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逐鹿 第五章 風暴(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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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都認識!”關若飛不忍見衆人失望,低聲“透漏”了一個秘密“王石?張萬安?”楊大眼等人心裡一陣犯迷糊,這兩個名字給人感覺很熟,卻想不起來什麼時候,在哪裡見過。

    印象裡影影戳戳地又幾個熟悉的身影在那裡晃,卻與名字根本對不上号。

     “王老實和張狗蛋吧,這兩個家夥,什麼時候換了大号!”杜瘸子想了片刻,不滿地罵道。

     衆人的士氣立刻被鼓舞了起來,王石和張萬安他們不清楚是誰,但王老實和張狗蛋的名字卻如雷貫耳,特别是王老實,刀劈索都,萬馬軍中剁了達春的帥旗,英雄事迹早己傳遍了福建和兩廣。

    街市上,無數商販自稱是王老實的高鄰,連家門位置跟他隔着幾個村子的人,都在自己的招牌上寫上“鐵血百夫長同鄉”七個字充門面。

     “這下,陳賊可是搬着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張鐵匠興奮地直搓手掌。

    輪大錘的日子太久了,他做夢都想重溫掄斷寇刃的滋味。

     “是啊,陳宜中的日子到頭了!”有人幸災樂禍地說道。

    跟王老實來療傷的都是軍官,每個人下到新兵營去,都可以帶起不少人馬。

    有一标奇兵在側,陳宜中即便再狡猾,也翻不起風浪來。

     “大夥近幾日不要去醫館,免得讓陳老賊發覺!”待大家高興勁過去了,諜報總管張定清了清嗓子,走到了房間中央。

     屋子内立刻恢複了甯靜,關若飛等軍人站成了排,楊大眼等細作也收起了笑臉。

    衆人高矮不一,衣衫斑雜,倉卒間站在一處,卻隐隐帶出了一股百戰雄師的兵危來“綜合各處發回來的情報,文垂相到泉州之後,陳宜中必然會發動。

    屆時鞋子安插在泉州的細作也将有所動作。

    因此,諜報司府命令我們,務必保證文大人安全,同時将6t子的眼線、細作一掃而光,永絕後患!”泉州諜報總管張定揮了揮手臂,做了個重拳出擊的架勢。

     “要是,要是有人擎肘呢?”楊大眼以極低的聲音追問了一句。

     證據确鑿之下,擎肘的人會是誰,不用問,大夥都知道答案。

    房間内刹那間更顯肅靜,十幾雙眼睛同時落到了張定的臉上。

     一道穿窗而來的閃電照亮了諜報總管張定滿是倦容的面孔,從他布滿血絲的雙眼中,衆人終于看見了幾分絕決。

     “永絕後患,恐怕不那麼容易吧?”福州,破虜軍諜報司總部,監察院正卿在燈下冷笑諜報司總監陳子敬坐在他對面,參謀長曾寰靠近他下首,戶部尚書杜規拖着肥敦敦的大腦袋坐在陳子敬身邊,除了老儒陳龍複,文天祥身邊的重要文職幾乎全聚在了這裡。

     “後患在哪,咱們都很清楚。

    皇宮裡那位爺隻要不安靜下來,陳宜中去了,還有張宜中,李宜中,趙宜中跟着來。

    可文大人他答應去泉州與皇帝議事,配合大夥引蛇出洞,己經是最大的讓步。

    如果咱們再提出把皇帝軟禁起來的計劃,估計,每個人都得被他打上幾巴掌!”陳子敬擡起頭,幽幽地回答。

     窗外閃起的電火照在他的臉上,清晰地照亮了他失望的神色。

    對手的表現太讓他不滿意了,從目前收集到的情報上來看,以陳宜中為首的保皇勢力要與大都督府拼死一博。

    蒙古人也有細作參與了此事。

    但大夥最想抓到的把柄沒抓到,小皇帝趙-a目前最大的錯誤隻是縱容陳宜中聯絡大臣聯名彈勤文天祥,根本插手安排刺客的事。

    趙-a的兩個老師,陸秀夫和鄧光薦,一個态度暖昧,另一個正星夜向泉州趕,态度也不鮮明。

     這遠遠達不到大夥先前的期待,在文天祥支持引蛇出洞計劃之前,陳子敬的諜報司和劉子俊的監察院,都得出了所有保守實力勾結到一處,即将不擇手段颠覆新政的結論。

    誰料到事情一路發展下去,因循守舊者也鬧得雷聲大,雨點兒小,最後隻有陳宜中等十幾個人堅持行動。

     “忽必烈己經誅殺了乃顔,穩定了遼東。

    蒙元即将以傾國之力與大宋決戰,如果咱們不再決戰之前把所有權力收歸大都督府,把後患解除掉,一旦在關鍵時刻出亂子,幾年來的苦功都要毀于一旦。

    這次行動,隻能幹淨利落在最快時間内解決所有問題。

    不能拖泥帶水,給伯顔和忽必烈留下任何機會!”參謀長曾寰的語氣也有些急躁,單從軍事層面上,他對蒙元兵馬無所畏懼。

    但把軍事和政務攪在一起,參謀部的勝算就少了一半。

    因為以目前這種事态,保皇者就像一枚地雷,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于暗處拉響。

    一旦響了,造成的損失則遠遠大于元軍。

     帶着濕滾滾味道的風掃過天際,吹得窗外的柳樹往來搖晃。

    枝條在風中飛舞瑟縮,仿佛對即将到來的夏日風暴,懷着萬分恐懼。

     幾滴豆大的雨點砸在碎花玻璃窗上,砸得玻璃“啪、啪”做響。

    憋了一夏天的暑氣即将散去,随着風,是絲絲的涼。

     “這恐怕不太容易,文大人堅持的是平等,堅持的是從衆而不是乾綱獨斷!”想了一會兒,曾寰低聲議論。

     這麼多年來跟在文天祥身後,他眼裡早己沒有了趙氏皇帝,心中也不止一次想過,如果讓文天祥來做皇帝,是不是所有錯綜複雜的事情都會迎刃而解。

    但每次他都清醒地告訴自己,這不可能,文天祥,特别是百丈嶺後清醒過來的文大人,絕不會容易一件黃袍披在他自己身上。

     他追求的目标是平等,是從衆,而不是大權獨攬。

    他的理想是建立一個相對公平,并且每個人利益都能得到最大程度保護,人人都有議政權力的國家。

    這種國家裡,執政者隻是順從多數人的意志尋找正确方向,而不是一言九鼎。

     “如果大夥都推舉他做皇上,請他乾綱獨斷呢?”杜規低下頭,又喃喃地嘟S了一句,“咱們得快一些,伯顔不可能在荊湖老等着!” 咯嚓,一道電火,照亮所有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