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美人如霧劍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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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通已經遇難,心裡又急又怒之下,猛集全身功力呼地一掌猛向紅衣喇嘛格拉劈去。

     但聽砰地一聲震響,格拉竟被他一掌震得歪歪斜斜倒退了七八尺,一個踉跄幾乎跌倒。

     黃龍子則早趁這一空隙,縱身躍到陸通身旁一把抓起往脅下一夾,人已疾如鷹隼的掠過了高牆。

    這就是他經驗比繼光老到的地方,一切以救人為急務。

     那位淩波仙子,一見光哥哥追那紫影去了,她也立即由松樹上掠下向前追去,剛巧,該死紅衣喇嘛,被黃龍子震傷後退到她面前不遠,立時短劍一揮,竟在猝不及防下把格拉一劍斬為二段。

     這一下可惹禍了,多倫巴就象瘋了-般撲了上來,厲吼道:“臭丫頭,你好大的膽,竟敢趁人不備猝下毒手,佛爺把你活劈了……” 掌勢有若狂飙怒焰沒頭沒腦的攻來,這喇嘛功力本就深湛無比,這時急怒中出手,掌掌都凝足十二成功力發出,其勢之強足可摧山拔樹,頓把淩波仙子卷入一片掌影之中。

     鬼手仙翁陰奇看中了她那柄短劍,竟不惜身份也揮掌加入,更不時用他那獨門“攝魂奪魄手”,向她那短劍攫去。

     淩波仙子對抗一個瘋狂的多倫巴,已是吃力萬分,再加上一個鬼手仙翁,立時便陷危境,尚幸她根基深厚,個性又倔強無比,緊咬銀牙硬是一聲不哼地竭力抵抗。

    鬼手仙翁等二人竟一時之間,拿她沒有辦法。

     就這千鈞一發之時,牆外忽地飄進一個老态龍鐘的蒙裝老人來,大喝一聲道:“二個成名人物欺負一個姑娘,你們要不要臉?” 兩隻布滿皺紋的大手,倏地往外一翻,一股熾熱如火的淡紅掌勁,怒潮一般向前卷去。

     鬼手仙翁陰奇為人陰沉機警,一見掌風有異,疾地一收,人已向斜裡飄去,多倫巴急怒攻心,一見掌風卷到,怒嘯一聲,也打出一股掌力。

     二股掌力甫一接觸,立感心神一震,連念頭還不及轉,便即狂嗥一聲,仰面翻出了七八尺遠,噗通一聲摔倒地下。

     好厲害的掌風,多倫巴的一件大紅袈裟,立刻化作了片片灰燼,就這刹那時間,多倫巴的屍體,已變成了黑炭一截。

     這宗歹毒神奇的掌力,立時把全場的人震住,不由一齊怔在那裡做聲不得,淩波仙子一眼瞥見這老人,立時嬌喊道:“爸爸,你也來了!”便即縱身向他撲去。

     老人似乎不願多事,連話都不講一句,就勢把淩波仙子的玉手一拉,飒然越過高牆,轉眼沒入密林不見。

     再說武繼光,因為師父陸通被那條紫影打落,不知是生是死,立時一團怒火在心裡燃燒,于是把全身功力,都用在這一式“飛鷹搏兔”上,其勢之快有如閃電。

     前面那紫影似乎已發現有人追趕,飛行速度倏地加快,流星掠空般一閃,便已落進了高牆之内。

     繼光此刻,縱令前面是刀山,他也必定會去碰一下。

    所以,毫無考慮地也射進了高牆,落地雙眼四下一掃,隻見裡面回廊曲折、門戶重疊,建築之巧不亞皇宮内苑。

    就這一瞥間已發現那條紫影,在前面甬道中一閃,便即不見。

     這時,他也顧不得掩飾行藏下,大喝一聲,直向那甬道沖去。

    憤怒中,身法之快無異脫箭離弦,頃刻之間,已沖出了五六十丈遠。

     隻覺這條甬道曲折迂回似乎無窮無盡,心裡下禁一動,暗忖:“這是什麼甬道?怎會這麼長?” 心念一轉之下,猛然省悟:“莫非這紫影故意把自己引入什麼機關埋伏?” 當下,立時把身形扭轉,不料,退路已變成了一片堅壁無路可通。

    此時,他的情緒已漸漸平複下來,深悔自己太過沖動,為什麼不先行察看師父的傷勢?萬一金蜈宮的人起這時把師父傷了,即令把紫影追上打死,又有什麼用? 但,後悔已經遲了。

    連自己都陷身在這條甬道中,做了人家的階下囚呢!一時之間,不由懊惱萬分。

     眼看後路已斷,而前面卻是黑沉沉的-片漆黑,陣陣帶黴濕氣味的陰風,不時由暗中吹來,無疑地,前面還有通路。

    暗中略一盤算,與其呆在這兒,不如往前闖闖看。

    當下一翻腕把‘金精玉魄劍”撤出,立見一道藍色光焰靈蛇般吐出,照得四壁一片碧色。

     借着這點微光一路前闖,隻覺這條甬道似是一個斜坡越走越往下,黑沉沉、陰森森,令人不期地會起一種莫名的恐怖! 走了約有盞茶時間,甬道豁然開朗,裡面竟是-個天然石室,踏進石室,隻覺腳下一陣沙沙聲響。

     低頭一看,不由大吃一驚,原來所踏的竟都是些森森白骨。

    立時,一絲寒意宜從心底冒起,暗付:“難道這些枯骨,就是過去入這甬道的人?” 就這時刻,蓦又一陣軋軋聲響,裡面情景倏變,來時的甬道已經不見,自己已置身在一個鐘乳林立的黑洞邊緣,洞内一陣陣的陰風霧氣直向鼻孔送來,觸鼻欲嘔,裡面不知蘊藏了什麼毒蟲惡物? 一個人正自驚奇不定之時,蓦然…… 嘶嘶劍嘯之聲大作,勢如萬馬奔騰,隐隐由洞内傳出,随着劍嘯而起的是一縷一縷的紅色淺霧由洞内霭霭飄來,刹那,布滿了地道的每一個角落。

     繼光一聞這陣劍嘯之聲,不由大奇道:“咦?難道這洞内還有人練劍?” 意念才動之時,一股奇異的黴臭之氣已吸入了鼻孔,立感頭昏眼花,心裡作嘔,一驚之下,暗道:“不好!這必定是那股紅色淺霧作怪。

    ” 還幸他發覺得早,一覺情形有異立刻把玄功運起,一面暗暗逼出剛才無意中吸入的毒霧,一面把‘兩極混元真氣’運出體外,立刻便有一股青朦朦的霧體籠罩在身體四周,把紅霧擋住。

     經這一來,才算把頭昏作嘔的現象解除。

    這時,洞内劍嘯之聲愈來愈急,不覺引動了他的好奇心。

     暗中盤算,自己既有真氣護身不怕毒霧,何不索興走進去看看呢?主意已定邁步往裡就走,循着嘯之聲穿過重重倒垂的乳鐘林,已來到一處較為空闊的場地。

     但見青、白、黃三道劍光,成品字形布成一幢缜密光幕,劍氣森森,光華閃耀。

    那些紅霧一近光幕,就如滾湯潑雪一般沖得四散飄射。

     繼光細察這宗劍法,可說純粹是守勢,但卻嚴密得風雨難透,因為劍光太密的關系,使他竟無法看清裡面的人。

     如此過了足有一個時辰,紅霧已漸消失。

    忽地劍光一斂現出三個人來,一個是藍袍朱履的文生,一個是葛布黃衫老者,另一個則是貌象清瞿的道長,三人一見繼光氣定神閑地屹立于一簇鐘乳之下,不禁一齊面現驚容。

     他們一方面驚駭他的突然出現,一方面又覺奇怪,他何以不怕毒霧? 繼光卻早于這時跨步上前,拱手施禮道:“三位前輩,尊姓大名,是否也是被困在這裡?” 藍袍文生倏地往前一趨身逼視了許久,方才哈哈一笑道:“老夫楚水長鲸陳子亮,那二位乃是武當鐵木道長,青城淩霄劍客。

    ” 旋又慨然歎道:“老夫們困此石洞十年,今天算是見到你一個唯一能說話的人。

    ” 繼光不禁滿面詫異地正侍說話,那道長已接口道:“洞門開啟之時,也正是毒霧噴射正急之際,故凡由那甬道進入之人,無一能幸免。

    貧道猜想小哥,如非身懷異寶,便是曾經服過萬毒難侵的靈藥。

    ” 繼光暗笑道:“你為什麼沒想到我已練成‘兩極混元先天氣功’呢?” 當下微微-笑道:“晚輩到并未覺得這宗毒霧會如此厲害。

    ” 這時,青城淩霄劍客也已走到了面前,正色道:“小哥,你是那派的高弟?如何也來到了此間?” “晚輩姓武名繼光,萬裡雲煙陸通乃是家師。

    ” 楚水長鲸陳于亮一聽他報出師門出姓名,不由臉色大變,激動無比地長歎一聲,喃喃自語道:“陸賢弟,你……你,空負愚兄一番重托也……” 蓦地雙目一睜,厲聲道:“是陸通領你來的嗎?” 武繼光對楚水長鲸陳子亮久就懷有一顆敬仰乏心,及至見面竟不期然又興起一種孺慕之情,這時見他聲色俱厲地喝問,不由頓起反感。

    遂冷冷地道:“師父為了你們三人不惜剃發為僧,在漠北隐匿了三年,前幾天被金蜈宮擒獲幾乎失去性命,還幸晚輩和幾個朋友來到,才把他救出虎口,今晚同晚輩前來,不幸又傷在金蜈宮的一個高手之手。

    ” 想到師父被人打傷,此時還不知生死,自己又陷入這樣一個地道之中,不禁怒火千丈,一時氣無可出陡地一個旋身,掌心一吐,一掌猛向那些鐘乳劈去。

     轟然一聲大震,碎石紛飛,恍如天崩地塌,丈餘長水桶般的石乳,竟被他劈倒了三根。

     這宗驚人掌力,竟把楚水長鲸等三人吓了一大跳,尤其是楚水長鲸更覺驚喜交集,一時之間,竟想不出适當的話來。

     武繼光劈出一掌後,怒氣已經稍息,竟再不理睬三人,獨自閃着雙目,四下不住地打量,隻覺這座石洞渾然天成,竟無一條出路。

    洞頂上密擊麻麻地嵌了許多骷髅,一陣陣的陰風從骷髅的七孔中沁來,暗忖:“這是什麼鬼把戲?難道剛才的毒霧是從這些骷髅中噴出來的?” 這時,忽又聽那楚水長鲸開言道:“小小年紀對待長者,怎可如此無禮?” 繼光冷笑道:“敬人者人恒敬之,我師父自問良心對得起朋友,不料,竟招來一頓罵。

     象這宗長者,令武某無法尊敬。

    ” “你是說老夫錯怪了你師父?” “嗯!他一人力量有限,隻此,已算盡了最大心力,倘你設身處地又當如何?” “唉!孩子,你說得對,為父的确實錯怪了他。

    ” “咦,你這是什麼意思?” 繼光一見陳于亮,突然自稱為父而喊他孩子,不禁震駭萬分。

     楚水長鲸陳子亮,突然趨前二步,拍着他的肩臂,激動萬分地顫聲道:“孩子,你感到意外嗎?實不相瞞,我本姓武,當年我欲來漠北趕約時,便把你交與了你師父,并囑咐他,不到萬不得已,切莫把真情告訴你,免緻你冒險來漠北,斷我武門一脈。

    不料你仍然難逃與為同樣的命運。

    唉!莫非這是天意?” 他越說越激動,禁不住熱淚奪眶而出。

    繼光蓦地一轉身,跌伏在地悲喊道:“爸……你瞞得孩兒好苦啊!” 武子亮輕撫着他的後腦,溫言道:“并非爸爸瞞你,而是希望你長大後延續武門一脈,不要重蹈為父的覆轍。

    ” 他們父子絕地相逢,悲喜交集,一種天性自然地流露。

    默然相對了半晌,繼光蓦地站起身來,大聲道:“我就不信,憑這樣一間小小石洞,便能把我們困住。

    ” 楚水長鲸武子亮,此刻已把剛才的那點點悲戚之容一掃而空,仰天長笑一聲道:“金蜈宮主人把我等三人固在此洞,原以為我等早就死了,想不到經過十年歲月,居然未死,這豈非天意?” 這時淩霄劍客、鐵木道長都已走上前來,慶賀他們父子重逢。

    淩霄劍客更翹着拇指大笑道:“真個父是英雄兒好漢,這位世兄的武功,看來絕不在你我之下。

    ” 繼光忙謙道:“晚輩微末之技,怎敢和老前輩們相提井論。

    ” 鐵木道長在旁徐徐接口道:“萬裡雲煙陸大俠雖屬一代奇俠,依貧道看來,決調理不出象賢侄這般身手的徒弟來,賢侄莫非已另行投師,或者是得有奇遇?” 繼光當着爸爸和二位前輩面自不敢隐瞞,遂又把得傳邯鄲老人衣缽的經過從頭說了一遍,大家這才明白。

     武子亮也把因何陷入地道的經過,緩緩告訴了繼光。

     原來當日金蜈宮主人處心積慮潛練武功,企圖有所行動,但又不知中原武林虛實如何,剛巧那時,楚水長鲸武子亮以半招之先,擊敗鐵木道長及淩霄劍客,而奪得武林第一劍手的尊号。

     她認為這正是一個測驗各派武功的好機會,便立即發柬向他三人挑戰。

    三人來到漠北後,便次第和金蜈宮主人交手,打了三天,鐵本道長和淩霄劍客都是平手,隻有武子亮在劍術上勝了她一招。

     那時,金蜈宮主人的‘鴻蒙紫氣’尚未練成,便認定這三人是她進行陰謀時的唯一障礙,便設計把他們三人引進了這個黑暗地洞。

     因為這洞死人太多,每到黑夜常有粼光閃爍,他們便将它取名“百骨幽魂洞”。

    這洞因居于谷底,故每到子午,便有一種淡紅色的桃花瘴毒,由洞頂骷髅七孔中噴射出來,一被吸入肺腑必定毒發身死,無藥可救。

     他們三人為抵抗這種瘴毒,乃合創了一套全部守勢的劍法,定名為‘百骨幽魂劍法’,也就是繼光進來時所見到的那套劍法。

     武子亮說完這段往事,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洞裡遂變得更為陰森、幽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武繼光突然想起子那支“玉魄劍”,立刻把它撤出,微一運功,藍焰暴射出三尺多遠,照得四人須眉皆碧,滿洞通明。

     楚水長鲸武子亮一生浸淫劍道,一見這宗寶刃,不禁連誇道:“好劍!這劍必是一支千古奇珍,光兒你從那裡得來?” 繼光連劍鞘遞了過去道:“光兒正要請爸爸辨識劍鞘亡的那套劍法呢。

    ” 武子亮接過劍撫摸了一會,但因洞内太暗無法察看,遂又還給繼光道:“你先拿着,明天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