沒有去過錦州,甚至沒有離開過金洲,沒有出過遠門。

    她知道,失散了的母親,肯定也沒有其它地方可去,一定是去錦州找舅舅。

    作為一個閨女家,在這兵荒馬亂的歲月,去錦州投奔舅舅,是她唯一的選擇,而遼西那邊,也才是安全的地方。

     蓋平是一座不大的城市。

    離開了好心的蘇大叔,花姑趕快尋找着商家小店。

    因為兜裡有銀元,可以購買一些食物,這樣,就不用再餓肚子了。

    走了好多家,她用一塊銀元,買到了一大批食物,主要是一些點心和鍋餅之類,還在一個小店裡買了一些鹵制的豬肉,她用蒲包包好,又向掌櫃的要了一隻口袋,把買的東西裝進去,背在身上,順着蘇大叔指引的方向,繼續向西北方向走去。

     有了吃的,雖然沒有找到母親,花姑的心情大好。

     不知道又走了幾天,前途仍舊一片迷茫,但是總算不再挨餓了。

    餓了,花姑就随便吃點鍋餅或者點心,渴了,就在路邊的河溝裡弄點水喝。

    隻是晚上睡覺的問題不能解決,雖然在一些人員密集的村鎮也有馬車店,但是一個閨女家,不好意思住宿,而且,夾襖裡就是那幾塊銀元,她也不舍得花。

    有時候,由于行路慌忙,等到天黑了,又往往錯過住宿的客店。

    茫茫的長路,大多沒有人家,隻有陌生的田野,還有奇峻的山峰,根本就沒有人煙。

    她隻能盡力在夜晚的時候,找一處僻靜安全的場所,或者林中,或者崖下,或者山洞,或者茅草地,藏起來,偷偷地睡下。

    既要防範可能出現的壞人,還要提防吃人的野獸。

     幾天之後,袋子裡的吃食雖然還有,但是因為天熱,開始發黴,尤其是熟肉,發出陣陣的惡臭,吃了以後,她開始拉肚子,渾身無力。

    雖然口袋裡還有兩塊銀元,但是沿路沒有村鎮,沒有郎中,沒有商家,甚至連人煙也沒有。

     沿着通往前方的路,花姑進入了一片丘陵地區,群山綿延,峰巒挺拔,怪石嶙峋,溪水潺潺,植被豐富。

    花姑不知道自己來到了什麼地方,她想打聽一下應該行走的道路。

    在一個山腳的路邊,花姑總算遇見了一個打柴的大叔,她急切地走向前去。

    大叔告訴她,這是鞍山的地界,是千山地區。

    花姑一聽,蒙了,從蓋平出來,應該向西北方向走,而她,卻走向了東北方向。

    花姑走錯了路,她無助地坐在路邊,哭起來。

    本來是要去錦州找舅舅,結果沿着北去的路,一路走來,好幾天了,她竟然來到了鞍山的東南,來到了千山地界。

    怎麼辦,再走回去?實在走不動了,而且已經生病,腹瀉折騰得她不輕,幾乎脫水了,渾身無力。

     她把所有的食物都扔了,因為已經變質。

    她曾經聽說,車前子可以治療拉肚子,就在附近的路面找了一些,也沒洗,就直接吃了下去。

    但是不管事,肚子仍舊的疼痛,而且腹瀉不止。

    因為饑餓難耐,并且脫水,她就在路邊灌木林中,找了幾隻青色的漿果,放進嘴裡嚼一嚼,暫時緩解饑渴,就是太澀。

    已經一天多沒有吃東西了,她渾身發冷,天旋地轉的,而且頭疼,就像是要炸開一樣,她知道自己病了,可能是吃了腐敗的食物引起的。

    必須堅持下去,她想,繼續往前走,隻有到了有人煙的地方,屯子或者小鎮,才可能有郎中。

     傍晚時分,天上忽然下起了小雨。

    花姑非常害怕,山間的小路上,沒有一個行人,隻有路邊的叢林,在淅瀝的雨中嗦嗦作響,好像有人在偷窺,更加瘆人。

    她想找個地方歇一歇,但是渾身已經淋透,也沒有可以休息的地方。

    她開始不斷地打着寒噤,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

    可能發燒了,是腹瀉引起,還有冷雨的淋澆。

    她繼續在黑暗裡摸索着前行,透過冰冷的雨水,依稀看到前面的不遠處有一個村子,她忽然感到有了希望。

    她繼續堅持着,踉踉跄跄的,幾乎就要摔倒。

    她想,必須到前面的村子裡投宿,一塊找一位郎中,在這雨天,寒冷無比,又生着病,要是現在就倒下去,可能就永遠也爬不起來了。

     花姑迷離迷糊,身體極度虛脫,渾身無力,神志已經有一些不清。

    她繼續深一腳淺一腳地沿着山間的小路,蹒跚前行。

    前面果然是一個村子,影影綽綽的。

    她快行了幾步,進到村子裡,來到了一個就近的小巷,見到街邊有一戶人家。

    那人家,有着黑色的磚牆,高高的,大門上有着銅質的門環,門縫裡射出微弱的光。

    她堅持着挪向前去,想敲一下大門,期望能讨一口飯吃。

    但是,她實在堅持不住了,昏昏沉沉,頭暈目眩,一下子撲倒在那戶人家的門樓洞子裡,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