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六章 申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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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就地在街角打起了鞠球,塵土飛揚,每入一球,幾個旁觀的羯鼓手就拍動鼓點,比天子打球還神氣。

     這一派升平熱鬧的景象,看在張小敬和姚汝能眼中,卻是格外沉重。

    如果不盡快抓到突厥狼衛,這一切都将墜入地獄。

     唯一的好消息是,大街被這些人擠得隻剩中間一條狹窄的路,騎馬而過尚且不易,更别說車馬了。

    突厥狼衛隻要繼續向北,隻會越來越堵,别想把速度提起來。

     這時一陣低沉的蜥皮鼓聲響起,穿過這一片喧鬧聲,清晰地傳入兩人耳中。

    兩人精神俱是一振,姚汝能飛快地分辨一下方向,朝東側望樓看去。

     “前方崇賢坊南,馬車兩輛!北行!” 這時就體現出假節的好處了。

    若等望樓傳回靖安司,再傳過來,目标早就移動到不知哪裡去了。

     姚汝能大聲喊着“靖安司辦事,讓開讓開!”,兩人一抖缰繩,撞開幾個跳參軍戲的俳優,置一路叱罵和尖叫于不顧,迅速沖了過去。

    他們很快就看到了那兩輛馬車,正不徐不疾地走着。

    姚汝能有心表現,一馬當先擋在前頭,喝令車夫停下,亮出靖安司的腰牌。

    可很快他就傻眼了,這是一個來自洛陽的小樂隊,馬車上堆的全是樂器和舞衣,是為了某家貴人的生辰表演而來。

     就在這時,另外一通傳文進入:“長壽待賢,寬尾車三輛,西行。

    ” 長壽坊和待賢坊在朱雀門街西第四街,按說不在他們預估的第三街路線上。

    姚汝能這次不敢擅專,看向張小敬。

     張小敬一揮手:“追過去看看!” 現在第三街非常擁堵。

    突厥狼衛非常有可能先向西稍微繞一下,再從懷遠坊折回來。

    兩人扔下驚慌的戲班子,橫着向西狂奔而去。

     東西向的街道,比南北向街道相對暢通一點。

    馬蹄翻飛,在大路上留下一長串匆忙的蹄印。

    他們很快就抵達了長壽待賢街口,附近望樓及時地把最新動态通報過來:三車剛轉向北邊。

     這和張小敬的估計完全一樣。

    他面色一凜,抄出手弩,讓姚汝能把煙丸握在手裡。

    他們向北又跑了大概一百步,姚汝能忽然叫道:“是那個!” 在不遠處的街口,有三輛馬車正停在路口,馬頭斜斜向東。

    它們都是一樣造型,輪輻長大,尾轸寬厚,車廂裡裝着幾個大桶,上頭用草簾子苫住。

    他們沒有前進,因為一隊從北邊過來的廂車,正在笨拙地東轉。

     街口太小,若是兩隊馬車對向而來,轉向同一個方向,必須依次通過。

    這隊廂車四角挂着六角銮鈴,彩闆紗幕,旁邊還有幾個高頭大馬的護衛,想必是幾家貴胄女眷結伴在西市買完東西,回返東城。

     按照《儀制令》的交通規矩,賤避貴、去避來。

    那三輛馬車什麼旗都沒挂,身份低下,隻能乖乖讓行。

     張小敬抽打馬臀提速,迅速接近。

    這三輛馬車是斜向而停,所以從後方能看清車夫的側影,獨眼裡很快映出一張熟悉的面孔。

     正是這個人,在修政坊用刀旋掉了他的肉,然後挾持着聞染逃掉了! 就像是有感應似的,張小敬一接近,他也鬼使神差地轉過頭來,兩人恰好三目相對。

    麻格兒先是陷入一瞬間的驚愕,旋即大喊一聲。

    三輛車裡鑽出五六個狼衛,用水瓢和木盆潑出一大片漆黑的石脂油,然後一個人把松枝火把丢下去,地面登時燃燒起來,形成一道不算太高的火牆。

     看來他們對靖安司可能的追擊,已經有了準備。

     張小敬并不畏懼,可是馬匹卻發出一聲驚恐的叫聲,前蹄高擡,怎麼也不肯躍過去。

    趁着這個當,三輛馬車猛然啟動,不顧前方廂車還在轉向,惡狠狠地撞了上去。

     以正面撞擊脆弱的側面,廂車立刻被轟隆一聲撞翻在地。

    一時間,車内女眷的尖叫和轅馬嘶鳴混雜在一起。

    周圍的護衛全蒙了,長安城裡何曾見過這等窮兇極惡的車夫? 有護衛還要扯住缰繩理論,麻格兒殺性大發,掏出匕首,狠狠地捅死三名護衛和一個女眷,然後讓馬車後退幾步,朝前再頂。

     張小敬一看坐騎已不堪用,翻身下馬,雙手護住臉部沖火牆穿了過去。

    身後的姚汝能一看判明了敵蹤,毫不猶豫地扔出煙丸,然後抽刀撲了上去。

    黑色和黃色的煙霧糾纏一處,直上天際。

     張小敬穿過火牆後,眉毛頭發都被燎着了,皮膚生疼。

    他顧不得拍滅,勉強睜開獨眼,看到麻格兒那輛車已經頂開了側翻的廂車,向東邊移動。

    後面兩輛車也相繼加速,準備逃離。

     他緊跑兩步,跳上那輛側翻的廂車頂上。

    車内的女眷正要從裡面鑽出來,卻被張小敬一腳踏到腦袋上,慘号一聲又縮回去了。

    護衛們紛紛發出怒吼,可有前車之鑒,都不敢過來。

    張小敬站在車廂上,利用高度向前高高躍起,恰好落到第三輛車的車尾處。

    那寬大的尾轸提供了一個絕佳的落腳之處。

     車上的一個狼衛探出頭來,用一根短木矛沖他捅過來。

    張小敬用腋窩一夾矛杆,左手發弩頂着他太陽穴發射,直接射了個腦漿四濺。

    這時另外一個狼衛也撲過來,張小敬把弩扔開,俯身把停車時用來固定的三角轫石抱起來,狠狠楔入他的眼窩裡。

    那狼衛慘叫一聲,被他一腳踢下飛馳的馬車。

     張小敬毫不停留,他踩住車廂狹窄的邊緣,手扶着那幾個大桶朝車前挪去。

    前方的車夫感覺大事不妙,回頭正要反抗,一把鋒利的障刀已經從後面劃過,幾乎切開了他半個脖頸。

     這一連串動作,如電光石火,間不容發。

    張小敬掃了一眼,發現車上沒别人了,手起刀落,把前方轅馬的繩索全部斬斷,然後跳上馬背,去追第二輛車。

     這輛車沒了動力,緩緩停了下來。

    後面姚汝能趕到,可又不敢離開。

    車上裝了好幾桶猛火雷,随時可能爆發。

    他隻好先放了一枚煙丸,呼叫崔器的部隊及時跟上,然後朝前方看去,看到張小敬已經和第二輛車平齊了,高擡胳膊,跷起大拇指。

     這不是稱贊,而是一個事先約定好的暗号。

    張小敬要立刻通知靖安司,在前方光德懷遠街口拉起封鎖線,疏散民衆。

    事到如今,張小敬沒辦法保證截下每一輛馬車,必須要做最壞的打算。

     馬匹畢竟比馬車要快許多,張小敬很快就追近了第二輛車側面。

    狼衛們這次沒用長矛,而是扯下苫布,改用石脂潑澆。

    黑色黏稠的液體從馬車上飛灑而下,這玩意隻要扔個火把就會出事。

    張小敬不敢太過靠近,隻能緊随不舍。

     可以看到,馬車上裝着五桶猛火雷,占了車闆一半面積。

    這五桶若是爆開,隻怕這一條街都沒了。

     這兩輛發狂的馬車毫無減速的意思,前方傳來一連串的民衆驚呼,攤販和行人被紛紛撞翻在地。

    他們已經接近西城最繁盛之地,距離李泌劃出的那條死線不遠了。

     張小敬一咬牙,用障刀狠狠刺了一下馬背,轅馬一聲悲鳴,朝前一躍。

     第二輛車的狼衛立刻又拼命潑石脂過來,卻發現那馬匹突然側橫,馬背上的人卻不見了。

    原來張小敬拼命把馬頭撥轉,自己憑借高明騎術迅速吊在另外一側,用巨大的馬身為盾牌擋住了石脂。

    借助敵人這一瞬間的失神,張小敬身手矯健地翻過馬背,朝馬車上跳去。

     可是這一次他卻沒有上一次幸運了,尾轸上正好站了一個狼衛,兩人重重撞在一起,身體一起倒向車廂中部,一時間撞得那幾個大木桶東倒西歪。

    車夫看來經驗豐富,立刻讓轅馬向左邊來了一個急轉。

    張小敬一下子控制不了平衡,身子歪斜着朝外倒下去。

    其他兩個狼衛撲過來,對着他胸口狠狠推了一下。

     就在身子摔下車的一瞬間,張小敬急中生智,手裡一抖,一條如蛇長影飛了出去。

     這是牛筋做的縛索,乃是京城不良人捕盜用的裝備。

    老資格的不良人,扔出縛索如臂使指,連龜茲雜耍都自歎弗如。

    張小敬身為不良帥,手藝自然更是高明。

     這縛索平時纏在右手手腕,需要時,隻要手臂一抖,即可飛出。

    張小敬落地的瞬間,縛索那頭已經死死纏在了馬車側面的吊柱。

    馬車依然奔馳着,他抓緊這邊的索柄,死死不松手,整個人背部貼地,被馬車硬生生拖着往前跑去,留下一長條觸目驚心的拖痕。

     車上的狼衛掏出匕首,拼命要割斷縛索,可惜這繩索太過柔韌,一時半會兒根本切不斷。

     車上的人甩不開他,但他也沒辦法再次爬上馬車。

    拖出去三四十步,張小敬衣衫背部已經被磨破了,背脊一片血肉模糊。

    他忽然用另外一隻手在地上一撈,抓住了半塊青磚,順着去勢勾手一砸。

    那磚頭劃了一條漂亮的弧線,正中前方右側轅馬的眼睛。

     那馬猝然受驚,拼命向右邊靠去,帶着另外一匹也跟着躁動起來。

    車夫如何拉扯叫喊都控制不住,整個車子不自願地向右偏轉。

     此時他們正在懷遠坊和西市南牆之間的橫向大街上,前方街道右側坐落着一個巨大的燈輪。

    燈輪高達六丈,底部搭了一個鎮石木台,上部是一個呈輪輻狀的碩大竹架,外面糊着繡紙和春勝圖案。

    幾個皂衣小厮攀在上頭,用竹竿小心地把一個個大燈籠挑上去。

     這輛馬車收不住勢,以極高的速度一頭撞到燈輪的底部。

    這一下去勢極為猛烈,兩匹轅馬撞得腦漿迸裂。

    區區木制燈輪哪裡支撐得住這種力度,隻聽得嘩啦一聲,整個架子轟然倒下來,上頭的小厮和十來個碩大的魚龍燈、福壽燈、七寶燈噼裡啪啦地砸落,全都落在了馬車上。

     車上的幾個狼衛就這樣被燈輪架子死死壓住,動彈不得。

    在劇烈的沖撞下,車後的幾個大木桶叽裡咕噜,全都滾了出來。

     張小敬在馬車碰撞之前,就及時松開了手,沒被馬車拖入這次碰撞中。

    他躺在地面上,手掌一片血肉模糊,背部也鑽心地疼。

    還沒等他爬起來,這時一股熟悉的味道飄入鼻中。

     不好!張小敬面色大變,俯身拖起一個昏迷的皂衣小厮往外拖,一邊拼命對聚攏過來的老百姓大喊:“退開!退開!退開!” 猛火并不是一個可靠的引火物,稍有碰撞摩擦便可能起火。

    那幾個木桶經過剛才那一系列追逐碰撞,本來就危如累卵,如今被這麼狠狠一撞,桶口猛火已醒,随時可能引燃石脂。

    要知道,這幾個大桶,比剛才那貨棧裡的量多了何止五倍…… 那些老百姓不知利害,還在圍着看熱鬧。

    張小敬見警告無效,情急之下從腰帶上解下一枚煙丸,狠狠朝人群裡丢過去。

    煙丸一爆,可讓那些民衆炸了窩,衆人不知是什麼妖邪作祟,驚呼着朝後頭避去。

     張小敬耳聽得身後似有動靜,立刻撲倒在地。

    與此同時,一聲轟鳴從身後傳來,熱風大起。

    不過這轟鳴不似在貨棧裡那樣炸裂,反而接近于火上澆油後火苗子上蹿的呼呼聲。

     張小敬手肘支地,小心地扭過頭去,看到眼前五個大桶變成了五團耀眼的火團,五道熊熊烈焰舔舐着碩大的燈輪,紙燈籠和紙皮最先化為飛灰,然後整個大竹架子、馬車和附近的幾根榆樹也開始燃燒起來,不時有噼噼啪啪的竹子爆裂聲,像是新年驅邪的爆竹。

    那冒着黑煙的火焰直蹿上天,比坊牆還高,牆外一側已被染成一片觸目驚心的黑色。

     至于壓在燈輪下的人,除了被他奮力拖出來的一個小厮外,其他肯定是沒救了。

     但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猛火雷的一個大問題是,即使有猛火為引,爆炸的成功率仍舊不高。

    更多時候,不是引發石脂爆炸,而是簡單地把它點燃。

    狼衛放在車上的,一共有五桶石脂,大概是因為密封不夠好——所以才會一路滴滴答答地灑落——居然一個都沒爆開,全都成了自行燃燒。

     這樣一來,雖然火勢依舊兇猛,但呈現的是蔓延之勢,威力大減,否則張小敬和這半條街的人都完蛋了。

     他伸開酸疼的手臂,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

    剛才那一番追擊雖然短暫,可耗盡了他全部的體力。

    最後一輛麻格兒的馬車越跑越遠,肯定是追趕不及了,隻能寄希望于靖安司在前方及時布下封鎖線了。

     火勢如此之大,很快就驚動了懷遠坊的武侯鋪。

    二十幾個身披火浣布的武侯急急忙忙趕了過來,手持濺筒和麻搭,還有人扛着水囊。

    今天上元燈會,諸坊武侯鋪都接到命令,随時要應付火警,準備萬全。

     可這些兵卒一看火勢如此之大,便知不可能撲滅,隻能先劃出一條隔離帶,防止蔓延,再等它自行熄滅。

     其中幾個人看到躺在火勢邊緣的張小敬和小厮,七手八腳拽起來,嘴裡罵罵咧咧,顯然把他們當成縱火元兇。

    張小敬的腰牌遺失後,一直還沒顧上補,沒法證明身份。

    幸虧這時姚汝能從後面趕至,掏出自己的腰牌,喝退衆人,把張小敬攙扶到牆角坐定。

     張小敬問旁邊賣水的小販讨來一瓢甘梅水,咕咚咕咚一飲而盡,呼哧呼哧喘息不已。

     姚汝能注意到,張小敬在逃離爆炸區域時,居然還不忘拖出一個素不相識的皂衣小厮。

     一個出賣同僚換取情報的卑劣之徒、一個經驗老道狠戾冷酷的前不良帥、一個放言保護微不足道的民衆的聖人、一個對朝廷不滿卻又拼命辦事的幹員。

    種種彼此矛盾的形象,讓姚汝能陷入認知混亂中。

     他想起張小敬之前說的那一席話,突然有一種強烈的沖動,想去詢問一下張小敬,你的死罪罪名到底是什麼?可是眼下這場合有點唐突,姚汝能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嘴閉上了。

     現實沒有給他留後悔的機會。

    下一個瞬間,望樓的鼓聲又一次咚咚響起,鼓聲急促,同時遠處起碼有十道黃煙騰空而起。

    這代表有極其重大的變故發生,所有靖安司的屬員,必須放下手中的一切,趕去集合。

     張小敬在第一聲鼓聲響起後,就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黃煙騰空,口中喃喃道:“光德懷遠……” 光德懷遠,是李泌親自劃定的死線,絕對不容向北逾越。

    什麼樣的事态,能讓這個敏感之地連連升起十道黃煙?那輛滿載猛火雷的漏網馬車,到底怎麼樣了? 姚汝能有點擔心地說:“張都尉您負傷了,還是我先過去看看究竟吧?”張小敬卻一把按住他肩膀,手裡一壓,整個人龇牙咧嘴地站了起來。

     “一起走。

    ”他啞着嗓子說,姚汝能也隻得從命。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在西市和懷遠坊之間的大路,距離街口不過兩裡多遠。

    張小敬和姚汝能立即起身,朝東邊趕去。

    跑出去幾步,張小敬忽然停下腳步,扯過一個正在滅火的武侯,把他身上的火浣布鬥篷搶下來。

     火浣布經火不壞,是救火的利器。

    張小敬這麼幹,說明他已認定前方将會有絕大的危險。

    姚汝能遲疑片刻,也叫住一個武侯,用靖安司的腰牌半強迫地征用了另外一件鬥篷,披在身上。

     他們一路跑到路口,遙遙看到旅贲軍的士兵正在把數道荊棘籬笆拖過來,橫在路中間。

    許多百姓和達官貴人都被堵在一邊,人聲鼎沸。

     封鎖道路——尤其是封鎖這麼重要的道路——是靖安司最不希望采取的行動。

    李泌既然下達了這個命令,說明事态已經到了幾乎無可挽回的地步。

     姚汝能讓旅贲軍的士兵讓開一條路,讓兩人進去。

    他們很快看到,街口四邊,已經嚴嚴實實地被拒馬和荊棘籬笆攔住了,南、東、西三面是崔器的旅贲軍,北面則站滿了手持大盾的士兵。

    這些不是靖安司的直屬,而是隸屬于右骁衛的豹騎精銳。

     光德坊北是延壽坊,延壽坊斜向東北,與皇城、宮城隻有一街之隔。

    狼衛已沖到了這麼近的距離,南衙十六衛就是再遲鈍,也該有反應了,豹騎是最先集結而來的。

     不過軍方這一介入,恐怕靖安司的日子會不好過了。

     此時的光德懷遠路口,空蕩蕩的,隻有兩個糊到一半的燈架矗立在街側,一輛雙轅馬車停在街心。

    苫布已經被扯掉,露出裡面的五個深色大桶。

    麻格兒站在木桶之間,手裡高舉着一隻燃燒的火炬。

    在馬車不遠處,三具屍體俯卧在地上,每一具背心都插着數十支羽箭。

     很顯然,麻格兒駕馭馬車沖到了街口,正好被嚴陣以待的靖安司攔住。

    一番交戰之後,其他狼衛全數陣亡,但他們争取到了足夠的時間,讓麻格兒點起火炬,送到木桶口。

     這一手,震懾住了所有人,沒人敢讓這五桶猛火雷在如此敏感的地段爆炸。

    麻格兒一臉猙獰,把火炬擱在距離桶口隻有數寸的位置,徐徐讓轅馬朝前走去。

    附近的弓箭手一籌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