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必殺劉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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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在北京,他離皇帝很遠,劉瑾離皇帝很近,他是告不倒劉瑾的。

     他擡頭看着楊一清,會意地點點頭。

     這是一次不成功的會談,張永又一次失意而去。

     但是張永不知道,自己的舉動已經在楊一清的心中播下了火種,他已下定了決心。

     殺機 楊一清已經連續幾晚睡不好覺了。

     他一直在苦苦思考着對策,現在的局勢十分明了,張永确實對劉瑾不滿,而朱寘的告示無疑也是一個極好的契機,但問題在于,張永不一定會聽自己的話,去和劉瑾玩命,更重要的是,即使張永答應了,又怎樣才能說服皇帝,除掉劉瑾呢? 事到如今,隻有用最後一招了。

     正德五年(1510)七月,甯夏。

     楊一清将所有的犯人交給了張永,并親自押送出境,他将在省界為張永餞行,并就此分手,返回駐地。

     最後的宴會将在晚上舉行,最後的機會也将在此時出現。

     楊一清發出了邀請,張永欣然赴宴,經過兩個多月的接觸,他們已經成為了朋友。

     雙方按照常例,喝酒聊天,一直鬧到很晚,此時,楊一清突然做了個手勢,讓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張永看見了這個手勢,卻裝作不知道,他已經預感到,楊一清要和他說一些極為重要的話。

    看似若無其事的外表下,他的手已經緊緊地握住了衣襟。

     楊一清十分緊張,經過兩個多月的試探和交往,事情到了這一步,雖然很多事還沒有計劃完備,但機不可失,今晚已是最後的機會。

     攤牌的時候到了,亮牌吧! “張公公,我有話要跟你說。

    ” 慢慢來,暫時不要急。

     “這次多虧了您的幫助,叛亂才能平定,如今外部藩王作亂已經平息,可是朝廷的内賊才是社稷江山的大患啊。

    ” 張永渾身一震,他很清楚這個“大患”是誰,隻是他沒有想到,眼前這位沉默了兩個月的人,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提出此事,看來還是知識分子厲害,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人命。

     看來是要動真格的了,但還不能大意,要幹,也要讓他說出口! “楊先生,你說的是誰?” 好樣的,不愧是“八虎”中人,真是精明到了極點,但事到如今,已經沒辦法回頭了,小心,千萬小心,不能讓他抓住把柄。

     楊一清用手指蘸了酒水,攤開自己的手掌,一筆一畫地寫下了一個字——“瑾”。

     既然已經圖窮匕見了,索性就攤開講吧! “楊先生,這個人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他的同黨遍布朝野,不容易對付吧。

    ” 看着疑惑的張永,楊一清自信地笑了: “這件事天下人都做不成,但張公公可以做,您是皇帝身邊的紅人,此次出征立下大功,皇上必定召見,到時将朱寘造反的緣由告知皇上,劉瑾必死無疑!” 但張永仍然猶豫不決。

     已經動心了,再加上一句就成了,這個誘惑他絕對無法拒絕! “劉瑾一死,宮中大權必然全歸您所有,斬殺此奸惡之徒,除舊布新,鏟除奸黨,公公必能名留千古!” 至此,張永終于把賬算明白了,這筆生意有風險,但做成了就前途無量。

    他決定冒這個險,但行動之前,他還有最後一個疑惑。

     “如果皇上不信我的話,那該怎麼辦?” 沒錯,這就是最關鍵,最重要的問題所在——怎樣說服皇帝?但沒有關系,對于這個難題,我已經找到了答案。

     “别人的話,皇上是不會相信的,但張公公你是唯一例外的人,皇上一定會信你。

    萬一到時情況緊急,皇上不信,請張公公一定記住,決不可後退,必須以死相争!” “公公切記,皇上一旦同意,則立刻派兵行動,絕對不可遲疑,如按此行事,大事必成!” 楊一清終于說完了,他靜靜地等待着張永的回答。

     在一陣令人難以忍受的寂靜後,枯坐沉思的張永突然站了起來,發出了一聲怒吼: “豁出去了!我幹!這條命老子不要了!” 此時,京城的劉瑾正洋洋自得,他沒有想到,叛亂竟然如此快就被平定,當然了,在報功的奏折上,隻有他的名字。

    而為了紀念這次勝利,他打算順便走個後門,給自己的哥哥封個官,就給他個都督同知吧。

     可惜的是,他哥哥沒福氣當官,幹了兩天就死了。

     劉瑾十分悲痛,他決定為哥哥辦一個規模宏大的葬禮,安排文武百官都來參加,為自己的哥哥送葬。

     這一舉動用俗話來講,就是死了還要再威風一把! 為了保證葬禮順利進行,劉瑾反複考慮了舉行儀式的日期,終于選定了一個他理想中的黃道吉日:正德五年八月十五日。

     這确實是一個黃道吉日,但并不适合出喪,而是除奸! 這之後的日子,劉瑾和他的部下日夜勞碌,為葬禮的順利舉行做好了準備,隻等待着約定日子的到來。

     八月十五日,晴。

     天氣是如此的适宜,劉瑾正感歎着上天的眷顧,一群騎馬的人卻已來到了德勝門。

     張永到了,他從甯夏出發,日夜兼程,終于趕到京城,在這個關鍵的日子。

     此時的他已經沒有了疑慮和顧忌,因為就在密謀後的那個清晨,臨走時,楊一清向他交出了所有的底牌。

     “楊先生,我此去即使能夠說服皇上,你有把握一定能緻劉瑾于死地嗎?” 這意思很明白,我豁出命去幹,但你也要把你的後台說清楚,萬一你是皮包公司,個體經營,兄弟我就算犧牲了也是無濟于事的。

     楊一清笑了: “張公公盡管放心,劉瑾一旦失勢,到時自然有人找你,十日内必殺劉瑾!” 張永松了口氣,拍馬準備走人,楊一清卻攔住了他。

     “張公公準備如何向皇上告狀?” “朱寘的反叛告示足夠了。

    ” 楊一清卻搖了搖頭,從自己的衣袖裡拿出一份文書: “那個是不行的,用我這個吧。

    ” 張永好奇地打開了文書,一看之下不禁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