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陸地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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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惶急問道:“葛老前輩,你在想些什麼?” 葛建平搖頭歎道:“陰陽鬼母查瑛委實夠促狹,如今我才知道她為何不直接告訴雲姑娘,而要叫雲姑娘來尋我!” 狄素雲大喜叫道:“葛老前輩,這樣說來,你當真是知道我父母姓名的?” 葛建平歎道:“知道雖然知道,我卻在考慮,應不應該立時把實情告你?” 狄素雲心中一酸,淚珠兒垂腮而落地,嗚咽說道:“葛老前輩,你業經應允過了,為何還不肯說?狄素雲藝已微成,卻對父母姓名,仇人身份,尚自毫無所知,委實慚愧欲死!” 葛建平見她越說越覺傷心,竟哭得像個淚人兒般。

    遂伸手輕拍狄素雲香肩,含笑叫道:“雲姑娘不要哭了,我告訴你,你不是姓狄,是姓秦呢!你爹爹叫秦伯吟,有個‘雷霆劍客’外号,一身功力,決不比你母親為弱!” 狄素雲含淚問道:“我母親又是誰呢?” 葛建平笑道:“你母親當時與我齊名,她也是‘世外神仙好,宮中鬼母兇,南天三塊玉,北海一株松’四句歌謠的其中一人!” 狄素雲尚自思忖,杜飛綿已在一旁說道:“照葛老前輩這樣說來,我雲妹的令萱堂伯母大人,竟是‘南天三塊玉’中的‘勾漏玉羅刹’了?” 葛建平點頭說道:“杜姑娘猜得對了,‘勾漏玉羅刹’狄青蘿,便是雲姑娘的生身之母!” 狄素雲“哦”了一聲,垂淚嗚咽說道:“原來我恩師說我姓狄,并非無因,這“狄”字是我母姓!” 葛建平點頭笑道:“我認為你們既有姊妹二人,今後便一個認姓歸宗,一個仍從母姓便了。

    ” 狄素雲聞言,便向杜飛綿叫道:“綿姊,我既然明白本來,便應該先自認姓歸宗,讓我姊姊去仍從母姓!” 杜飛綿點了點頭,微笑說道:“雲妹說得有理,今後你便不是‘狄素雲’,而是‘秦素雲’了!” 秦素雲略拭玉頰上的縱橫淚漬,又向葛建平問道:“葛老前輩,我父親是‘雷霆劍客’秦伯吟,母親是‘勾漏玉羅刹’狄青蘿之事,已蒙見告,秦素雲感激不盡!但殺害我父母的仇人‘雙妖十大寇’中,‘十大寇’均已分别就戮,不必再提,‘雙妖’卻又是誰呢?” 葛建平目注秦素雲道:“秦姑娘,你當真非問不可?” 秦素雲悲聲答道:“雲兒覺得我決無不問之理!” 葛建平點頭說道:“好個決無不問之理!但你父母被害經過,頗為複雜,應該分别來說!” 秦素雲複拭了拭淚漬問道:“請教葛老前輩,我父親是死在何人手内?” 葛建平歎道:“秦姑娘,這樁答案,可能使你驚奇得不敢置信,因為你父親‘雷霆劍客’秦伯吟,是死在你母親‘勾漏玉羅刹’狄青蘿的‘羅刹神珠’之下!” 秦素雲與杜飛綿二人,果然均聽得目瞪口呆,驚奇欲絕! 葛建平長歎一聲說道:“往事如煙,斷腸何益?秦姑娘應該咬緊牙關,挺起胸膛,不要徒自垂淚!你且飲口‘松子茶’,定定心神,聽我把你父親所遭慘禍,細細說出!” 秦素雲不同凡女,聞言之下,果然遵“陸地遊仙”葛建平之命,鎮定心神,靜聆究竟。

     葛建平也喝了一口清香無比的“松子茶”,緩緩說道:“秦姑娘,請你不要怪我直言,你母親‘勾漏玉羅刹’狄青蘿,雖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濁水青蓮,但你外祖父、外祖母,以及兩位母舅,卻屬盤據在‘勾漏’山中,行為不正的強梁巨寇!” 秦素雲點頭說道:“我知道‘南天三塊玉’中,隻有我師傅‘玉劍觀音’,是品格無瑕的白道人物,故請葛老前輩,盡管直言見告!” 葛建平說道:“自從你母親與你父親結缡以後,因‘雷霆劍客’秦伯吟,性似烈火,嫉惡如仇,你外祖一家的行為,也就稍為斂違,尤其在你母親的定期歸省之際,越發裝出一副業已金盆洗手,回頭向善模樣!” 秦素雲聽出一些語外之感,搖了搖頭,揚眉說道:“我最不贊成這種自欺欺人之舉,‘勾漏山’,狄氏門中,恐怕要出禍事?” 葛建平點頭說道:“秦姑娘的見識不錯,這時,你父母因遊俠江湖,曾與‘化外雙妖’,結下深仇,‘雙妖’遂派遣他手下十名黨羽,對你父母密謀算計,并以‘萬毒仙翁’朱一飛,作為主持人物!” 秦素雲聽了‘萬毒仙翁’朱一飛之名,不禁咬牙一恨! 葛建平繼續說道:“朱一飛其人,智謀殊絕!他經過慎密安排,算準你母親歸甯省親之期,把你父親,設法引向‘勾漏’!” 杜飛綿一旁聽得恍然說道:“大概朱一飛是想令樁堂秦老伯,目睹我雲妹外祖一家的未戰惡行,以期他們夫妻反目,才有隙可乘!” 葛建平歎道:“朱一飛立意原是如此,但手段卻格外陰險可怕!他居然更在‘雷霆劍客’秦伯吟,抵達‘勾漏’之前,又把秦姑娘外祖父的兩位深仇父女,騙到了‘勾漏山’内!” 秦素雲皺眉說道:“這樣一來,我外祖父必将報仇,難免把握毒手段,落在我父親眼内!” 葛建平說:“你外祖父的一截手指,你外祖母的一隻左耳,及你二舅父的一條右腿,昔年均殘傷在這父女二人手下,銜仇已久,一旦相逢,怎不痛加報複?經過一番惡鬥,那父女雙雙受制,但你大舅父卻也血染流平,屍橫在地!” 秦素雲苦笑說道:“這樣一來,仇上加仇,我外祖父等的報仇手段,更難免失之過狠!” 葛建平點了點頭,歎息一聲說道:“你外祖父心痛愛子,遂立将老的活剝人皮,并準備爐火,把他炖成肉羹!” 秦素雲搖頭歎道:“這種報複手法,委實有點太嫌過份!” 葛建平緩緩說道:“這還不算過份,更過份的是你二舅父竟把那名女子,拖到寨外林内,一面剝衣赤裸,加以奸淫,一面驅使所調教訓服的十來條小蛇,在她周身上下,不住齧啃!” 秦素雲聽得秀眉深蹙,連叫“該死”! 葛建平道:“你父親恰在此時來到‘勾漏’,聽得林中有婦女慘哼之聲,遂悄悄掩入林中,也未看清作惡之人是誰?便起手劍落,把這強奸弱女惡徒的人頭斬下!” 杜飛綿失聲叫道:“斬是斬得不虧,但此事卻定使秦老伯萬分為難,不知他如何處理?” 葛建平道:“你父親斬下人頭,方發現是你二舅父!但因錯雖鑄成,于理卻自覺無虧,遂包好人頭,準備到嶽父母前,長跑乞罪,絕不反抗地,接受任何處置。

    ” 杜飛綿點頭說道:“秦伯父這等想法,到也合情合理!” 葛建平欽了一口“松子茶”,繼續說道:“但‘雷霆劍客’秦伯吟才到寨中,首先入目的,便是嶽父母坐在一張血淋琳的人皮之上,神情獰怒地,飲用‘人肉羹湯’,不禁驚得全身一顫,合手中所捧的人頭,滾落地下!” 杜飛綿歎道:“我雲妹的大舅父已死,二舅父的人頭又現,恐怕要把雲妹的外祖父母,刺激得怒發成瘋?” 葛建平點頭說道:“不錯,雲姑娘的外祖母見狀之下,立即發難,首先用手中熱騰騰的‘人肉羹湯’,潑了‘雷霆劍客’秦伯吟一臉,然後飛身撲過,一把抱住秦伯吟,在他右肩頭,惡報報地咬了一口!” 秦素雲皺眉說道:“這成了一種什麼樣的糟亂局面?” 葛建平搖手說道:“更糟更亂的還在後面,你父親既被那碗‘人肉羹湯’,燙得雙目難睜,肩頭上又被咬得疼痛難忍,遂出乎本能地,把你外祖母往外一甩!” 秦素雲苦笑說道:“這一甩,大概又甩得不妙?” 葛建平歎道:“既可說甩得不妙,又可說甩得太妙,竟無巧不巧地,把你外祖母甩落在那鍋燒得沸滾的人肉羹湯之中!” 秦素雲聽得隻有連連搖頭,葛建平又複說道:“朱一飛安排真巧,就在這種糟得不能再糟之時,雲姑娘的母親,‘勾漏玉羅剃’狄青蘿,恰好趕到!” 秦素雲雙目一閉,忍不住地,又自流下了兩行珠淚! 葛建平知道她難免如此,遂不加理會,繼續說道:“雲姑娘的外祖父,一見愛女返寨,遂顫巍巍站起身形,戟指‘雷霆劍客’秦伯吟,說他殺卻妻舅,又把嶽母活活甩入鍋中燙死,自己有婿如此,家敗人亡,尚有何顔偷生苟活?話完,立即自拍天靈,屍橫就地!” 杜飛綿歎道:“太可怕,太可怕,在這種情形之下,雲妹的兩位老人家,又怎能不反目呢?” 葛建平看了秦素雲一眼,繼續往下說道:“那時,‘勾漏玉羅刹’狄青蘿,對父母兄長遺屍及二哥血淋淋的人頭,冷冷掃視一眼,目無點淚,臉罩嚴霜地,向‘雷霆劍客’秦伯吟,咬牙問道:“秦伯吟,你有什麼解釋……” 秦素雲聽到此處,好像等不及地,急急接口問道:“我父親怎樣答話?” 葛建平道:“你父親一陣震天狂笑,揚眉答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何必要甚解釋?……” 杜飛綿愕然問道:“秦伯父怎地如此答話?這樣一來,豈不是火上加油,使伯母越發震怒?” 秦素雲垂淚歎道:“綿姊,你是多聰明的人兒,怎未領會我父親的一片苦心?他定是因我母親眼見全家遭禍,刺激太深,才想索性把她激怒,對自己下手報仇,并準備舍命贖罪,使我母親略為洩憤!” 杜飛綿搖頭說道:“秦老伯倘真如此,雖是一片苦心,卻非上策!” 葛建平歎道:“當局人瞬遭劇變,靈智全昏,秦伯吟隻是愧咎太深,打算一死贖罪,那裡還顧得到什麼上策下策?” 秦素雲取巾拭淚,嗚咽問道:“葛老前輩,我母親聞言之下,是否立即動手?” 葛建平點頭說道:“當時情勢,不得不然,你母親咬牙揚手,三粒‘羅刹神珠’,便自聯翩飛出!” 杜飛綿失聲叫道:“啊呀!秦伯父已懷以死贖罪之心,秦伯母又痛于父母兄長,全遭慘死之仇,不顧一切,含忿出手!這一來,豈不将聚鐵九州,鑄成大錯?” 葛建平黯然說道:“誰說不是鑄成大錯?‘羅刹神珠’發出,秦伯吟不但不閃,反而飛撲相迎,遂在一層眼間,屍橫就地!” 秦素雲聽得傷心難禁,“哇”地一聲,掩面痛哭! 杜飛綿慌忙取出香巾,替她拭淚,并把她半抱在懷中,低聲勸道:“這是當年舊事,雲妹不必過份傷心,還是靜聽葛老前輩仔細說明,才好斟酌今後所應采的報仇步驟!” 秦素雲忍淚點頭,向葛建平問道:“葛老前輩,我母親當時見了我父親這等‘視死如歸’舉措,總應該恍然而悟,發現蹊跷了吧?” 葛建平搖了搖頭說道:“你母親當時愕了好大一會,正自驚悲交集,血滾如沸之際,忽然有人發出了一片震天狂笑!” 秦素雲咬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