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四死紅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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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在?” 狄素雲微笑答道:“也許尚未出土?也許已入人手?尋找均極隐秘!” 灰衣老叟點了點頭,含笑說道:“皮老弟如今你該明白了麼?我雖獲得一隻‘羅公鼎足’,但必需再設法尋得其餘八件殘鼎,才能發揮作用!而找尋那八件‘羅公鼎足’,卻是極為艱難之事!” 狄素雲點頭笑道:“自然艱難!若是未曾出土?則八荒四海,渺渺難尋!若是業已出土,則持有人之人,亦必盡力防護!” 灰衣老叟揚眉狂笑說道:“所以我不肯太費心力地,企圖獲得這整座九殘合一的‘羅公金鼎’,隻消把一隻鼎足,投入湖心,便可使其餘八件殘鼎,一齊成為廢物,一切英雄夢想,全都化作飛灰!” 狄素雲聽得暗暗心驚,不禁向灰衣老叟适才投落“羅公鼎足”的湖水之上,看了兩眼! 灰衣老叟微笑說道:“皮老弟,不必看了,波浪翻騰,天高岸遠,毫無表記可憑!慢說是你,就是我自己,在一瞬以後,也不知道那隻‘羅公鼎足’沉于何處的了!” 狄素雲知道他所說是實,不禁微歎說道:“金老人家,你這棄去‘羅公鼎足’之舉,雖使得不少武林人物的雄夢成灰!但你自己也無法參研那‘羅公鼎足’上所載的‘羅公絕學’!” 灰衣老叟冷笑說道:“我不要希罕什麼‘羅公絕學’!” 狄素雲訝然問道:“難道那‘羅公絕學’,不夠靈奇玄妙?” 灰衣老叟笑道:“那‘羅公絕學’雖然靈奇玄妙,但當世中隻要無人能會,便不足慮!故而我隻想加以破壞,并不想親自研參!” 狄索雲“哦”了一聲問道:“聽老人家這樣說法,是自诩舉世無敵的了?” 灰衣老叟傲笑說道:“當世之中,雖還有二三入可以做我對手,勉強周旋,但他們絕對無法勝過我一招半式!” 狄素雲不服問道:“‘風塵雙異’如何?” 灰衣老叟冷“哼”了一聲答道:“在尋常人物眼中,‘風塵雙異’屬于絕世高手!但他們兩人加在一處,也和我走不下五十個照面!” 狄素雲見他連對“風塵雙異”也未看在眼中,遂又揚眉問道:“遊仙醉丐上官智呢?” 灰衣老叟哈哈笑道:“這個老頭子倒有幾手,十數年前,他與我酣鬥百招,在敗象已呈之際,設法下台遁走!如今我正想找他,繼續昔年的未了之戰!” 狄素雲目光一轉,又自問道:“血手香妃龍妙妙呢?她可以和金老人家,周旋多久?” 灰衣老叟搖頭道:“龍妙妙是近年崛起蠻荒,頗有威譽,彼此尚未會過!但我認為倘若和她動手,自己總有六成獲勝把握!” 狄素雲忍不住地問道:“南海醉仙客,與北嶽玉觀音……” 話猶未了,灰衣老叟便接口點頭說道:“南海醉仙蕭九先生,及玉劍觀音空明師太,是我心儀已久的兩位空門奇俠,大概當世中也隻有他們兩人,可以配稱為我的真正敵手!” 說到此處,忽然目光疑注在狄素雲的臉上,沉聲問道:“皮老弟,我看出你縱非這兩位空門奇俠門下,也必與他們頗有淵潭!故而有句話兒,想要問你!” 狄素雲岸然笑道:“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灰衣老叟笑道:“我聽說蕭九先生有‘南海’‘北海’等,兩處住所,空明師太也有‘南嶽’‘北嶽’等,兩處修真之地!” 狄素雲點頭答道:“金老人家說得不錯,這兩位老人家因參研一種有關天候的精深武學,遂于每年的春夏兩季,居住于‘南海’‘南嶽’,秋冬兩季,居住于‘北海’‘北嶽’!但不知金老人家,問此則甚?” 灰衣老叟笑道:“我問清以後,倘若在明年中秋‘峨嵋金頂争金鼎’的大會之上,未能與蕭九先生,及空明師太切磋,便可跑到‘北嶽’‘北海’,向他們拜望拜望,不至于亂走冤枉路了!” 狄素雲雙眉一挑,目注灰衣老叟問道:“金老人家,你已把‘羅公鼎足’,抛入‘洞庭湖’中,卻為何還要參與明年中秋在‘峨嵋金頂’召開的‘金鼎大會’?” 灰衣者叟笑道:“一來我要欣賞那些傻瓜們,為了幾塊已無用處的廢銅爛鐵,而拼得你生我死!二來可以藉此會上一些慕名未見的世外奇人,甚或設法把所有與會群雄,一齊加以控制,完成我在四海八荒間,唯我獨尊的雄圖大願!” 狄素雲哂然笑道:“常言道:‘士可殺而不可辱’。

    武林人物尤其骨傲心高!金老人家要想控制所有與會群雄,恐怕不容易吧?” 灰衣老叟縱聲狂笑說道:“皮老弟,你若也參與這場‘金鼎大會’,便可知道我是否具有令人難言的神奇手段!” 說到此處,取起那枚“四死紅錢”,遞向狄素雲道:“皮老弟,我要走了,你且把這枚‘四死紅錢’收起,也算是我們之間的一點緣法!” 狄素雲搖手笑道:“在下心領金老人家盛意,但對于這枚業已沾有血腥氣味的‘四死紅錢’,卻決不敢收!” 灰衣老叟勃然變色地,厲聲叱道:“我早就聲明生平喜怒無常,逆我者死!你再敢說一聲‘不收’,我便要了你這條小命!” 狄素雲任憑對方發狠,卻仍依然自若地,揚眉笑道:“不收!” 狄素雲“不收”二字才出,灰衣老叟那隻鳥爪似的右手,業已舉起! 但他手雖舉起,卻未擊向狄素雲,隻用那灰色指甲,在“四死紅錢”之上,劃去一個‘死’字!目光森厲如刃地,擰笑說道:“皮老弟,你看見沒有?你已經算是死過一次的了!” 狄素雲目光微注,哂然一笑! 灰衣老叟獰厲神色慚收,換了安詳笑容說道:“皮老弟,一般武林人物對于這枚‘四死紅錢’,均都夢寐冀求,視如奇寶!你怎麼偏偏不肯收受……” 狄素雲不等對方話完,便自插眉笑道:“金老人家何必多說?我不收就是不收!” 灰衣老叟搖了搖頭,又把紅色紙錢所剩的三個“死”字,劃掉一個!并陰森森地,怪笑說道:“皮老弟請看,你又死了一次!” 狄素雲嘴角微披,正待答話,反駁灰衣老叟幾句,突然聽得有片歌聲,隐隐從水上傳來!唱的是: “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終,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時盡,血亦有時滅,是耶?非耶?化為蝴蝶!” 灰衣老叟一聽歌聲,臉色頓變,目注水雲深處,提氣高聲叫道:“湖上作歌之人,是上官老花子麼?” 水雲深處,無人答話,又複傳來幾句歌聲!這次唱的是:“上官原本是遊仙,乞食人間不愛錢!武林舊友還相憶,一别而今十四年!” 灰衣老叟聽得作歌人确是“遊仙酒丐”上官智,遂縱出小舟,足踏湖水,向狄素雲厲聲叫道:“皮老弟,不管你是否收受我所贈那枚紅色紙錢?但今夜之事,卻決不許向任何人有所透露!” 語畢,揚氣踏波,行如箭駛,直向歌聲來處,急急趕去! 狄素雲心頭一動,暗想灰衣老叟的這種舉止,未免過于魯莽,倘若上官智作歌以後,不曾停舟相待,則他難于久久踏波,卻向何處落足? 她心念雖動,但因一來“遊仙酒丐”上官智與自己師門頗有淵源的長輩奇俠,二來這灰衣老叟臨行前的神色語氣,過于兇獰,遂也未加勸阻! 狄素雲既未勸阻,遂在灰衣老叟離船之後,反把所駕之舟,向相反方向蕩開,繼續欣賞這八百裡洞庭湖的波光月影! 她把舟蕩還,一面将那枚已被劃去兩個“死”字的紅色紙錢,慢慢撕碎,抛入湖中,一面卻凝神傾聽灰衣老叟所去之處,有無動靜? 湖上極靜,毫無異聲傳來,那枚紅色紙錢,卻被她慢慢撕盡! 狄素雲撕完那枚紅色紙錢,本想索性連那金色紙錢,一并撕掉!但轉念一想,這金色紙錢,是自己用“猴兒美酒”所換,暫時無妨保留,才好仗以向武林豪雄,打聽灰衣老叟的姓名來曆! 根據“鄱陽鬼島”,暨此處兩次所見,那“紙錢灰指甲,金鍊黑骷髅,令到如人到,江湖鬼見愁”之語,确實不差,無論是一枚黑骷髅,或一枚紙錢,均俱有可以操縱對方生死,使其不敢違背的驚人威力! 更妙的是“金鍊黑骷髅”曾由姊姊狄墨雲持有,自己身邊,如今也藏着一枚金色紙錢,豈非巧合已極? 狄素雲想到此處,不禁想起龍三公子,暗忖龍三公子除了對東南一帶,因系足迹初經,較為生疏以外,一切江湖經驗,顯然優于自己,他定可知道“金鍊黑骷髅”,及“紙錢灰指甲”的來曆! 想到龍三公子,不禁又想起那位“神針玉指賽韋娘”杜飛綿來,狄素雲立即玉頰飛紅,心忖自己女孩兒家本相,已樁杜飛綿識破,但願她未曾先與龍三公子相會,否則自己怎好意思再往“嶽陽樓”頭赴約? 狄素雲就這樣惘惘尋思,心情百變地,蕩舟行于湖中,直到長夜已過,東山泛白,也未聽得那灰衣老叟與“遊仙酒丐”上官智的絲毫聲處! 一日,兩日,三日…… 展眼間,便到了狄素雲與龍三公子互相定約的五月十七日! 狄素雲對龍三公子,思念極深,竟于天色未明之前,便到了“嶽陽樓”上。

     樓上自然寂無人影,狄素雲憑欄望遠,手中撫弄龍三公子所贈那顆“魏武寶珠”,對着湖上天邊的朦胧曙色,低聲吟道:“重逢相約嶽陽樓,有客凝眸樓上愁……” 蓦然樓側一片沉沉暗影之中,失聲叫道:“三哥,你真到得早呢!” 龍三公子一面哈哈大笑,一面從暗影之中,緩步走出,指着四外的熹微曙光,揚眉說道:“我們是先後腳同上這‘嶽陽樓’頭,曙光猶未大透,兄弟便雙雙踐約,足證蘭盟一定,彼此情深,賢弟在别以後,定極思念愚兄,愚兄也朝夕相思,想煞賢弟!” 這“朝夕相思”四字,又聽得狄素雲耳根發熱,職頰微紅,目注龍三公子,讪讪問道:“三哥,你入湘以來,可曾見過那‘神針玉指賽韋娘’杜飛綿杜姑娘麼?” 龍三公子搖頭笑道:“這位姑娘,風塵漂泊,可遇難尋,蹤迹也未必準在三湘一帶,此行不曾與其相遇,賢弟提她則甚?” 狄素雲聽說杜飛綿尚未尋着龍三公子,這才心内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