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帝駕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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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的主力部隊,之後兵入并州,驚得烏桓人不戰而逃,接着又馬不停蹄趕至雲陽殺敗羌人,三戰三捷可謂功勳卓著。

    但現在他卻一改平日雷厲風行的作風,坐在帥案邊一言不發,手裡攥着一根小木棍撥弄着盆子裡的炭火,兩眼直勾勾望着一塊燃燒将盡的木炭發愣;衆将官也是一動不動眼巴巴瞅着老将軍,仿佛一尊尊泥胎偶像。

     就這樣過了好一陣子,張奂才抛下那小木棍兒,環顧滿營将官歎息道:“我心裡難受……當年秦始皇築長城,恐匈奴繞道入侵,特意從五原郡遷徙百姓建造了這座雲陽城。

    今日它卻被羌人摧毀,無數百姓死于非命。

    老夫實在是罪責難逃!要是能早一步從并州轉移過來就好了。

    唉……尹司馬,可有羌人餘部逃竄的消息?” 軍司馬尹端趕忙回答:“屬下已經打探清楚了。

    先零羌(羌人部落之一)一部死傷殆盡,餘衆繞過高平退入逢義山駐紮。

    大人,咱們是不是現在就起兵追擊呢?” 張奂卻搖了搖頭。

     “您決意招安羌人?”尹端反而問道。

     “嗯。

    ” “皇上天恩無盡,大人仁心寬宏,實在是朝廷之幸、百姓之幸……”尹端話鋒一轉,“隻是羌人素來不講信義,自我光武皇帝複漢中興以來,數征數撫卻皆是旋而複叛。

    孝安皇帝時虞诩在武都大敗羌賊,其餘衆流入益州,這将将幾年的工夫小疾便養成大患,竟又攻城掠地大肆作亂。

    如今您一統三州兵馬,若能乘得勝之師一鼓作氣掃盡餘賊,實是為朝廷除一心頭大患。

    将軍若因一時之仁放去此患,難免日後他們還要卷土重來再動幹戈。

    您萬萬要三思呀!” 張奂聽了他的話,臉上一點兒表情也沒有:“我何嘗不知這些?羌人的确是我朝大患,今天這個戰局難得确也不假,但我當過幾年大司農,咱的家底兒我心裡有數!這一回征匈奴、退烏桓、敗羌人,耗費無法估量,朝廷還能再掏幾個錢出來?”說着他故意掃視了一下衆将,“打仗打的是錢糧!如今這裡十萬大軍每行一步都得金銀鋪地、糧草開路,兵發逢義山談何容易?更何況……” 張奂說到這裡突然頓住了,他本想引孔聖人那句“吾恐季氏之憂,在蕭牆之内”,可話到了嘴邊又咽回去了。

    他雖身在軍旅,但朝廷裡的事多多少少也知道點兒:當今皇上自黨锢之變愈加寵信宦官,王甫、曹節等一幫閹人主事,到處索要賄賂、排斥異己;皇後窦氏一族日益強盛,已掌京中兵務;而主政的司徒胡廣是個地地道道的“老好人”,正經事一點兒辦不來,就知道到處抹稀泥;還有個護羌校尉段颎處處與自己争功鬥勢,此番作戰他竟按兵不動暗中拉自己的後腿,現在又一猛子兵進彭陽,明擺着要來搶功勞。

    除了這些羁絆,司隸校尉曹嵩才是最令人頭痛的角色!曹嵩既依附宦官又和段颎穿一條褲子,自己的大軍就身處他管轄的三輔地面,他還兼着供給軍糧的差事。

    聽聞皇上如今身染重病不能理事,自己要是下令兵發逢義山,萬一那曹嵩背後捅刀子,故意來個“兵糧不濟”,莫說這仗打不赢,自己這條老命恐怕都得賠進去!想到這兒張奂不禁打了個寒戰,可面對派系林立、良莠不齊的滿營衆将,縱有一肚子的苦水又怎麼好推心置腹呢? “将軍萬萬不可草草收兵!若嫌大軍行動不便,末将願讨一支輕兵日夜兼程直至高平,誓要掃平逢義山!”這一嗓子好似炸雷,把滿營衆将都吓了一跳,張奂扭頭一看,叫嚷讨令的是司馬董卓。

     那董卓生得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粗胳膊粗腿,肥頭大耳,黑黝黝的臉上滿是橫肉,再加上那打着卷的大胡子顯得十分兇悍。

    别看他才三十歲,但跟随張奂帶兵放馬的年頭卻不短了,是一員少有的勇将,隻不過脾氣躁、性子野、缺少涵養。

     張奂并不在意他的讨令,揶揄道:“仲穎!你怎麼又犯老毛病了?如今那些羌人差不多已經無所依附,都是把腦袋别在褲腰帶上的亡命徒。

    你此番到并州要是一戰不成,反喪軍威。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 “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又是從長計議!老将軍若不信我能得勝,我甘願立下軍令狀!” 張奂冷笑一聲:“這軍令狀你可萬不能立!就算我派你前去,這一仗也未必輪得到你打!”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董卓瞪圓了眼睛瞅着他。

     張奂沒在乎他的失禮,接着說:“你不知道,就在半個月以前,咱們和羌人玩命的時候,段颎已經率領度遼營(邊防屯駐軍)的兵馬神不知鬼不覺地進駐彭陽了,那裡就守着羌人的老巢逢義山。

    那段紀明素愛争功,前番羌人潰敗他是不明底細未敢攔截,過了這些天他應該也揣摩得八九不離十了。

    咱們要是大軍出動他礙于面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