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餘晖 第四章 拔劍(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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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一戰,卻标志者文天祥本人對軍隊的指揮能力,又上升到了另一個高度。

     這一戰對北元的震得極其巨大。

    北元為了平息此戰的餘波,花費了三個多月時間,賠上了一個著名的宣慰使。

     福州被破虜軍拿下後,建甯府就成了一座孤城。

    守将楊一塵本來就是大宋的官員,見大勢已去,立刻選擇了出城投降。

    閩北三州自此皆為破虜軍所有。

     浙東宣慰使陳祜欲領軍攻天祥,諸将畏破虜軍之名,不敢應命,紛紛告病而退。

    陳祜逼之甚,衆人買兇刺陳祜于道。

    浙東遂亂。

     通往大都的驿道又開始忙碌。

     壞消息沿着驿道,接二連三地傳到大都城。

    高梁橋畔的皇宮裡,又傳來的熟悉的咆哮聲。

    文武百官躲閃着,不敢用目光與龍案上那個瘸了一條腿,卻擁有獅子般威嚴的壯實漢子的目光相對。

     忽必烈是個秉性剛毅,謀略過人的君主。

    經曆了最初的震驚和憤怒後,很快就恢複過來,宮中召見了自己親信的幾位大臣。

     “臣等參見萬歲!”董文柄,伯顔、阿合馬魚貫而入,跪在地上,叩頭施禮。

     “你們都坐吧,朕跟前,需要的是謀臣良将,不是磕頭蟲。

    ”忽必烈從書案上擡起頭來,對着行朝禮的幾位大臣叮囑道。

    接連幾夜沒睡好,他的眼睛有些紅,看上去,更添了幾分兇狠的味道。

     “臣等有負聖恩了”,董文炳帶頭站起來,帶幾分歉意說。

    讓行将就木的殘宋又折騰起這麼大的風浪來,諸臣之中,誰也未曾料及。

    這次大元的失利比去年在贛南還嚴重。

    去年文天祥攻入贛南,不過是趁大元内亂,實力全抽調到北方平亂的機會。

    而這次,卻是硬碰硬的和蒙古軍打了一場。

     三萬新附軍,三千蒙古軍全軍覆沒,主帥被陣斬。

    這已經是大元近年來,除了遠征日本那次,在戰場上的最大失利。

     忽必烈沒有說話,目光一直落在面前的幾份奏章上。

    擺在最上邊的,是達春的請罪奏疏,第二封是留夢炎請求撫恤王積翁留在京城中兩個兒子的奏疏,然後是兩浙江大都督範文虎關于浙東各地叛亂紛起,準備派派兵進剿的報告,還有一摞廣南東路、江南西路等地的地方官員,關于流寇陳吊眼騷擾各地,請求朝廷派兵剿匪的陳詞。

     忽必烈的身上慢慢被一層殺氣所籠罩。

    這種異乎尋常的舉止讓大臣們分外不安。

    諸大臣都是領過兵的人,知道閩北一帶在整個滅宋戰略中的重要性。

    但局勢已經惡化到這種地步,并不是追究某個人的責任可以挽回的。

    當務之急,是調整軍隊在福建和廣東南路的布局,别因為文天祥、陳吊眼等人的瘋狂舉動,給前方将士帶來更大的麻煩。

     “萬歲是為福建局勢憂心麼,還是達春這小子惹您生氣?”巴鄰氏的伯顔(丞相伯顔,蒙古人中,叫這個名字的太多)站起來,低聲問道。

     “朕将幾十萬大軍交給了他,這小子居然屍位素餐。

    半年多了,宋室僞帝沒給朕捉來,居然連江西南路的老巢也被人攪亂了!”忽必烈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口氣帶着一點點冷。

     用手指敲打桌面,通常是忽必烈決心殺人的征兆,中書左丞董文炳吓了一跳,趕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拱手說道:“萬歲,邵武之敗,非達春用兵不利之過。

    況且達春将軍十餘年來,沖鋒陷陣,每戰必前……”。

     達春的謀略和勇敢,衆人都親眼所見。

    在追随着忽必烈的新一代蒙古人中,他無疑是其中佼佼者。

    否則也不會三十幾歲年紀,已經獨領一方。

     如果因為一次失敗就定他的罪名,恐怕會在武将們心裡留下陰影。

    這是董文柄考慮問題的細密之處。

    他是個以謹慎與公正而聞名的人,忽必烈非常重視他的意見。

     “這個,董兄,我知道。

    所以我才下不了決心治他的罪。

    ”忽必烈揮揮手,打斷了董文炳的勸告。

    “朕當年賜他雙虎符,如果他是個臨陣誤事的庸才,不是說朕自己看人看走了眼麼,我是不知道,該怎們處理這件事,派誰去,才能收拾這個局面”。

     群臣之中,也隻有這個董文炳,會被忽必烈以兄稱之。

    也隻有這個漢人,心懷慈悲,能制止住忽必烈的殺意。

    幾個蒙古族官吏互相對望,投給董文炳感激的一瞥。

     董文炳笑了笑,平靜地答道:“依臣之見,邵武之敗,皆因頁特密實輕敵所至。

    頁特密實已經戰沒,其罪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