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命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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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事,好方便他随時“别出心裁”傳達政令。

     今天就像往常一樣,劉宏懶洋洋卧在雕梁畫棟的萬金堂上,早有宮女為他扇着宮扇、捧着香爐、備下冰鎮的時令水果;張讓、趙忠、段珪等宦官神采奕奕侍立左右。

    可虛坐在對面陪他對弈的侍中賈護卻不怎麼輕松:皇上要與之對弈,他不敢不陪,但他的棋藝可比皇帝強之萬倍,要是輸了畢竟太假太谄媚,可是赢還不能赢得太顯輕松,那樣會惹起聖怒,他正在冥思苦想怎樣才能僅以一子優勢得勝。

     與此同時,劉宏最欣賞的尚書梁鹄正揮毫潑墨賣弄書法,畫工出身的江覽也在展示自己的妙筆丹青,另外還有侍中任芝撥弄瑤琴助興。

     賈護、梁鹄、江覽、任芝,這些人雖然官拜尚書、侍中這樣的高官,卻不是靠着學問和政績得到提升的,他們皆是鴻都門學出身。

    這些人美其名曰為學士,其實不過是有某方面的藝術特長,專門負責陪皇上消遣取樂的。

     琴棋書畫四大雅事同時進行,劉宏逍遙自在好似神仙,早把民生疾苦、軍國大事抛到九霄雲外了。

    他高興不僅僅是因為聲色犬馬,還因為他最寵愛的王美人前不久為他生下一個小皇子。

    如今除了縱情享樂之外,這對母子是他唯一牽挂的人。

     突然,一聲巨響打破了其樂融融的氣氛,蹇碩連滾帶爬地從殿外撞了進來。

     “怎麼了?”劉宏一下子坐了起來。

     天氣太熱了,蹇碩一路打馬而來,衣服早被汗水浸透,濕漉漉的就像剛從水裡撈上來。

    他上氣不接下氣,感覺天旋地轉,還是強忍着跪倒在地:“禀告陛下,王美人暴斃。

    ” 正在撫琴的任芝動魄驚心,手底下一錯勁,發出一陣刺耳的高音,絲弦應聲而斷。

    梁鹄、江覽吓得停住了筆,賈護掌中的棋子也随之落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皇上。

     隻見劉宏嘴角顫抖了兩下,半天沒有做聲。

    他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如果說帝王對一個女人可以忘卻身份、全心全意的話,王美人就這樣一個女人。

    從第一次見面劉宏就愛上她了,這種發自内心的欲望、比翼雙飛的感情遠遠不是他和宋後、何後那種夫妻盟約所能比拟的。

    在皇宮、在西園、在靈昆苑,每個地方都承載着他們之間的感情,她在他心目中不僅僅是美貌的象征,而是一種女人給予男人的支持,這不會因為時光的流逝、容貌的褪色而沖淡。

    劉宏呆坐在那裡,半張着嘴,目光呆滞,他腦子裡浮現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小皇子怎麼辦?剛一出生母親就沒了……沉默的思索之後,淚水竟不知不覺淌了下來。

     “聖上您要保重龍體啊。

    ”所有人都跪倒在地。

     劉宏擦了把眼淚:“她、她……怎麼就突然舍朕而去呢?” “奴才有下情回禀。

    ”蹇碩往前跪爬了兩步。

     劉宏眼睛一亮,知道大有文章,立刻止住眼淚:“難道……王美人因何故暴崩?”蹇碩略一躊躇,把頭壓得低低的:“此事有駭視聽,請萬歲屏退左右。

    ” “張讓、趙忠留下,其他人都給朕出去。

    ”待賈護等四人與衆宮女都退出殿外,劉宏才起身到蹇碩近前,“你說吧!” “諾。

    ”蹇碩深吸一口大氣,“午時二刻,皇後差心腹宦官斥退禦醫,賜王美人膳食,王美人食後而斃。

    ” 劉宏猶可,張讓、趙忠臉都吓白了。

    皇後何氏乃屠戶之女,出身微賤,本是賴他們舉薦才得以入宮的,為了幫助何氏問鼎後宮,他們不惜串通王甫制造巫蠱冤案,害死了原先的宋皇後一門。

     如今的何家,與他們可謂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何後要是倒了黴,他們的末日也就不遠了。

    事情明擺着,如今王美人比皇後受寵,又産下小皇子,直接威脅到她的地位。

    何皇後自己就是取前任而代之,豈能不曉得居安思危?毒殺王美人,這是要斬草除根防患未然。

    不幸的是,做事不密全讓蹇碩揭穿了。

     劉宏轉悲為憤,但畢竟不好當着下人說皇後什麼壞話,隻咬着牙道:“我那小皇兒現在如何?”他現在擔心的是何後連王美人的孩子也給害死。

     蹇碩辦事還算妥當:“小皇子尚在王美人宮中,由乳母照管。

    小的已經反複囑咐宮人,不許任何人接近,但還請皇上速速回……”他這一席話未說完,隻聽殿外武士呼叫:“啟禀萬歲,皇後所差黃門求見。

    ” “皇後所差?哼!”劉宏冷笑一聲,“立刻叫他進來。

    ” 轉眼間一個小黃門捂住臉幹号着跑進來,假作慌張跪倒在地:“啟禀皇上,王美人因産後中風不幸亡故,皇後娘娘特差小的來禀告皇上。

    萬歲您千萬不要難過,保重龍體呀……”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