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地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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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一路走一路看,真好像置身異世。

    前不久還錯落的農舍,竟被拆得幹幹淨淨,地旁的枯樹全被連根拔了,推車扛擔的人來來往往,真好像他們要把整個村子搬走一樣。

    他暈頭漲腦走了半天,才遇到一個監工的本家哥哥。

     “阿瞞兄弟!四叔這兩天常問起你,他和兄弟們在西隴大槐樹那兒,你趕緊去吧。

    ” 曹操連聲道謝,便徑直奔向河邊。

    方轉過曹仁家院子西牆,就聽得人聲喧嘩,隻見河邊的空地上,一幫人正在熱熱鬧鬧蹴鞠。

    曹仁、曹洪、夏侯淵、夏侯惇、丁斐、丁沖皆在其列,為首一人卻正是自己的四叔曹鼎。

     莫看曹鼎年近不惑,腰腿靈便不讓少年。

    曹仁他們都剝去上衣,噓噓帶喘;他卻穿一襲湛藍的深服,衣襟解開敞胸露懷,白淨臉膛稍帶紅暈,黃楊木簪子别頂,三绺細長的胡須随風飄逸,一動一靜仙風道骨,宛若天人。

    隻見他輕擡右足,以腳踝勾起皮球高高踢起,待球落下,他向後擡起左腿、将身俯下,用後頸去接。

    那球兒順着脊背滾下,待至左足,他猛然一個後蹬,又把它踢起來,順勢一蹿,用腦門将球頂了出去。

    他一把年紀卻把球玩得上下紛飛,如穿花蝴蝶一般,把四下的少年忙得團團轉,真真是老叟戲頑童! 曹鼎踢着球猛一眼瞧見曹操來了,便将球踏定,狠給一腳。

    曹操看得正起勁,冷不防那皮球直愣愣迎面飛來,眼見躲閃不及,忙撒手抛了寶劍包袱,翻身躺倒,一個“倒踢紫金冠”,把球封了出去。

    恰巧那旁站着丁沖。

    這丁沖乃是谯縣望族丁氏的人,家裡出了不少大官,他與曹操也是莫逆之交,雖說年紀不大,卻酒瘾不小,是出了名的酒鬼。

    人家蹴鞠時水袋裡面是水,偏他弄一袋子酒。

    這會兒他正舉着袋子牛飲,哪想到球黑壓壓直奔面門。

    丁沖也真是好酒如命,一不躲二不接,先忙着把酒袋護到懷裡。

    如此一來可就慢了,那球正磕到臉上,打得他一個趔趄摔倒在地,惹得在場的人一陣狂笑。

     曹鼎抹了把臉:“不玩了!不玩了!都是一群廢物,就這兩下子還敢說是沛國人,想當年高祖爺為博太公一笑,在沛豐修城專為蹴鞠,你們這點兒手段真給咱沛國爺們兒丢臉!當初我們老哥們裡最不濟的都比你們強,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說着啐了口痰,順手接過曹洪為他捧來的水袋,飲了一口又道:“孟德,你還行,這個倒挂金鈎踢得漂亮,到底是洛陽市井長起來的娃娃。

    ” 曹操這才拍拍身上的土,過來躬身請安。

     “聽說老七病得利害?” “七叔已經無大礙了。

    ” “哼!他那個臭脾氣啊,你越遷就他就越放肆。

    總以為天底下除了他就沒好人似的。

    ”回頭叫過曹洪,“子廉,遼西太守贈我兩棵上等人參,回去拿了給你七嬸子送去!” “諾。

    ”曹洪應聲要去。

     “且住!”曹鼎叫住他,“以後孟德走了,你們得好好孝敬老七,他無兒無女的不容易。

    誰要是敢無故招惹,我剝了他的皮!”曹操聽得哭笑不得。

    一見面就打,私下裡卻是相互挂念,天底下卻真有這樣不可理喻的兄弟。

     曹鼎瞧他笑了,誤會道:“你曉得什麼?體弱之人當需人參補氣。

    南陽張仲景精通醫術,謂人參為神草。

    好好學去吧!” 曹操實在是驚詫,這個四叔雖說為官不正,卻多才多藝,見識廣博,不由稱贊:“四叔您真是多知多懂。

    ” “哼!學可以無術,但不可以不博。

    官場上的來往,難免靠一點兒愛好癖性。

    不會蹴鞠,唱不得曲,不通藥性,下不好棋,再做不出文章來,那朋友還交個屁呀?我瞧你踢球還行,待會兒取一卷《詩經》給你,回去讀讀,大有用處哩!” “多謝四叔,侄兒一定多下工夫。

    ” “說點兒正經的吧!”曹鼎系好了衣服,“你也不小了,這次你爹叫你回京是想看看長進沒有,好給你謀個前程。

    ” “入仕?”曹操從沒想過未來的日子。

     “當然喽!我曹家也是官宦世家,大丞相曹參之後,你不當官怎麼行?甭學你七叔,比驢都倔……還有,我替你定了一門親事。

    ” “啊!?”這個把曹操吓壞了。

    “您怎麼也不和我商量一聲?” “我跟你爹提了,他挺滿意。

    ” “他老娶妻還是我娶妻?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