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勸降關羽,曹營又多一員猛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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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襲劉備 建安五年(公元200年)正月,曹操率領新近歸附的揚武将軍張繡、征虜将軍劉勳進駐官渡。

    由于董承、劉服的覆滅,朝廷内部潛在的威脅已大大減輕,曹操放開手腳全面備戰: 以河内太守魏種屯駐懷縣一帶,占據河北要道;建武将軍夏侯惇屯駐敖倉、孟津,防禦西面的變故;厲鋒校尉曹仁駐守陽翟,看守許都門戶;揚武中郎将曹洪進駐宛縣,防禦劉表不測;汝南太守滿寵、裨将軍李通戍守汝南,彈壓袁氏一族和袁術殘餘勢力;琅邪相臧霸、東海相孫觀等跻身徐州北線,牽制青州敵人;伏波将軍陳登駐守廣陵,防備孫策襲擊——各路兵馬占據沖要互相接應,将許都外圍全面保護起來。

    另外于禁駐守延津、劉延駐守白馬,是為預防河北的最前鋒。

    等向各處要塞分派完畢,官渡的總兵力還剩不到四萬,這支隊伍就是曹操對抗河北的最後本錢。

     與此同時,大将軍袁紹經過漫長的協調和準備也終于正式起兵。

    以行軍司馬逄紀留守,軍師審配負責糧草運輸;自率精兵十萬、戰馬萬匹南下,以長子青州刺史袁譚兼大将軍長史,以将軍顔良、文醜為先鋒,三部都督沮授、郭圖、淳于瓊統軍,步兵校尉高覽、屯騎校尉張郃、越騎校尉韓荀、參謀許攸、幽州舊将鮮于輔、部将蔣奇、蔣義渠等從軍出征。

    大軍自邺城出動,向北岸重鎮黎陽進發,為了體現師出有名,更為了煽動天下割據同聲讨伐曹操,袁紹特意命主簿陳琳洋洋灑灑寫下一篇征讨檄文①,曆數曹操種種罪惡,發往天下各個州郡,造出極大聲勢。

     可當這份檄文傳到官渡之時,曹操卻躺在卧榻上不住呻吟。

    不知是玉帶诏之事刺激太大,還是被掘墓的梁孝王在天有靈作法報複,從那晚起曹操就落下了頭疼的病根,加之冒着嚴寒趕赴前線,到了官渡便一病不起。

    大戰在即主帥病倒,全軍上下急得團團轉,但兵戎之事不容耽擱,隻好将所有軍報讀給他聽以求處置。

     曹操仰面卧着,用浸了涼水的濕布敷着臉,把昏花的眼睛也遮住了,隻有這樣才能稍微減輕些痛苦。

    繁欽正捧着檄文戰戰兢兢立在病榻前,慢慢吞吞一句一頓地念着,額頭上冷汗涔涔。

    陳琳這篇檄文太犀利了,字字紮心猶如利劍,不僅罵了曹操本人,還把曹操的祖父曹騰、父親曹嵩罵了個遍,将其醜陋家世添油加醋公之于衆。

     “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騰,與左悺、徐璜并作妖孽,饕餮放橫,傷化虐民;父嵩……父嵩……”繁欽念到這裡頓住了,後面的話實在不敢輕易出口。

     “休伯莫怕,這又不是你寫的。

    念吧……繼續念……”曹操哼哼唧唧摁着額頭上的濕布。

     “諾。

    ”繁欽抹了一把冷汗,清清喉嚨繼續念,“父嵩乞丐攜養,因贓假位,輿金辇璧,輸貨權門,竊盜鼎司,傾覆重器。

    操贅閹遺醜,本無懿德。

    剽狡鋒協,好亂樂禍……”曹操病怏怏躺着,渾身燥熱就是不出汗,這會兒聽陳琳把他父子說得如此不堪,恨得咬牙切齒,更覺頭痛欲裂,竟不由自主在榻上打起了滾。

    繁欽吓了一跳:“主公!您……” “念!我倒要聽聽他說什麼!繼續念!” 繁欽吓壞了,萬一把曹操氣個好歹可擔待不起,回頭瞧瞧荀攸、程昱、郭嘉等人,皆滿臉死灰聽得咋舌,卻都不好阻攔。

    繁欽隻好硬着頭皮繼續下去:“身處三公之位,而行桀虜之态,污國害民,毒施人鬼!加其細緻慘苛,科防互設;罾(zēng)繳充蹊,坑阱塞路;舉手挂網羅,動足觸機陷。

    是以兖、豫有無聊之民,帝都有籲嗟之怨。

    曆觀載籍,無道之臣,貪殘酷烈,于操為甚!” “氣煞我也!”曹操把敷臉的濕布抛得老遠,“豎子陳琳,我非殺爾不可!” “病體要緊,主公息怒……”所有人都圍了過去。

     曹操似被病痛和檄文折磨得神魂颠倒,張開雙手将荀攸、郭嘉等盡數推開,龇牙咧嘴道:“念!繼續念啊……” 繁欽臉都綠了,哪還敢往下讀,跪倒在地:“此乃狂生的悖逆之語,不聽也罷。

    主公萬萬保重身體……” 曹操感覺腦袋快要漲裂了,雙手抱頭不住搖晃,兀自嚷道:“放屁!我叫你念你就繼續念,不念我先宰了你!” 他這麼說誰還敢勸?繁欽也不多說什麼了,任憑曹操吼喊亂叫,把心一橫跪在那裡滔滔不絕往下讀:“幕府奉漢威靈,折沖宇宙;長戟百萬,胡騎千群;奮中黃育獲之士,騁良弓勁弩之勢;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濟漯……又操軍吏士,其可戰者,皆出自幽冀,或故營部曲,鹹怨曠思歸,流涕北顧。

    其餘兖豫之民,及呂布張楊之餘衆,覆亡迫脅,權時苟從;各被創夷,人為仇敵……恐邊遠州郡,過聽給與,違衆旅叛,舉以喪名,為天下笑,則明哲不取也。

    即日幽并青冀四州并進……”前面曆數曹操之惡,後面則是炫耀袁紹兵馬之強,簡直将其誇為神兵天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仿佛吹一口氣就能使曹操灰飛煙滅。

    也不知繁欽是賭氣還是豁出去了,放開喉嚨念了個抑揚頓挫,直到最後“其得操首者,封五千戶侯,賞錢五千萬。

    部曲偏裨将校諸吏降者,勿有所問。

    廣宜恩信,班揚符賞,布告天下,鹹使知聖朝有拘迫之難。

    如律令!”這篇氣勢洶洶的大作才算完。

     “啊……”曹操大叫一聲,身子一翻,從卧榻摔到了地上,立時昏死過去。

    衆親兵可慌了神,曹純、許褚搶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揉前胸、又是捶後背。

    郭嘉扯着繁欽數落道:“他讓你念你就念,你怎這麼實心眼兒啊!還抑揚頓挫的!主公若有個三長兩短,就是把你全家宰了賠得起嗎?!” “咯喽……”繁欽聽罷喉頭一響、白眼一翻、身子一癱——又暈過去一個! “都這時候了,你數落他幹什麼呀?”程昱也急了,“快把繁欽擡出去,先救主公。

    ”大帳中吵吵嚷嚷亂作一團,擡人的擡人、搶救的搶救,素來穩重的荀攸都急得直拍腦門,一個不留神,這位大軍師竟叫士兵絆了個跟頭。

     哪知就在混亂之際,曹操突然雙目一睜,推開搶救的衛士,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緊鎖的眉頭也展開了、蒼白的臉色也紅潤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氣,額角的汗水順着臉頰瀑布般淌下來,一身單衣早已浸透了,這憋了好幾天的汗總算出來了。

     “主公……”所有人都瞠目結舌愣住了。

     “哈哈哈……”曹操連喘幾口大氣,突然仰天大笑起來,把單衣脫下團了個球,擦着渾身上下的汗水。

     “主公,您的頭疼……” “好啦!”曹操笑呵呵敲了敲腦殼,“陳孔璋這篇檄文罵得我通體大汗,真真勝似良藥。

    哈哈哈……” 曹純不敢怠慢:“大冷天的中了卸甲風更不得了,趕緊給主公拿新衣服來。

    ”曹操拭去了汗水,又用熱水擦身,最後換上一襲幹幹爽爽的衣服,把散亂的發髻重新梳好,端端正正往帥案後一坐——精神抖擻,俨然病已痊愈。

     “恭喜主公康複!”郭嘉趕緊說好話。

     曹操趨身撿起那份檄文,又看了一眼:“好個陳孔璋,想當年在何進幕府時也有些交情,如今竟這樣損我。

    嘿嘿嘿,不過文章寫得再漂亮也是舞文弄墨紙上談兵,打仗還要看真本事!”郭嘉也譏諷道:“袁紹繁文缛節不切實際,都什麼年月了,打仗竟然還發戰書。

    ” “此言差矣,”曹操一陣冷笑,“朝廷和公理都在咱手上,他起兵打我就是以下犯上興兵攻阙,若不炮制篇文章,怎麼算是師出有名?你們聽聽,能得我首級者,封五千戶侯、賞錢五千萬。

    他還真看得起我哩!我要是寫檄文罵他,就說‘得袁紹首級者,賞絹一匹、牛一頭、五铢一百文’,他那點兒身價,在我眼裡也就值這麼多啦!” “哈哈哈……”一句話說得帳中文武捧腹大笑。

    又見帳簾一挑,主簿王必垂頭喪氣走了進來,擡頭間見曹操威風凜凜坐在案前,差點兒跌坐地下:“主、主公,您……您……” “病好了,托了袁紹、陳琳之福啊!” “蒼天保佑!蒼天保佑!”王必喃喃慶幸,臉色又忽然凝重起來,“劉岱、王忠剛從徐州回來了。

    ” “怎麼樣?”曹操甚是關切。

     王必愁眉苦臉道:“唉……敗了!部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