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黃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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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都别哭了。

    去得晚了,如果城内發生亂匪冒充窦家軍殘害百姓之舉,我拿你們幾個是問?” 這壓根兒就是不講道理了!除了窦家軍喽啰外,城裡怎麼會有亂匪?可在此節骨眼兒上,偏偏越不講道理的話越管用。

    幾位“義士”被吓得停止了啼哭,哀哀地求告道:“那,那好漢爺不能讓我們去頂缸!” “費什麼話,趕緊着!”王二毛也走了上來,大聲催促。

     衆獻城有功的“義士”被逼無奈,隻好低頭耷拉腦袋頭前帶路。

    才走出不到兩條巷子,前方果然出現了趁火打劫的事件。

    一名做過差役的人眼尖,認出殺人劫财的是城内有名的幾個無賴子。

    扯開嗓子,大聲喊道:“趙二狗子,你在做什麼?還有沒有王法了!” “你他***少管閑事。

    老子是窦天王的帳下先鋒官,正奉旨……”被喚作趙二狗的無賴還沒吹噓完,被王二毛一箭射穿了喉嚨。

    沒想到窦家軍會替城内的百姓抱打不平,幾個正在施暴的無賴登時吓傻了眼,僵立在現場不敢動彈。

     “拿下!”程名振豎起眼睛厲聲斷喝。

     雄闊海和伍天錫二人帶着洺州營弟兄沖過去,三下五除二将無賴子們捆了個結結實實。

    “拉到十字街頭,斬首示衆!”程名振繼續命令,聲音裡不帶半點憐憫。

    “饒命啊,好漢爺饒命啊……”在一片哀哭聲中,趁火打劫的無賴們被拖至街道交叉口,一刀一個,當場結果。

     剛殺完這波無賴,不遠方的街道旁又竄起了幾處火頭。

    “是老孫家綢布店!”當過捕快的帶路上低聲彙報。

    “帶路,給我圍了那裡!”程名振毫不猶豫,将身邊的衛士分作兩波,一左一右包抄了過去。

     正在殺人放火的是一群來自城外的好漢,看服色,肯定是窦家軍哪位将軍的下屬。

    發覺自己被洺州營的弟兄包圍,還毫不在乎,繼續大捆的捆地從店鋪内往外搶綢緞。

     “全給我射死在這兒!”冷冰冰的聲音再度響起。

    在一片驚愕的眼神中,洺州營弟兄拉開角弓,用羽箭射穿了同行們的身體。

     “沒死的統統補上一刀,已經死了的枭首,都挂在布點門口的拴馬樁上!”根本不理睬死者是什麼來頭,程名振丢下一句話,轉身撲向下一處混亂點。

     負責帶路的“義士”們幾曾見過如此狠辣的手段,吓得連連伸舌頭。

    同時,他們也終于的相信,眼前這位将軍不是做樣子給百姓看,的确是在嚴肅窦家軍的軍紀,兌現窦建德事先給大夥的諾言。

     越靠近城中心,混亂點越多。

    特别是市署衙門、官倉、縣衙這三處所在。

    因為可能積聚着大筆财富,所以不但城中的無賴和窦家軍的某些敗類試圖趁亂發一筆橫财。

    某些從城頭上潰退下來的鄉勇,也結着隊伍往裡邊闖。

     程名振趕到市署的時候,剛好是兩波搶劫者,潰兵和喽啰們之間發生了沖突,提着刀,不顧一切地互相亂劈。

    他揮了揮手,帶領雄闊海等人加入戰團,三下五除二将幾、潰兵們殺了個幹淨。

    還沒等另外一夥人迸出個謝字,程名振又一揮手,帶領弟兄們向同行舉起了刀。

    “我是……”喽啰們被砍了個措手不及,一邊拼死抵抗,一邊試圖亮出身份。

    伍天錫怎肯給他們說話的機會,輪着陌刀撲過去,掄圓了一掃……。

    霎那間,殘肢斷臂亂飛,血光映紅了半邊天。

     “殺人了,殺人了!”靠近市署衙門的另外一夥打劫者吓得魂飛魄散,扯開嗓子大叫。

    “奉窦天王軍令,趁火打劫者,就地誅殺。

    ” “殘害百姓者,就地誅殺!” “**婦女者,就地誅殺!” “亂闖民宅,給大軍臉上抹黑者,就地誅殺!” “……” 一連喊了十幾個殺字,程名振才讓衆親兵停止了呼喝。

    再看市署周圍的劫掠者,無論來自誰的隊伍,吓得丢掉到手的财貨,一哄而散。

     借着這股威勢,洺州營又撲向了官倉、縣衙和城内有名幾家豪紳的院落。

    每到一處,都是先殺亂兵立威,然後重申窦建德制定的軍紀。

    剛開始時還有人不信邪,試圖聚衆抵抗,後來發現洺州軍的陌刀真是毫不猶豫地往自己人腦袋上砍,都吓住了,罵罵咧咧地跑開,把差一點兒到手的财貨留在了原處。

     “封了所有人家的前門,每處留一個隊站崗。

    沒有窦天王的手令,就是神仙想往裡闖,也見一個給我砍一個!”程名振歎了口氣,大聲吩咐。

     經過這一次行動,他算是把同僚們給得罪遍了。

    像王伏寶這種通情達理的人還好說,知道自己是為了窦家軍的将來發展,不得已而為之。

    像楊公卿,石瓒這種橫行慣了的,還不知道背地裡要怎樣數落自己。

     可這個黑鍋必須他來背。

    窦建德當初将任務交給自己的時候,程名振就已經隐約猜到了今天的結果。

    窦建德欣賞自己,信任自己,那是半點兒也不虛假。

    但窦建德同樣不會讓麾下任何一個将領在聲望和人脈上對其構成威脅。

    洺州營的戰鬥力人盡皆知,平恩三縣又是難得的富庶,王伏寶是自己的把兄弟,曹旦這些天來又一有空就往洺州營跑。

    換了任何人坐在窦建德的位置上,恐怕也要提前預防幾手。

     這算陽謀還是陰謀,程名振不太清楚。

    但他卻清楚地知道自己當初根本無法拒絕窦建德給予的任務,也不應該拒絕。

    雖然在接下這個任務後,他心裡隐約發苦。

     “不是我老張心胸狹窄,換了别人,同樣容不下你。

    椽子大了就會捅破屋頂……”刀光與火光之中,張錦程的臨别贈言再次湧上他的心頭。

    “将來你若是跟人啊,一定能要跟個有本事也有心胸的,否則,還真不如自己給自己打天下。

    那樣做風險大,但至少圖個心裡舒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