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洞庭水闊楚天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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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瑄兒是師父唯一的孫子,師父在時有多疼他就是為了姑娘的一句糊塗話,耽誤了他十幾年。

    你不趕快給他補一補,否則如何對得起師父? 吳劍知正色道:江湖險惡,我妹妹沒有說糊塗話。

    吳夫人奇道:什麼江湖險惡,二師弟自盡三醉宮,死得那樣慘烈,隻怕瑄兒應當學好武藝,為他爹爹報仇才是。

    吳劍知歎道:你不明白。

     吳夫人冷笑道:我明白,我怎不明白?二師弟當年與你妹妹怄了氣,你們兄妹倆耿耿于懷,所以如今你就不肯教瑄兒武功!沈瑄心中大奇,自己父母不合,這倒是從未聽說。

    吳劍知急道:師妹,你在說些什麼呀,毫不相幹的事情啊!你總該信得過我,我這樣做,都是為了瑄兒好! 吳夫人沉默一陣子,又道:我不贊成。

    姑娘不過是怕他沾惹江湖恩怨,可是他的一隻腳已經踏了進來。

    你若真為他好,就應該教他武功,這才能把他約束在本門之下。

    你不見盧長老的信中說,瑄兒迷戀天台派那個小妖女,今天的情狀你也看見了,這豈不是冤孽沈瑄暗道:原來盧澹心給他們寫過信了!忽然又想起了蔣靈骞和盧澹心所說天台派那段往事恩仇,心裡更加亂了起來,下面的字,便一個也聽不下去了。

     沈瑄這一夜心情激蕩,說什麼也睡不着,一忽兒想到吳劍知的冷漠暧昧,一忽兒盧澹心的話又反反複複在腦海中翻騰。

    他本來早已打定主意,不料一旦被人觸動心弦,還是管不住自己的思緒。

    聽聽窗外已交四更,實在耐不住,抽出壁上長劍,沖到院子裡舞弄一回。

     他練的卻是蔣靈骞教他的夢遊劍法。

    這套劍法輕靈快捷,使完之後似乎心情真的舒爽許多。

    可是蔣靈骞沒有來得及教完,隻到了唯覺時之枕席,失向來之煙霞。

    練到這裡戛然而止,心中總有不足之意,隻好再來一遍。

     如此幾個夜晚,沈瑄都在院子裡悄悄練習夢遊劍法,直到精疲力盡為止。

    如此一來,倒不會睡不着了。

    其實他心中還有一個想法,你吳劍知不肯教我武功,未必我自己不能學。

     這一夜,他方練完一遍夢遊劍法,就聽吳劍知在背後道:很不錯的劍法嘛!沈瑄回過頭來:舅舅取笑了。

    其實論起來,吳劍知是他父親的師兄,稱呼大師伯更為相宜,但沈瑄覺得他既不肯收錄自己,這點同門之誼也不必再說了,是以竟不改口,隻以舅舅呼之。

    吳劍知渾然不覺,寬厚地笑笑,扶着沈瑄的肩膀道:你跟我過來。

    沈瑄跟着他轉了幾道門,卻來到湖邊一所亭子上。

    放眼夜色中的洞庭湖,明月在天,繁星在水,胸中的塵埃都被一股豪情蕩滌掉了。

     吳劍知道:瑄兒,你知道這碑文的來曆麼?沈瑄早見亭子中間是一塊古舊的石碑,上面刻有詩句,遂道:小時爺爺對我說過,這碑文中有一套劍法。

    爺爺最早就是靠了這劍法成名的。

    吳劍知點頭道:不錯。

    朝遊北海暮蒼梧,袖裡青蛇膽氣粗。

    三醉嶽陽人不識,朗吟飛過洞庭湖。

    當年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說這碑文是呂洞賓留下的真迹,原是一個謎語,暗指一套純陽劍法,隻是無人解索得出。

    當時先師也如你現在一般年輕,發誓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這劍法。

    他走了好幾年,足迹遍及長江兩岸,但始終沒有找到。

    最後他又回到洞庭湖來,再看這石碑,忽然福至心靈,頓悟出其實這劍法并沒有藏起來,就擺在這石碑上。

    瑄兒,你跟我來。

     吳劍知帶着沈瑄到了三醉宮前面的一間大廳裡。

    燈燭一盞盞點亮,一時間大廳裡燈火通明。

    屋子裡空蕩蕩的沒有什麼家具,四面牆壁上卻潑墨淋漓地寫滿了大字。

    沈瑄細細看去,多是臨摹古代名作,有王羲之的《快雪時晴帖》,如清風出袖,明月入懷;有顔真卿的《麻姑仙壇記》和《大唐中興頌》,筋力剛健,雄秀獨出;最精彩的是臨摹懷素的《自叙帖》,真是落紙煙雲,随手萬變,觀之頗有超塵出世,逍遙自在之感。

    沈瑄早就知道,吳劍知在三醉宮洞庭四仙之中号稱書仙,書劍合一,以一手卓絕的書法劍術名滿江南,這裡想來是他的練功房了。

    卻見南面牆壁上有吳劍知零零散散的幾幅詩,詩句算不得大雅,不過筆力着實令人歎服。

     飄風驟雨驚飒飒,飛雪落花何茫茫。

    沈瑄還在暗暗驚歎,吳劍知卻道:瑄兒,你能把那首詩寫一遍麼?沈瑄提起筆來,在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