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問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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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正本卻力主小心謹慎,先打好自身基礎再圖謀其他。

    而武将們也非常罕見地分成了兩派,曹旦、殷秋一反常态地支持淩敬,王伏寶和石瓒、阮君明和高雅賢卻堅定地跟宋正本走到了一起。

     剩下一個孔德紹,則宣稱戰有戰的道理,按兵不動有按兵不動的好處,翻來覆去地和稀泥。

    大夥逼着他表态,他就立刻跪倒在地,宣稱唯長樂王馬首是瞻。

    隻要長樂王一聲令下,無論是積極備戰,還是按兵不動,修生養息,他都會不折不扣地去執行! 碰上這麼一個滑不留手的滾刀肉,窦建德也拿他沒辦法。

    畢竟孔德紹是孔子的嫡傳後裔,在讀書人中間很有影響力。

    并且此輩為人**猾是**猾了些,具體做事時卻井井有條。

    每每派到他頭.電腦看小說訪問www.1бk&chis.c&Omicronm上的任務,總能保質保量并且快速地完成。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便是他不善于謀,卻善于執行。

    非賢臣之才,卻有良臣之能。

    所以窦家軍内,永遠會有他的一口飯吃。

     臣子們沒有能力得出最佳答案,窦建德隻好親力親為了。

    散了朝後,他一直站在輿圖前,反複思量。

    不知不覺就忘了時間。

    直到漸漸被“心障”所乘,才驟然驚醒,背上的冷汗淋漓而下。

     即便對着溫婉恭順的妻子曹氏,窦建德也絕不願意将自己剛才在噩夢中看到的景象說出來。

    那不會有一點正面作用,隻會令曹氏白白地替自己擔心。

    萬一哪天曹氏不小心在後宮裡跟姐妹們說起來,很容易便會将他心神不甯的謠言傳播到宮牆之外。

    要知道,如今在後宮中可不止是他和曹氏夫妻兩人,王府要有王府的氣派,即便不太沉迷女色,長樂王的後宮内也必然要按照傳統增加若幹妃嫔。

    而這些被屬下和當地豪強們進獻來的女人,誰知道其背後長沒長着另外一雙眼睛。

     默默在丈夫的後背上趴了一會兒,曹氏的情緒漸漸平穩。

    既然窦建德不願意說,她就不會再追問。

    男人們有男人的考慮,女人最好别亂跟着瞎摻和。

    隻是丈夫的脊背,如今越來越消瘦了。

    雖然依舊堅實,卻隐隐已經可以觸碰到骨頭。

     這就是做王的代價。

    錦衣玉食,一呼百應。

    數年前,曹氏做夢也不曾夢到今天的日子。

    她為丈夫感到驕傲,心裡卻隐隐作痛。

    丈夫的肩膀上支撐的東西太多了,幾乎一力頂住了半個河北。

    自己偏偏又沒什麼見識,關鍵時刻幫不上半點忙。

    想到這一層,她的眼睛又潮**了起來,慌忙把頭從窦建德的背上擡起,伸手去擦淚水。

     “我真的沒事兒!”窦建德的感覺非常敏銳,立刻從沉思中驚醒,回過頭來安慰妻子。

    “人家李密據說每天要批二百多份奏折呢,我連他一半的活都沒幹。

    你看你,好端端地哭什麼?” “我困了,眼幹!”曹氏溫柔地笑了笑,給自己找了個非常蹩腳的借口。

    窦建德心頭一暖,将身體完全轉過來,握住妻子冰涼的手指,溫柔地命令:“困了就去睡吧,不必每天都等着我。

    你看高妃、劉妃她們,就從來不像你這麼**心!” “她們是大哥的妃子!”曹氏笑了笑,輕輕搖頭,“妾身是大哥的發妻。

    大哥不睡,妾身便睡也睡不踏實。

    ” “你這又是何苦!”窦建德緊握妻子的手,低聲歎息。

    他知道勸也沒用,即便他晚上睡在其他妃子的寝宮,妻子房前那盞燈也會一直亮到他安歇之後。

    這是妻子的固執,溫柔而堅韌,讓他永遠無法拒絕。

     如果我隻是個富家翁。

    一瞬間,窦建德心裡不由自主地想。

    這個念頭卻立刻被他全力壓了下去。

    心障,心障,這是心障。

    成大事者豈能貪圖溫柔鄉?後宮,隻是巴掌大的地方;身外,那可是如畫江山。

     如畫江山,自古以來哪個英雄能放得下?窦建德在心裡默默細數自己認識的豪傑,其中掌握了巴掌大塊地盤就想當皇帝,并且為此丢掉身家性命者比比皆是。

    手機輕松閱讀:w&alphaр.⑴⑹kxs.Com整理().斷然退出,将兵馬地盤拱手出讓者卻隻有李仲堅、羅藝和程名振三個。

    前兩者是因為時運不濟,不小心折光了上賭桌的本錢。

    而至于程名振,那小子之所以落到今天這地步卻十有**是因為見識少,信心不足! 想到去年在自己面前大聲提醒自己别忘了當初誓言的程名振,窦建德就啞然失笑。

    他看得出來,程名振當時真的是怕得要死,唯恐一時拂了自己的意,被自己推出去砍掉。

    可内心裡惶恐成了那般模樣,此子居然還要硬着頭皮向自己進谏。

    倒真有幾分甯可死于殿前,也要名留史冊的铮臣味道。

     一個膽小卻執拗的铮臣!呵呵,窦建德再度走神,忍不住笑出了聲音。

    曹氏見他臉上的表情突然又變得輕松,楞了楞,笑着問道:“大哥笑什麼呢?能不能說給我聽聽!” 這一回,的确沒什麼需要保密的。

    窦建德點點頭,笑呵呵地說道:“我剛才突然想起程名振,這小子,做事總跟别人不一樣!” “他啊!”曹氏對程名振卻不是非常感興趣,眉頭輕蹙,鼻子擰了個小巧的彎兒,“一個不知道好歹的家夥!上次,紅線可是被他給氣得眼淚噼裡啪啦往下掉!” “紅線難過不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