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快刀半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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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藍瓶不再言語,便讓他跟着。

    兩人便這麼走着走着,不久終于又回到了初來時問路的小鎮上。

    雖然前後隻不過是一天一夜的光景,兩人也是同進同出,然而各人遭遇不同,心情也是兩樣。

    林藍瓶輕籲了一口氣,神态頓時輕松不少,扔了湯光亭,一陣快步,自顧走了。

    湯光亭原地站定,朗聲道: “你現在打算上哪兒去?”林藍瓶不料他有此一問,先是一愣,回過頭來又發怔半晌,最後才道:“我要先去找我哥哥,然後我們兄妹聯手,一起去找李從嘉報仇。

    ” 湯光亭道:“可是我現在肚子餓了,我說應該先找個地方填飽肚皮。

    ” 林藍瓶被他這麼一提,倒也真覺得餓了,隻是她千金小姐脾氣拗,對湯光亭雖然不像初時那麼充滿敵意,印象卻也不怎麼好,兼之明白他的父親在山裡當強盜,更是打心眼裡瞧不起他,如何能聽他的号令?雙手往腰裡一插,便道:“你愛吃便吃吧,本姑娘可沒空陪你。

    ”說完扭頭就走。

    湯光亭一陣哈哈大笑,直到林藍瓶回過頭來,這才止住。

    林藍瓶知道他這笑聲沖着自己,便道:“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 湯光亭笑道:“敢問令兄現在何處?”林藍瓶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不是被你爹捉走了嗎?那自然是在你家啰。

    ”湯光亭道:“那再請問你,我家在哪裡? 要走哪一個方向?距這兒有多遠?”一連三個問題,林藍瓶隻有瞠目以對,張口不能答。

    湯光亭見她如此模樣,不覺暗暗好笑,隻接着道:“所以我說,還是先吃早飯再說吧。

    ”說完換他掉頭就走。

    林藍瓶見狀,心裡雖有千百個不願意,但也好跟着走。

     走走湯光亭忽然停下腳步,指着面前的攤子,道:“咱們就喝粥吃餡餅吧,我請客!”不料林藍瓶将頭一搖,說道:“我不要,我們吃面,我請客。

    ”湯光亭道: “剛剛走過面攤的時候,你怎麼不講?”林藍瓶道:“誰說我要吃攤子?我要上館子。

    ”湯光亭望前看去,果然在對面街角處,有一家頗具規模的飯館,心想:“這小妞養尊處優,早給慣壞了,路邊攤販頂着太陽,風砂又大,自然吃不習慣。

    ” 兩人進了飯館,店小二過來招呼就坐。

    林藍瓶卻不願意坐在一樓,偏偏要往二樓上去。

    店小二解釋,因為白天客人不多,一樓已經夠坐了,所以二樓要到傍晚才開放。

    林藍瓶聽了當然不依,說道:“說來說去,還不是你怕麻煩,要多花工夫整理,本姑娘付你銀子就是了!”往腰間一摸,才猛然想起,自己身上所有的錢,早在鑄劍山裡碰到湯光亭的時候,就已經用完了,這會兒吃飯都成問題了,哪有閑錢來打發店小二呢?店小二見她作勢要打賞,便等在那邊,豈料見她摸了半天也沒摸出一個子來,便打哈哈道:“姑娘可别拿太大太重的元寶出來,小店隻怕找不開……” 林藍瓶又窘又怒,一個巴掌就甩了過去。

     湯光亭見狀,趕忙一把攔下,還沒開口,角落裡一個冷冷的聲音,輕輕說道: “哼,好大的小姐脾氣……”林藍瓶氣昏了頭,沒注意到有旁人開口說話,隻揪着湯光亭道:“你抓着我幹什麼?放開我。

    ”湯光亭充耳不聞,隻跟店小二道:“算了,算了,我們就坐在這裡,不用麻煩了。

    ”打發走店小二,湯光亭拉着林藍瓶在一旁坐下,嘴上有一句沒一句地安撫着林藍瓶,眼睛卻瞥向飯館裡一旁的角落。

    隻見一個中等身材的青年漢子,全身作黑衣打扮,勁裝結束,腰杆筆直地坐在闆凳上,希哩呼噜地大口大口吃着面條。

    那漢子面前的桌子上也沒别的東西,一個筷筒,一盤熟牛肉,最醒目的是一把裹着布巾的大鋼刀。

    飯館裡就這麼大,放眼望去也沒旁的人了,看樣子剛剛開口說話的,便是這位仁兄了。

     那漢子吃着吃着,忽然放下碗筷,朝着湯光亭這邊看了過來。

    湯光亭微一吃驚,連忙轉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不一會兒,門外街道腳步聲響,接着三四個人嘻嘻哈哈地走了進來,當先的一個人作道士打扮,一進門便嚷道:“夥計!有什麼好酒好菜,全都給我端……”他這個“端”字下面,本來還有“上來”兩字,卻忽然硬生生地打住,就好像有人捂住他的嘴巴一樣。

    湯光亭聽着奇怪,隻見當先進來的那個人釘在原地,雙眼圓睜瞧着前方,好似看到什麼恐怖的事物一般。

     湯光亭順着他的目光瞧過去,卻看到獨自坐在角落的那一位黑衣仁兄,兀自端着手上的面碗猛吃,對于身旁的事表現出一副渾然不知的樣子。

    那些與當先進門的道士一路,而随後才進來的另外三個人,自顧地高談闊論,沒注意前面的變化,走在最前的一個人一個不留神,一頭撞在那道士的背上。

     撞人的是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小道士,他心不在焉,這一撞的力道倒還不輕,人的背又較胸腹堅硬,是全身上下最耐撞擊的地方,被他用鼻子這麼一撞,那還不是自己眼冒金星,淚水都快流出來了。

    但他還是強忍住痛楚,趕忙退開一步,略帶驚恐的說道:“師伯,你沒怎麼樣吧?”随後的兩人見狀都是一愕,其中一人道: “怎麼回事?”另外一人才要說話,一擡眼,卻也瞧見了坐在角落裡的黑衣漢子,忙不疊“唰”地一聲,已經擎劍在手,劍鋒直指,說道:“高師兄,他……他……” 一時舌頭打結,竟然說不出話來。

     那當先的那人将雙手一擺,緩緩說道:“大家别緊張,衆家師叔伯便在附近,我們好好在這兒守着,今天說什麼都不能再讓這個狂徒跑了。

    大家找位子坐下。

    小二!拿酒菜來!”衆人聽他這麼說,原先跟着抽出半截長劍的紛紛還劍入鞘,選了張最靠近門口的桌子坐下。

    店小二原本看他們劍拔弩張,大吃一驚,急忙躲了起來,這時聽到有人吆喚,才冒出頭來招呼。

     小鎮上雖然沒有什麼名酒佳肴,但隻一會兒工夫,夥房裡倒也那四人整治出一整桌飯菜,連湯光亭他們的飯菜也上了。

    林藍瓶見菜色不甚滿意,但自己身上一文錢也沒有,眼見就要湯光亭請這一頓,也就無從挑剔起,這會兒就算桌上擺的全都是石頭,她恐怕也隻有和淚吞下去了。

     店小二上完了飯菜,接着端出了酒來。

    那帶頭的道士趁着一陣忙亂之際,向小道士使了一個眼色。

    小道士會意,提着劍便往外跑。

    他這前腳才跨過門檻,忽然後腳小腿上合陽穴一麻,沒能接着跨過門檻,“砰”地一聲,一跤絆倒在地。

     湯光亭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是那個坐在角落的黑衣人,從他面前的筷筒中,以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擲出一支筷子,不偏不倚地就射中那小道士的小腿。

    湯光亭見他臂不動眼不擡,露了這一手功夫,心中不禁暗暗佩服叫好。

    其實這兩邊的人馬湯光亭今天都是頭一回見到,談不上站在哪一邊,隻不過這位黑衣仁兄在看到林藍瓶欺負店小二時,曾出言打抱不平,再加上外表看來冷靜孤傲,現又以一敵四,頗有江湖俠客的味道,正所謂氣味相投,于是心裡自然偏向這位黑衣人多一些。

     黑衣人以筷傷人的這一幕,那帶頭的道士自然也見到了。

    他氣呼呼地豁然起身,連劍帶鞘的指着那黑衣人的鼻子,怒道:“姓楊的,你有種就用筷子射我,以大欺小,還稱什麼英雄好漢?”湯光亭聽這道士這麼一說,倒也覺得有理,深覺他這一手功夫雖然漂亮,但是那個小道士年紀還小,這麼做确實有那麼一點以大欺小的感覺。

     隻聽得那黑衣人道:“哼,别以為我會怕你們去通風報信,隻是大爺我正在吃飯,懶得理你們!”同時間那小道士已掙紮着爬起身來。

    帶頭的道士回頭問道: “明月,有沒有受傷?”那叫明月的小道士回道:“我現在整隻右腳都不能動彈,其他地方好像……好像沒有受傷……”那道士道:“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什麼好像!”明月嗫嚅道:“是,是,沒……沒有……”那道士道:“好了,你别說話,收懾心神,運氣搬運周天,仔細查看看。

    ”明月道:“是。

    ”他右腳麻痹不得動彈,無法盤膝而坐,隻得将就坐下,閉目運功。

     湯光亭心道:“原來他隻是要阻止小道士去搬救兵,真要出手傷他,隻怕也是一舉手之間的事。

    ”接着隻聽黑衣人突然哈哈大笑,那道士轉過頭來對他怒目而視,忿道:“你笑什麼?”黑衣人笑道:“我笑我覺得好笑的事,又關你什麼事。

    ”那道士見他嘻皮笑臉,雖然明知對方故意激他,卻還是按奈不住性子,手按劍柄,氣得全身發抖。

     忽然門外遠遠傳來一陣人聲,說道:“永清,你理他笑什麼,他愛笑便讓他笑個夠好了。

    ”那黑衣人聽到這聲音時臉色微變,端起碗來繼續吃面。

    那道士聽到這聲音時的反應正好相反,隻見他臉上原本繃緊的神經立刻放松下來,開口應了一聲: “師叔!” 湯光亭隻覺得門口人影一晃,眼前突然多出了一個人。

    這人身長八尺有餘,體格魁梧壯碩,濃眉大目,高鼻闊嘴。

    年約五六十歲,梳道士髻,兩鬓灰白,髯長及胸,頗有風霜之意。

    那人一進門,視線立刻在所有人的身上掃了一遍,側頭道: “就是眼前這一個嗎?”那名叫永清的道士回道:“啟禀師叔,我們一路從山上跟下來,就是這個人沒錯。

    ”那人“哦”的一聲,轉過頭去,見那黑衣人貌不驚人,一身粗布,年紀又輕,臉上立刻顯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忍不住又問道:“你們真的瞧清楚了?”那同行的另外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陸師叔,真的是他,決計錯不了!” 那人将信将疑,走到黑衣人的面前,說道:“喂!是你嗎?”那黑衣人先自顧将一碗面,一盤牛肉吃得碗底盤底朝天,抹了抹嘴,才慢條斯理地說道:“你說是我,那就是我啰!”一個問得沒頭沒腦,一個回答得莫名其妙。

     那人接着又問:“那你可知道我是誰嗎?”黑衣人瞧了他一眼,将單刀架在肩膀上,又拿出幾枚銅錢放在桌上,算是繳了面錢,同時說道:“如果連你自己也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借光!”說完起身作勢要走。

    那人将臂一伸,擋住了他的去路,冷冷說道:“‘快刀楊景修,斷頭七步走’嘿嘿,這被刀斫斷頭的人,還能不自覺的走上七步,這刀法可真是夠快了。

    哼,也不知道是不是吹牛。

    ”那黑衣人道:“江湖上的朋友送給我這個渾号,那是他們看得起我。

    要是想知道我楊景修的刀法是不是真的這麼快,隻要找幾個頭來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 那人道:“我陸某人九華神劍成名江湖二十幾年,‘半劍’的封号也不是我自己封的。

    隻是近年來江湖上沸沸揚揚,都傳說有一個人,他的刀法可以快到把對手砍死了,對手自己都還不知道。

    因之更有人将‘半劍’與‘快刀’相提并論。

    嘿嘿,我還道是武林中哪一個英雄少年,名門之後。

    今日一見,原來隻不過是一個油腔滑調,乳臭未幹的狂妄之徒。

    ” 楊景修不為所動,說道:“您老說完了嗎?如果光說不練的話,還請勞駕借光,我可沒空在這裡陪您嚼舌根。

    ” 原來這姓陸的,正是當今無極門掌門,玄玑真人的師弟陸遠道。

    一手九華劍法出神入化,亦向是以快著稱。

    武林同道形容他出劍制敵之快,宛如劍未出鞘。

    意指隻需一劍不到,便可取人性命,于是半劍之名不迳而走,也有人不稱其名而直接叫他陸半劍的。

    到後來竟是知道他叫陸半劍的多,他的真名遠道反倒少人知道了。

     陸半劍成名已久,楊景修如何不知?尤其江湖傳言,這陸半劍的性子更加急躁于他的快劍。

    自己今年不過三十來歲,竟與這位武林成名耆宿齊名,對方心裡的不快,早已可想而知,今天又給他逮到這樣的機會,免不了就要陷入拼個“快刀與半劍到底誰快”的宿命當中,而若自己當真是這麼打算,那也不必刻意低調行事,讓這幾個小道士一路追着跑了。

     但從陸半劍進門的那一刹那起,楊景修知道刀劍相向已勢不可免,他也非那種委曲求全的人,于是他有意無意地裝作目中無人,一來想激怒陸半劍,二來可以混淆對方對自己的估計。

     陸半劍原本還真的以為對方不知道自己是誰,滿以為自己亮出名号,對方雖不緻吓個屁滾尿流,神态上最少也會恭敬些。

    沒想到對方聽到半劍兩字沒什麼反應那還不要緊,居然還出言挑釁,不由怒氣上沖,手按劍柄,便道:“你這般無理放肆,想來你的師父不善管束,今日便讓陸某教教你,什麼是對待長輩的禮數。

    ”楊景修哈哈一笑,道:“想當我的師父,下輩子吧!”話沒說完,隻見眼前寒光閃動,他想都沒想,連忙将架在肩上的單刀一側,隻聽得“當”的一聲,陸半劍還劍入鞘,看樣子雙方第一回合勝負未分。

     那陸半劍臉上收回了初時對楊景修那一分鄙夷的眼色,輕輕說道:“小子,你這一刀擋得不錯嘛!”楊景修雖然不敢再像先前那般吊兒啷當,卻仍說道:“老頭,您這四劍刺得也不賴啊!”說到四劍兩字時,特别加重長音,以凸顯半劍的名号。

     陸半劍不怒反笑,說道:“你要知道,我剛剛那四劍,隻不過用了五成功力。

    哼,你是後生小輩,隻要你肯乖乖認錯賠罪,難道我還會以大欺小嗎?” 楊景修心道:“這陸遠道雖然傲慢自負,但他自恃身分,騙人的話,隻怕說不出口,他說隻用了五成功力,那便真是五成功力。

    剛才他連刺四劍,都刺中同一個地方,雖然前後有别,但聲音便隻一響,便宛如一劍一般,半劍之名,實在名不虛傳。

    ”他早已知道陸半劍不好惹,但他年輕氣盛,體力正值巅峰,要他就這麼退縮,卻又辦不到。

    那在一旁的永清聽他這師叔的口氣,竟然有意放過楊景修一馬,忙道: “師叔,千萬不可,這狂徒在紫金山下出言不遜,又打傷了一清,這件事要是傳了出去……”陸半劍聽到這裡,眉頭一皺,道:“一清受傷了嗎?傷勢怎麼樣了?” 那永清道:“不隻是他,還有薛師叔的幾個弟子,通通給這個家夥砍成重傷,讓其他師兄弟給擡回去了。

    ”楊景修在旁冷笑一聲,道:“哼,你怎麼不說說他們做了麼事,得了如此報應。

    ”永清向來知道他這個師叔是個直腸子,雖然也是嫉惡如仇,但卻更為護短,連忙喝道:“我們師兄弟做了什麼,自有我師門長輩管教,關你這賊人何事?你卻在打傷我師兄弟時口出狂言,說什麼:‘好個無極門,果然無恥之極!’是也不是?” 楊景修見永清說完這話時,陸半劍的臉色大變,便知一場惡鬥已勢所難免。

    他順手将裹在刀刃上的布條解下,一圈一圈地纏在右手臂上。

    布條的一頭系着刀柄尾端,看樣子卻是這把鋼刀的一部份。

    纏緊布條,準備工夫便算完畢。

    他左手拉開架式,口裡同時說道:“請!” 陸半劍見他起手式的樣子還算恭敬,鼻子裡“哼”地一聲,緩緩抽出配劍,心想:“此人年紀輕輕,武功能練到這種程度着實不易,待會兒不傷他性命便是,隻要能帶他回無極門裡當衆認錯賠罪,于無極門的名聲便無損,其他事情,再慢慢追問不遲。

    ” 湯光亭見兩人劍拔弩張,知道苗頭不對,早拉着林藍瓶躲得遠遠去了。

    那店小二見一大早便碰到這幾個煞星,直呼倒楣,也早就躲在櫃台後頭,口裡直念:“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楊景修兩眼緊緊地盯着陸半劍,催動全身内息暗流,四肢百骸真氣充滿,便像一張拉滿的弓。

    忽然他大喝一聲,身子如箭離弦,直朝門口飛竄而去。

    陸半劍見他朝自己奔來,早把配劍兜向他的門面,同時尋思:“他身法如此之快,快刀之名,恐怕有一半因此而來。

    ”自忖不能像他這般,在屋内狹小的空間裡小巧挪移,便将劍鋒一側,以逸待勞。

    楊景修若不停步,那便是将自己的臉給送上門來。

     豈料楊景修更不停步,一個低頭,竟從陸半劍的身畔飛竄而過。

    陸半劍心裡閃過一個念頭:“他要逃走!”他念頭快,手裡的劍更快,一個反身,劍尖幾乎便要抵住楊景修的背心,那在一旁觀戰的永清看得更急,也忙道:“師叔小心,小賊要逃走!” 陸半劍正惱永清在一旁多嘴,楊景修忽然從他眼前一閃,反身往屋裡沖。

    陸半劍還來不及回劍,耳裡隻聽得“當”的一聲清響,接着又是“乒碰”兩聲巨響。

    陸半劍才見除了明月原本就因為被打中穴道而行動不便外,那兩名俗家弟子,各撞翻了兩張桌椅,橫躺在地哼哼唧唧,永清則雙手執劍退至牆邊,臉上具是驚恐的神色。

     隻聽得楊景修哈哈一笑,道:“五個打一個,要是傳了出去,隻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