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看蒼天 四方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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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罵陣,隻有架好的投石機,投過來的第一波巨石。

    雲行天清清楚楚的看着如同小山的石頭橫空而來,帶着呼嘯的怒吼,投下了大片的陰影,在他的感覺裡好象很慢很慢。

     雲帥!魯成仲撲過來将他壓倒,一塊巨石就在他們身側不足二尺處落下,印關的城牆不勝其荷的劇烈顫動,一名士兵逃避不及,慘呼一聲,石頭砸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身體頓時四分五裂的炸開,鮮紅的,分不出形狀的肢骸髒腑撒了一地。

     雲行天抹去了遮住了他眼睛的一片小腸,魯成仲有些驚魂未定的道:雲帥,你沒事罷。

    雲行天冷冷的回道:笨蛋,這又不是箭,撲在地上被砸中的機會更多。

     然後他一躍而起,從身邊一個躲在牆堞下全身篩糠一般亂抖的士兵手中奪過一把弓,搭箭向着那面大旗射出。

    那枝小小的,普通的箭矢從漫天巨石的空隙中鑽出,好象被付與了靈氣的縱情飛翔,旗下一名金盔蠻将射出一支箭斜掠而來,将它撞開,然而又有一箭從雲行天手中射出,不,不是一箭是兩箭,先一箭向着金盔蠻将射去,後一箭依舊向着大旗而去,金發将軍射出一箭去攔那後一箭,然後執弓擋開已來到自已胸口的一箭。

     然而他的那一箭落空了,因為雲行天的最後一箭并非射向大旗而是飛向了最先的那箭。

    那支一度失意落下的箭被這一箭一撞,突然又精神抖索了起來,它找到了自已的方向,從黑旗紅字的中間輕輕巧巧的穿過,劃破了一個大大的口子,高揚的旗幟一下子萎頓的垂了下來。

    所有的蠻族都看到了這一刻,無數支企圖攔截的箭遲一步的在旗幟四周無奈落下。

    雲行天的吼聲在城頭上響起,"射箭,趁他們裝石頭的空隙給我齊射!"驚慌失措的士兵們頓時安靜下來,幾千支弓拉開,幾千支箭向着投石機簇集飛去。

     袁兆周被士兵被護送着下了城頭,他心頭沉重的想:蠻族此來居然第一次準備了這些中洲人才用的攻城器械,而且在西京之戰中居然不用,看來他們對于怒河走廊的攻關戰已早有準備了。

    然而這憂慮被告知雲行天時卻被一笑了之,蠻族向我們學又有什麼不好,野戰,我們總也比不過蠻族。

    而蠻族學我們攻城的法子,我們難到還會輸給學生不成。

    況且,制那些攻城器械所需的鐵和工匠,都是從我們這邊弄去的,現在他們的東西壞一樣就少一樣。

     袁兆周聽到這些話時的心情很難說的清。

    雲行天這個人,如果說他狂妄也是狂妄,他想幹的事好象從來就不以為會失敗,但他的狂妄總是有道理的,那些道理經他一說就好象是确确實實如此,什麼樣的困境和壞消息都不會對他的決心有半點影響。

    袁兆周有時總會想這種狂妄對雲行天來說,到底是好是壞,可他一直沒有得出結論。

     印關堅守兩個月後被放棄了,印關的城牆先是被鮮血染成了深褐色,而後又被煙火熏成了灰黑色,最後被從上淋下的熱油燒成了墨一樣的純黑,城牆已被攻城車,投石器撞的支離破碎。

    為了攻下這處城關,有近萬蠻族戰士倒在了印關城下,可以說,是以他們的屍首堆成的台階,把蠻族的大旗送上的印關城頭。

    可是印關僅僅是怒河走廊上的第一關,在怒河走廊上有十餘道這樣的關口,更有号稱天下第一雄關的雪擁關。

     印關城的士卒并沒有撤往後面,他們以千人一标散開來鑽進了走廊兩側的山中,這些山裡面有一些山洞,被巧妙的僞裝成為一個個秘堡,這些秘堡裡面有可供千人馬一年食用的糧草,還有幹淨的地下泉水。

    他們不再接受任何命令,隻是由着自已的意願,對于任何落單的蠻軍,蠻軍的探哨,蠻軍的牲畜進行襲擊。

     蠻軍的牲畜是最為幸軍所愛的敵手,蠻族戰士就是單個也不是那麼好對付,但牲畜就不一樣,看守放牧牛羊的兵士再怎麼也不可能是精銳,也不可能每隻牲畜派上一人。

    于是通常會先有幾名幸軍在林子裡拼命敲鑼打鼓,驚的牛羊大亂四下裡亂跑,蠻族兵士沖進林子裡時,弓矢和刀箭就已在等着他們,如果他們去追逃散的牛馬,結果也會一樣,一場混戰後,幸軍總能扛着幾匹戰利品回去,而把扛不動的一律殺死。

     蠻族追上來,在馬道上縱情奔躍幾步後總會在拐彎的地方連二連三的卟通卟通掉下去。

    後來他們學乖了,在拐彎的地方小步慢行,可是如此一來,追上逃跑的幸軍就變的幾乎不可能。

     蠻族很難想明白,為什麼他們高頭長腿的馬匹追不上于幸軍一向被認為較劣的矮種馬?可是這讓人難以相信的情形就真正的發生了。

    如果不走那些幸軍修建的馬道,在那些灌林荊棘中跑,就更追不上幸軍。

    幸軍當然不會蠢到把馬道修到藏身之處去,他們在馬道擺脫了蠻軍後就再轉上個無窮的彎後再悠悠然地回家,這一夜他們就可以大打牙祭。

     蠻族也試着不要在有馬道附近的地方放牧,但那些馬道通常都是在水草最豐美的地方。

    而人都是懶的,有了好走的路,一般很難讓他們去不好走的路,反正今天輪到自家倒黴的可能性總是比較少的。

    而如果去破壞那些馬道也是很難的,因為這些馬道四通八達,縱橫交錯,很難說到底有多少,而蠻族也有些舍不得破壞,如果破壞了,蠻族軍的戰馬就真的隻能在狹窄的怒河走廊上擁成一團而沒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于是蠻族發現自已面對的是兩個戰場,前面是堅城雄關消耗着他們最精銳的戰士,後面是冷槍暗箭與他們争奪着食物,他們每攻下一道關,就在自已的身後留下更多的敵意的眼睛。

    漸漸的整個厚琊山原好象變成了一個大一些的西京城,一道迷城。

     盡管如此,蠻族軍依然在前進,艱難的,不斷的前進,一道道的關口在他們的強攻之下陷落。

    終于在五個月以後,在失去了近三成的兵力後,初冬的蕭瑟的天際裡份外冷竣的雪擁關出現在蠻族大軍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