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飄絮(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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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天天都能與餓虎為鄰!” “也沒必要怕他。

    這幾天,我在想,以程兄目前的實力,與餓虎相搏肯定是句空話,想法辦法把老虎穩住,卻未必十分困難!”羅成想了想,作為臨别贈言,鄭重建議。

     “是麼?”程名振心中一喜,皺着眉頭品味。

     “君子固直,何必不欺之以方?那厮一直以忠君愛民自诩,程兄……”羅成湊上半步,神神神秘秘地提醒。

    話才說了一半兒,校場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窦紅線穿着一身貴婦裝束,拎着杆馬槊,騎着一匹潔白的駿馬,身後還跟着兩匹空鞍坐騎,慌慌張張地沖了進來。

     “啊,郡主大駕光臨了!”。

    最近十幾天來,大夥看她裝貴婦都看膩了,不覺眼睛為之一亮。

    窦紅線卻沒時間跟衆人閑扯,翻身下馬,将長槊和馬缰繩共同往羅成懷裡一丢,急切地命令:“快,快走。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怎麼了?你哭什麼?誰難為你了!”羅成不明就裡,見急得窦紅線眼淚不斷地往下掉,非常氣憤地問道。

     認識這麼久,他沒少見窦紅線流淚,但這一次卻不是因為他而起。

    正怒不可遏間,耳邊又聽到一聲哀鳴,“叫你走就走吧,别再問了。

    幹糧和路上用的細軟在那匹紅馬的背上,黑馬背上馱的是水。

    快走,我哥哥親自來抓你了!” “什麼?”不光是羅成,連同程名振都被吓了一跳。

    窦建德明明在聊城籌備祭天稱王,怎麼轉眼又殺到了襄國郡?并且事先連聲招呼都沒跟洺州營的人打?如果他另有圖謀的話,如今洺州營的底層将領們都在四處帶領百姓屯田,恐怕連趕回來“見駕”都來不及。

     “快走,快走!”在一連串的催促聲中,羅成慌慌張張地跳上了坐騎。

    此刻,他也顧不得再裝沉穩了,看了眼哭成了淚人兒的窦紅線,低聲問道:“你呢,跟不跟我一起走。

    我準備去南邊轉轉,你可以跟我一道!” 窦紅線用力地搖頭,想忍住悲鳴,卻根本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和喉嚨。

    “我,我不能走。

    哥哥,哥哥在信中說了,如果我被你騙走了,他就親自帶着大軍去幽州要人。

    我…….” “老窦怎麼一點兒道理都不講!”雄闊海等人本來看着窦紅線不順眼,此刻亦聽得義憤填膺。

    在大夥的記憶中,窦建德是個非常懂得收斂的人。

    即便心裡有所不滿,也不會表達得如此直接,如此肆無忌憚才對。

    可看窦紅線的表情,又不是在故意說謊。

    難道人不能當王,改個稱呼,脾氣秉**就全變了? “要人就要,我幽州還怕了他窦王爺不成!”羅成最恨别人沖自己耍橫,豎起眼睛,厲聲喝道。

    “走,我帶你去南邊逛逛,讓你哥哥跟我父親講理去。

    看看幽州虎贲的刀子硬,還是你哥哥的拳頭硬!” 聽他如此沖動,窦紅線更不敢跟他走了。

    事實上,窦建德的信裡可不止拿幽州來相威脅,并且聲稱,如果在他到來之時見不到親妹妹的話,便要治所有人保護不周之罪。

    自己和羅成可以一走了之,窦家軍也未必能拿幽州奈何,可程名振、杜鵑卻是哥哥窦建德的部屬,無論情理和實力,都無法抵抗哥哥的雷霆之威。

     她不再解釋,臉上的表情卻愈發凄楚。

    羅成的手空空伸了半天,卻不見對方有任何動作。

    歎了口氣,也不顧衆目睽睽,舉掌發誓:“你當日救命之恩,喂藥之德,我羅成這輩子都不會忘。

    日後若是有用到我之處,不管多遠,盡管送封信來。

    無論你要我做什麼,就是讓羅某拿命還你,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不…….”窦紅線無法回應,蹲在低聲痛哭失聲。

    此刻的她,再不需要去裝高貴與堅強。

    隻是這份真實表現得稍為晚了些,羅成在馬背上探了探身子,猶豫了一下,終究撥轉坐騎,松開了缰繩。

     “嗚嗚——”一陣緊急的号角聲在空中炸響,大破了春天綿延的甯靜。

    聽到角聲,平恩城附近的洺州子弟放下鋤頭,迅速向城内靠攏。

     窦王爺,來了。

     “這……”程名振被吓了一跳。

    他沒想到窦建德對自己過去的情況掌握得竟然如此仔細,照這樣算來,洺州營回到平恩後的種種動作,恐怕也難逃對方的法眼了。

     但窦建德突然提起徐茂公,到底是要幹什麼?盡管心中驚雷滾滾,他臉上依舊努力帶着平靜的微笑,想了想,低聲回禀:“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隻因為他們曾經收留過王二毛,所以雙方有過些往來。

    但後來瓦崗軍背信棄義,臣也就跟徐茂公斷了交情!” “我知道,我知道!”窦建德猜出程名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笑着擺手,“你以前跟他們有什麼交情,那都是以前的事情,關我老窦屁事。

    我老窦要是在乎這些,就不必把自己送到你衙門中來了!” “主公之信任,臣,臣沒齒難忘!”程名振慚愧得滿臉通紅,站起身來拱手謝罪。

    窦建德的話說得很在理,如果不是出于對他程名振極大的信任,即便武藝再好,誰肯連個親兵都不帶,隻身跑到平恩縣衙中來?萬一洺州營暴起發難,那不是等于送羊入虎口麼? “什麼臣不臣的,坐下,看你站着我頭暈!”窦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