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餘晖 第四章 拔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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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不忍再加叱責,也不知道如何阻止。

     “我,爹不派兵在戰場上殺了文天祥,我,咱家自有勇士幫忙”,小女孩惡狠狠地說着,目光達春看着都感到冷。

     派遣自家勇士,這也許是一種辦法。

    達春的目光再次落地邵武,福建多山,多溪,多林。

    派兵多了,未必能見效。

    自己管轄的地方太多了,如果把福建路讓出來,是不是能讓皇帝安心些。

    是不是…達春眼中寒光一閃,這,的确是一個好辦法。

     建甯縣衙剛剛送走了蒙古人,此刻又成了文天祥的臨時指揮所。

    頁特密實的遺物全被破虜軍扔到了角落,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碩大的桌子。

    桌子上面,廣南東路、江南西路、福建路和兩浙東路的地圖,緊緊地拼在一起。

     一條條指向邵武的黃色箭頭,都已經轉了彎。

    頁特密實的蒙古軍全軍覆沒,邵武周圍,暫時沒有一支不怕死的新附軍敢這時候上來觸破虜軍鋒櫻。

     但更遠的兩浙,卻有幾支人馬在慢慢集結。

    據斥候送回來的消息,兩浙東路宣慰使陳岩,正督促着諸将領兵前往福建平亂。

     這位有着清廉、愛民、公正之明的地方官,對他們的皇帝真的很盡職。

    盡職得已經忘記了,他自己是漢人還是蒙古人。

     文天祥苦笑。

    陳岩将是個難纏的對手,他不貪财,不怕死,并且在民間頗有聲望。

    任職兩浙東路宣慰使一年多來,打擊豪強,釋放奴隸,為蒙古人營造了一個富庶、和平的繁華之所。

     同時,陳岩還是個名儒。

    于理學和詩詞的造詣上,不在文天祥之下。

     如果以陳岩的眼光來看待他率兵讨伐文天祥這件事,是各為其主。

    不過,一個的主人是蒙古皇帝,一個的主人是大宋行朝。

     可在文天祥眼中,此戰更像一個笑話。

     雙方從主帥到士兵,沒有一個蒙古人。

    儒家傳承千年的忠義,在雙方眼裡是截然相反的兩個概念。

     你的忠,是忠于一個主人。

    而我的忠,是忠于一個國家。

    文天祥搖搖頭,趕走了心中的諸般雜念。

     參謀部已經想到了對付兩浙東路緊急舉措,雖然這種舉措執行起來,不那麼光明正大。

    文天祥執筆,在行動方案上簽署了自己的名字。

     大廳内。

     衆參謀忙碌着,将各地送來的信息綜合起來,用筆寫在小旗子上,插在地圖恰當處。

    鄒洬、張唐、林琦、箫明哲、陳龍複,一幹文武官員各自忙着各自分内的事情,抓緊會議開始前最後一點時間。

     作為貴賓被請來參加軍事部署會議的陳吊眼和許夫人一臉興奮。

     大宋朝軍隊縷戰縷敗,不僅僅喪城失地,與土地丢失的,還有人們對勝利的信心。

    事實上,很少人期望,能在戰場上正面擊敗蒙古軍。

     這一條,破虜軍做到了,不但擊潰了蒙古軍,并且陣斬了頁特密實這樣的大将。

     如果說在此之前,陳吊眼隻是仰慕文天祥的名聲,如今,他對眼前這個瘦削的書生,打心眼裡佩服。

     令他佩服的不僅僅是文天祥,還有文天祥周圍那些将領。

     鄒洬、張唐、林琦、箫明哲,這些人的名字陳吊眼都聽說過。

    原來不過可稱得上一方豪傑或名士,才能距離一個合格的武将相差甚遠。

    而現在,從諸将的舉止上,就能看出,他們都已經突破了原來的自我。

     那是一種經曆過風霜後的沉穩。

    目光除了熱情,還有銳利。

    能在最短時間找到敵手破綻的銳利。

     鄒洬寬厚,負責協調諸将,安排日常事務。

     張唐粗毫,氣度恢宏。

    負責吸納投降的新附軍,将俘虜盡快補充到各标人馬當中去。

     林琦勇毅沉靜,可攻城拔寨,充當先鋒。

     陳龍複熱情豪放,可到負責在軍中鼓舞士氣。

     箫資聰明,負責軍械制造,武器供應。

     劉子俊精細,所以負責各地彙總各地信息,統率斥候的己方間諜,同時兼管内部安全。

     一臉奸笑,看上去像個商人模樣的杜規,居然是個計算開支的高手,從軍糧調度到物資補充,每一處都算得毫厘不差。

     還有受傷修養的杜浒,正在組建教導營的苗春…… 文丞相哪裡找來這麼多人才啊,簡直就是專門為破虜軍鑄造出來的一般,有這樣的将領,統率這樣勇猛的士兵,不想打勝仗,很難。

     陳吊眼的眼睛有些紅,他知道自己是在羨慕文天祥。

    如今天下大亂,正是豪傑并起,以身報國的時候。

    勝,則可封茅裂土,敗則可以青史留名。

    大宋朝廷沒能力繼續抵抗了,并不代表别人不想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