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洞庭水闊楚天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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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牆上寫了一遍,憑着記憶把一筆一畫都描摹得十分逼真。

    吳劍知細細看了看道:你果然聰明。

    當年我拜師之後,練的第一門功夫就是臨摹這碑文。

    我可足足學了半年,才可見形似。

    你第一次寫它,就能夠體會到這碑中劍法的要義,在于無拘無束而又處處随緣。

    可見書讀得多了,連武功都是可以融會貫通的。

    沈瑄道:舅舅,這不是碑帖麼?難道呂洞賓的劍法是用文字筆畫表現出來的?吳劍知道:不錯。

    呂洞賓将他的絕世劍法融入這二十八個字當中,告知天下,隻待有緣人來識别。

    你看這些字,點為側,如鳥飄然而下;橫為勒,如勒馬之用缰;豎如弩,用力也;挑為擢,跳貌興躍同;左上為策,如馬之用鞭;左下為掠,如篦之掠發,右下為磔,裂牲謂之磔;右上為啄,如鳥之啄物。

    筆畫之間的氣韻流露,又暗示了劍招之間力量的運用和轉換。

     沈瑄盯着牆上自己寫下的字,默默想了一會兒,然後以毛筆為劍,照着筆畫将那詩演練出來。

    吳劍知道:不錯,你所看出的劍法與先師總結的大體相類。

    隻不過輕巧有餘,厚重不足。

    你看我練一遍。

    吳劍知的動作很慢,劍招平正端莊,進退有度,讓沈瑄能看清每一招的細節。

    沈瑄看完之後,自己照着練習。

    吳劍知在一旁指點用力訣竅,務求每一個動作都一絲不苟。

    如此練了半夜,不知不覺天也快亮了。

     沈瑄雖然猜不明白吳劍知何以要來教自己劍法,但心裡卻很高興。

    吳劍知知道沈瑄曾另學過洞庭派的三套劍法,就讓他練來看看。

    看過後,吳劍知指點幾句,笑道:鬧了半夜,你年輕人自是不妨,我可乏了,明日繼續吧! 沈瑄謝過,忽然道:舅舅收我為徒不好麼? 吳劍知沉下臉來,道:瑄兒,你可知我為何要教你?沈瑄猶豫一下,道:舅舅怕我去練别派武功。

    吳劍知見他直言,倒也詫異:不錯,我同你母親意思一樣,希望你遠離江湖禍患。

    誰知你資質太好,又學了天台派的輕功劍法。

    隻怕我不教你,你就被邪門歪道拉過去了。

    從今日起,我會将本派武功盡數傳于你,但我卻不敢做你師父,隻怕無法在地下向你母親交代。

     沈瑄盯着吳劍知的臉,那臉上的表情深不可測。

     從那天起,吳劍知就以洞庭派入門功夫相授,教沈瑄調神練氣,再學拳法掌法和洞庭劍術。

    吳夫人見了,甚是歡喜,又親自傳他洞庭派的輕功暗器。

     匆匆半年有餘,沈瑄進步極快,已将洞庭派的劍術、輕功、拳技等學了個全,所差的隻是火候。

    慢慢的,不覺春去秋來,沈瑄每日一心一意地練習武功,閑時與師兄弟們談詩論畫,撫琴下棋。

    蔣靈骞的影子漸漸淡去。

    樂秀甯自回三醉宮,便不大理會沈瑄。

    沈瑄起初有些納悶,後來見她與吳霆時時在一起練劍,心下不覺釋然。

     轉眼到了十月底。

    這一日用過晚飯,沈瑄獨自在房中看書,不防門呀的一聲,進來一個人,卻是吳夫人房中的小丫環青梅。

    隻見她盈盈笑道:沈公子,夫人叫我把這個給你。

    沈瑄接過,是一隻古雅的藍瓷花瓶。

     他擱在窗下。

    青梅忽然一笑,從背後拿出兩枝菊花:這個是我給你的,花瓶不能空着。

    那藍瓷花瓶裡插了一高一低兩枝瑩白的花朵,顯得玲珑俏麗。

    沈瑄笑道:這菊花真是别緻,多謝你費心。

    你喜歡就好,青梅隻是個十來歲的小女孩,聽見人誇,喜上眉梢,立刻道,沈公子,你可會畫畫?你替我畫一幅小像好不好?沈瑄不願拂她心願,鋪開顔料紙筆,認真作起青梅的小照來。

    不料他隻畫了一雙眼,青梅就輕輕叫道:沈公子,你沒有在畫我呀。

    沈瑄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這是誰的眼睛?真漂亮啊! 沈瑄低下頭,與紙上那雙眼對望,心中大驚,幾乎将一大滴墨汁甩了下去。

    那雙眼如谷底清泉,幽不可測。

    青梅是個機靈的女孩,看他神情,心中已明白了幾分:這雙眼真美,想來這人也必然是絕頂可愛的人物。

    沈公子,你别畫我了,把她畫完吧,我明日再來看。

    說罷就匆匆跑開了。

     直到掌燈時分,沈瑄才從沉沉的思緒中清醒過來,撥亮燈燭,把那幅畫作完。

    已過去大半年了,這一向以來,沈瑄潛心練武,心無旁骛,以為自己可以将過去的事漸漸忘掉了,而且他也似乎真的忘了。

    不料今天一幅畫卻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