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男縣長和女副縣長互訴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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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了也得慢慢受呀,自己選擇的,又不能反悔。

    自己走過的路,又不能拿回頭重走。

    ” 雪梅聽了沒說話,她這陣子對自己與任光達的關系經常冷靜思考了。

    能不能走到一起,該不該走到一起,會不會走到一起,她都拿不定主意。

    她很奇怪,自從她和任光達戀愛,幾乎沒有人對她提過參考意見。

    她從沒聽到過誰對任光達的評價,包括她的媽媽和姐姐。

    那麼,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當局者迷,任光達是否像她所了解的那樣呢?“王縣長,憑你看,任光達這人怎麼樣?” 王啟明想了想說,“這個人不平常。

    膽大心細,頭腦靈光,憨臉刁心。

    對政府運作方式研究很透。

    别的老闆靠産品賺錢,他靠運作政策資源撈錢。

    财富廣場項目上,他本人沒投入一分錢,但最後他可以淨賺幾個億。

    ” 雪梅說,“那我們為什麼也支持他空手套白狼呢?” 王啟明笑笑說,“否則我們做什麼呢?發展地方經濟,你公務員又不能去開發房地産,必須借這些人才行。

    ” 雪梅一時沒想明白王啟明話的意思,更不願再提财富廣場項目的事情,一提就傷腦筋。

    其實她問王啟明任光達怎麼樣,并不是想探讨政府在發展經濟中該做些什麼,而是想了解王啟明對任光達這個人的看法。

    但王啟明那幾句話已經很明了了,雪梅卻還似懂非懂的。

    她對王啟明的态度變化越來越弄不明白了。

    看上去他和任光達割頭不換把兄弟一般親近,怎麼會說任光達壞話呢?是任光達的确如此,還是王啟明别有用心?雪梅多用了點腦子,“那這人真的是個危險人物?” 王啟明眼珠在鏡片後面轉了轉說,“當然喽,每個成功人士都是冒險家。

    任光達敢冒風險,有膽有識,是男人優秀品質。

    我并不是說他不可靠,你别多心啊!” 雪梅否認自己懷疑任光達人品。

     王啟明問,“最近分管部門對你怎麼樣?” 雪梅說,“很好,他們服貼多了。

    多虧你的大力支持啊。

    ” 王啟明說,“那幫家夥都是狗眼,欺軟怕硬的東西。

    不過,丁縣長,你當耍威風的時候也要耍威風,給他們點顔色看看。

    不日他親媽媽,不喊你親爸爸。

    我支持你。

    你看哪個不順眼,跟我說,及時調掉他。

    ” 雪梅想起那次想調整分管部門班子的事,結果沒把分管部門的班子調掉,反而調整了自己的分工。

    現在,王啟明主動要她對分管部門的人事提出調整意見,可見王啟明已經對她相當倚重了。

    但是,越是這樣,雪梅越不想給王啟明添亂,她甯息事甯人地說,“現在都蠻好,今後有用着調整的,我會請你幫忙的。

    ” 至此,王啟明意猶未盡,但似乎無話可說。

    雪梅一時半會也找不到更恰當的話題。

    談工作上的事大概也隻能到此為止了,再深入說下去就關系到對某些人的評價了,而那些東西是王啟明這一級幹部最不願涉及的。

    誰會向别人和盤托出對某人的看法,那就等于出賣了某人,而投靠了别人。

    投靠一個非常值得信賴的人當然很好,如果投靠了一座冰山,那勢必等于把自己出賣掉了。

    因此,官場上,誰也不願意坦坦蕩蕩地說出對某人的真實看法。

    這便讓雪梅這樣初涉官場的年輕人仿佛闖入百獸出沒的森林,辨不清敵友,找不到坦途,躲不過明槍暗箭。

    而老于世故的王啟明自信自己早已成為獸中之王,獨占一方,百獸來朝,玩百獸于股掌之間了。

    所謂世事洞明并掌握權柄的人大概都有這樣的自信。

    但雪梅沒有,無論在為官上,還是在做人上,無論是在工作上,還是在戀愛上,她都表現出一個新手的稚嫩。

    王啟明對雪梅所表現出的稚嫩起先是十分的厭惡,甚至到了歇斯底裡的地步,但現在發現雪梅的稚嫩并非可笑可恨,而是有點可愛,從雪梅身上還可以找到自己曾經經曆過的青澀時光,特别是經過邱豔的開導,王啟明不再把雪梅當作政治上的敵手、對手看待,而當作一個尚未深不谙世事的小妹妹看待了。

    人,即使出于某種目的和需要,戴上無數張面具生活,他也渴望純真自然的生活,渴望與對他或她毫無威脅的人交流,就像是吃飽喝足了的百獸之王渴望小鳥萦繞在身邊歌唱一樣,更渴望有朝一日能摘下面具變回去做一個真正的人。

    畢竟戴上面具生活是非常累的。

     此時,雪梅嘴裡像塗了膠水一樣粘,随着空調涼風吹來吹去,身上也有點發涼,但心裡卻焦渴。

     沒想到這個細微的感受讓王啟明逮住了,反客為主,王啟明從茶幾上的水果盤裡拿一個桔子剝開,遞給雪梅。

     雪梅沒接,她很不好意思。

    王縣長到她屋裡做客,她光顧着講話和倒水,面前放在果盤,卻沒央王啟明吃水果。

    她還怎麼好讓王啟明剝好的水果給她呢,盡管這事小得微不足道,“王縣長你吃吧,我自己來。

    ”伸手另拿一個桔子。

     但王啟明遞桔子的手一直停在雪梅的面前,意思非常明确,隻能吃他剝開的那一個桔子。

     雪梅看王啟明一眼,正遇上王啟明看着她的眼神。

    雪梅心裡一顫,丢下自己手裡的桔子,拿起王啟明遞給她的桔子,扳開,摘下一瓣,放進嘴裡,慢慢抿,輕輕咽下去。

     王啟明沒吃水果,端起雪梅沏的茶水喝一口,想起剛才雪梅噼噼啪啪沖任光達發火的話,撲哧一笑,差點把茶水噴出來。

    趕緊抽了一張抽紙擦了擦嘴問,“你怎麼對任光達那麼兇呀?” 雪梅沒回答,反問王啟明,“你看到了?” “沒有,我聽到了。

    你兇得能吃人,哪個還聽不到。

    ” 雪梅一肚子氣現在消得一幹二淨,她笑着回答,“我也不知道哪裡來那麼大的火氣。

    ” 王啟明說,“這大概就是愛情的力量吧。

    ” 雪梅說,“我也說不清。

    ” “哎呀,你們年輕人可能把愛情看得比生命還重要,其實呀,在人生中,愛情隻是春天的花朵,把人生的春天打扮得絢麗多彩,但時間短暫,有的甚至是昙花一現,顯然不是人生的全部。

    人生的全部價值在于出人頭地,在于對地位的追求。

    有了地位,愛情才高尚,沒有地位的貧賤愛情根本談不上幸福可言。

    ”王啟明的愛情觀用在雪梅身上似乎并不适合。

     雪梅傾聽着王啟明的感慨,她試圖從他的表白中找出動機。

    王啟明滔滔不絕地說下去,似乎句句都是警句,字字都是個人的切身感受。

    雪梅停止吃水果,她傾聽的樣子好像在努力記住王啟明的每一句話。

    但是,事實上她記不住。

    盡管她對王啟明充滿感激,對神聖神秘甚至有點神奇的愛情充滿向往,希望從過來人那裡獲得經驗和教訓,哪怕是一星半點的經驗和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