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人算天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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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麼善清的,哼,他們不自量力,竟敢惹到老子頭上來,我賞了他們一人一掌,這會兒,也不曉得見閻王去了沒有?” 太清大吃一驚,長劍直指,顫聲道:“你說什麼?”同時不時看向林藍瓶與楊景修的表情。

     那楊景修根本不知當時發生了什麼事,無從得知此事真僞。

    而林藍瓶确實見到薛遠方從頭到尾,與莫高天可不隻對了一掌。

    後來莫高天擒住善清,給他苦頭吃也是實情,也許莫高天就在那時傷了他也說不定。

    所以他們兩個從臉色上看來,這件事就好像是真的了。

    至于丁允中父子,則因忌恨薛遠方不顧江湖道義,此時見莫高天耍得他們一愣一愣的,心中也隻有暗自偷笑,等着一看好戲。

     那松清道:“大師兄,這人胡吹大氣,放眼天下,有誰能夠一掌就傷了我們師叔的?他是在惹我們生氣,引我們入他的殼。

    ”莫高天不悅道:“小子,你知道我是誰?怎麼知道我沒這個本事?來來來,嘴上說不清,打架定輸赢。

    ” 莫高天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定非得為楊景修出頭不可。

    若說其中部分是故意為了給玄玑難看,那另一部份可能是為了湯光亭吧?楊景修是湯光亭的結義兄弟,若是讓他知道,自己眼睜睜地看着無極門的人來把他抓走,隻怕他連自己也要恨上了,師徒之路,從此越走越遠。

    至于莫高天為何老是想要收湯光亭為徒,這個恐怕是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謎。

     隻見永清劍光輕挽,淺抖成圓,擺了一個起手式,說道:“我管你是誰,你胡言亂語,今天就算給你一個教訓。

    ”說罷挺劍刺去。

     那永清不識得莫高天,太清卻是認得的。

    太清還記得大約在十幾年前,在一個接近中秋佳節前後的夜裡,恩師玄玑真人從外頭回來,身旁多了一個人,那人跟恩師有說有笑,感情十分熱絡,好像多年不見的好友一般。

    當夜吩咐擺酒設宴,兩人喝酒,直到中夜,還不罷休。

     太清還記得那時天色已經很晚了,自己身為無極門大弟子,雖然已經困得要命,無奈也還是得陪着伺候。

    就在昏昏沉沉,差一點睡着的時候,忽然恩師大喝一聲: “你說這什麼話?難道我在這幾年所下的苦功都是白混的?”太清被這喝聲倏然驚醒,瞌睡蟲全吓跑了。

    隻聽那人嗓門也不小,跟着說道:“你下了苦功,我也沒閑着,那時你武功不及我,咱倆各自用功,你當然還是比不上我啦,難道我比你年長了六七歲,這六七年就是白過的嗎?”恩師聽了,哈哈大笑,說道:“老哥哥!你這就有所不知了,如今我接掌了無極門,你知道,這無極門有一門功夫叫:‘天罡正一神劍’,威力非同小可,可以說是震古铄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隻有我,我是掌門,我才能夠保管這劍訣,修練這鎮山絕技。

    到時候别說迎頭趕上你了,就是天下第一的寶座,也是……”右手手心向下,五指伸出,做了一個抓取的動作: “如同探囊取物,非我莫屬了!”那人聽了也是哈哈大笑,指着恩師笑道:“你盡管慢慢練,練他個二三十年,首先挂點的是少林寺的妙因老和尚,那時你武功天下第二。

    接着再練個十幾年,等到我死了,那你不就是天下第一了嗎?哈哈!” 恩師聽到這裡不知不覺動了怒氣,說道:“這套劍法我已經練了三年另兩個月了,每練一次,功力就越深一層。

    你若是不信,咱們這就比劃看看!”太清那時心想:“這人年紀确實比恩師年長,目光精湛,炯炯有神,實在是個内家高手,而且兩虎相鬥,必有一傷,他們既是朋友,何苦兵刃相向?”于是便出去勸和。

    沒想到兩人當時都喝醉了酒,不聽勸不說,嗓門越扯越大。

    恩師為人死愛面子,那人驕傲狂妄,自大成性,正好是一對。

    當下越說越僵,最後終于動起手來。

     太清想起當時兩人打的那一架,至今餘悸猶存。

    人家說酒醉三分醒,也許兩人在白天清醒時,其實誰也不服誰,趁着酒意上身,都想趁機好好較量較量,但是酒意也讓人漸漸失去輕重分寸,兩人一番激鬥,終于雙雙挂彩受傷。

    太清在一旁受到池魚之殃,也暈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昨夜的杯盤狼藉早已清理完畢,恩師從此絕口不提當晚所發生的事,而那人也始終未再到無極門作客了。

     太清看着眼前這位老者,雖然事隔多年,還是遠遠地一眼就認出他就是當年與恩師打得兩敗俱傷的自大老人莫高天。

     他當年便與自己的師父旗鼓相當,不相上下。

    莫高天的武功如何,自己雖未親自領受,但他的師父武功有多高,隻怕這莫高天也就有多高。

    眼見永清動上了手,三清劍陣陣法就算是啟動了,這可與剛剛莫高天為楊景修出頭的情況不同,等于是直接向莫高天讨教了。

     莫高天武功高強,性格乖戾,此舉是吉是兇,太清殊無把握。

    但自己的師叔師弟,若真死于此人手下,這仇卻是非報不可。

    眼見莫高天在三清劍陣中似乎依然遊刃有餘,心想今天如不以武力逼得他認輸,就不能得知薛師叔的真實情況,他日若證實了此事,豈不後悔莫及?便向那宋鎮山說道:“宋師兄,你我無極、長劍兩門,原系一家,當年長劍門創派祖師,乃是無極門第三代弟子,另立門戶之初,亦嘗言道:‘兩派約為兄弟,同氣連枝。

    ’今日之勢,你也瞧見了,希望你别拂逆了前人的美意才好。

    ” 宋鎮山當日得罪莫高天,可以說是出于無奈,今日既然可以趁機化敵為友,無論如何他也不想再與莫高天有所沖突。

    即令無法與莫高天交上朋友,起碼長劍門也可以少一個敵人。

    所以面對太清的請求,宋鎮山頗感為難。

    可是他也不願意當面回絕太清,于是便道:“三清劍陣威力無俦,非同小可,若是再加太清師兄在一旁掠陣,就算此人真有三頭六臂,也不能全身而退。

    小弟不才,向太清師兄讨一個便宜的差事做,這位姓楊的兄弟得罪了無極門,小弟定當盡力留他下來,讓他至少給無極門一個交代。

    ” 太清見他連楊景修都不願意得罪,當然也就不指望他會出手相助。

    不過他既然說會留下楊景修,倒也是免去了他們還要分心看顧的麻煩,便道:“宋師兄忒謙了!” 眼見莫高天在三位師弟的劍網當中,左沖又突,絲毫不露敗象,時間一久,隻怕真有閃失。

    提劍說道:“莫前輩是前輩高人,我們若隻以本門劍陣讨教,傳揚出去,隻怕前輩會被譏諷欺侮小輩。

    不如我們四人一起領教前輩高招,也好叫前輩不會太過費心。

    ” 莫高天哈哈大笑,說道:“下來吧,偏有你說的。

    要不然你以為我跟這幾個小家夥玩這麼久,為的是什麼?還不快來,讓我等這麼久,真是令人心煩。

    ”太清大怒,刷地一聲,揮劍刺去。

     那楊景修不願莫高天為了自己與無極門沖突,自己卻在一旁,像個沒事人一樣。

     便與那宋鎮山道:“久仰宋兄大名,今日得見,幸會,幸會!”宋鎮山道:“楊兄快刀之名,那才真叫名滿天下,遠近皆知。

    ”楊景修道:“今日這種情況真叫人感到尴尬,不過宋兄既然要留住我,那也得拿出個本事才行。

    這樣吧,我們兩個也來練練,留得住我是你的本事,要是留不住我,那我自當改天登門拜訪。

    ” 宋鎮山萬萬想不到他會主動求戰,微微一怔,說道:“楊兄有傷在身,在下勝之不武,不如等到楊兄康複之後,我倆擇期再戰,至于地點方式,任由楊兄選擇。

    ” 楊景修搖頭道:“時間不能再拖了,地點就是這裡,至于方式嘛,如果宋兄堅持不肯占我這個便宜的話……”頓了一頓,又道:“因為在下不能使用内力,隻要宋兄在這劍招之上,不用内勁的話,就不能算是占我便宜了。

    不過,要是宋兄不能勝我,危急之中,使上了内勁保命的話,那也不能說是宋兄使詐,出爾反爾對不起我…… 好了,廢話少說,進招吧!”說罷揮刀砍出,心想自己這樣做,最起碼可以擾亂無極門那四個牛鼻子的心思。

     宋鎮山卻想:“我宋鎮山是什麼人,說這話激我,忒也把我瞧得扁了。

    ”見楊景修揮刀而至,當下劍身微側,斜劃而去,刀劍相交,宋鎮山果覺對方刀上毫無内力,于是便純以劍招招架。

    既然兩人都不用内勁,這招數上的精妙之處,反倒得以充分發揮,一個是長劍門近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一個是武林中的快速竄出的後起之秀,兩人各施所長,各展絕技,緊張兇險之處,絲毫不亞于莫高天與太清他們師兄弟之間的混戰。

     那丁允中父子三人,因為薛遠方的關系,對無極門頗有怨怼,心中便自然而然地向着莫高天與楊景修,希望他們兩個打赢。

    林藍瓶卻是夾在中間,頗為為難,尤其是宋鎮山,再怎麼說他也指點了自己兩年功夫,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

     最好是平分秋色,雙方握手言和。

     就這樣,雙方人馬各自交手,那三清劍原本就不易對付,隻要嚴守密防,雖不能得勝,也不至于落敗,現在又加上了玄玑的嫡傳弟子太清,想要擊敗他們,簡直是難上加難。

    莫高天自忖,勝負起碼得要在五六百招之後才能出現端倪,自己内力悠長,長期耗下去,終究還是自己的赢面多。

    他打定這個主意,攻守之間,嚴謹有度,便如一堵銅牆鐵壁,太清原知這是一場硬仗,打起十二分精神,也是做長期打算。

     便在此時,湯光亭剛好從後山上下來,遠遠地就看到自己父親熟悉的身影,忽又見那莫高天與楊景修與人打鬥,還以為是父親請了幫手為難他們,正想出聲阻止,卻被那躲在一旁的馮雲嶽逮個正着。

     湯光亭見是馮雲嶽,心裡大叫:“苦也!我昨天躲在一旁偷聽他和萬小丹說話,現在換他躲在一旁,趁機抓到我,真是現世報,來得快。

    ”可是他的第一聲呼喊,雖被馮雲嶽捂住嘴巴,但還是出了一點聲音。

    這聲音雖小,但聽在莫高天這種高手耳裡,卻與晴天霹靂相去不遠。

     莫高天循着聲音看去,卻見一個蒙着面的黑衣人,從背後押住了湯光亭,正往一旁拖去。

    莫高天大喝一聲:“什麼人?站住了!”正想去追,可是身形一動,那三清劍看出破綻,立刻前後包了過來。

    莫高天掌上内力催動,往前一推,喊了一聲: “讓開。

    ”那三清劍劍陣牽動,跟着往後退了三步,合圍之勢,依舊沒變。

    莫高天連推三次,三次都是如此,搞得他不禁想笑,道:“哈,這個陣法當真邪門。

    ”與林藍瓶道:“林姑娘,湯光亭那小子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給人抓住了,現在正往你前面那個林子去了!這幾個兔崽子纏得我分不開身,你快過去看看。

    ” 林藍瓶張目望去,果見前方樹林裡人影幌動,手執配劍,說了一聲:“莫前輩,我看到了,我這就追去!”湯廣成道:“林姑娘,等一等,我跟你去!”一前一後,發足狂奔,頃刻追去數十丈遠。

     林延秀叫道:“妹妹!你要去哪兒?”他們兄妹好不容易終于重逢,深怕她這一去又要分離,也提劍趕上。

    湯廣成其餘的山寨從人見狀,也紛紛追去。

    那楊景修也是相同關心,刀法一變,想要舍了宋鎮山。

    但那宋鎮山是何等人物,豈是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他見楊景修的刀法忽然顯得急躁起來,便知他的心意,說道: “楊兄不必擔心,剛才随着林姑娘追去的,就是那湯光亭的父親。

    父親疼愛兒子,一定會想盡辦法解救他的。

    ”楊景修心道:“人說宋鎮山不但武功高強,而且俠義為懷,倒是半點不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