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秦嶺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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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大笑,彎腰駝背,差點透不過氣來。

    然而在車中的任可風,卻如錐刺心,悲痛地淚水泉湧,幾乎要跌足長号。

     師兄弟的相繼喪命,固已使他傷心。

    但終南弟子被邪魔左道象耍猴一樣戲弄,終南絕學,威震江湖的“玄靈劍法”被人家稱為孩子耍竹竿,更使他情難以堪,心中陣陣絞痛,幾乎窒息過去。

     漸漸地,五劍王威發束散亂,腳步踉跄,但是他仍拚命的揮舞長劍進攻。

    隻是每揮一劍必氣喘如牛,劍與劍間的間歇已愈來愈長。

    可是從他的一雙虎目中,可以看出他僅是作垂死的掙紮,失去了理性。

     廣釋喇嘛似乎已經戲弄夠了,蓦地狂笑道:“姓董的,别再替終南丢人了,佛爺現在成全你!” 巨靈掌一舉,疾如閃電,向王威當頭壓下。

     終南掌門心頭一酸,雙目情不自禁一阖。

    他不忍眼見五師弟無助地死去…… 就在這刹那,車篷中一條人影閃出車外,淩空一個折身,如蒼鷹穿雲,疾向廣釋喇嘛撲去。

     其快如電,其勢如虹,人在半空,口中已大喝道:“賊秃,還不住手!” 雙掌一翻,-道如山嶽般重的狂飚,直向廣釋喇嘛撞去。

     一遇警兆,廣釋掌落一半,不得不先自衛,狂笑道:“來一個,佛爺殺一個!打!” 劈向王威的巨靈掌,順勢一翻,向那道山嶽般掌勁擋去。

     轟地一聲巨響,場中塵沙漩飛,砂石亂舞。

    煙塵之中,“啊!”地響起一聲驚叫,廣釋喇嘛因那人來勢太快太猛,順手一擋,“密宗雷手印”奇功,隻提起六成,以為掌出敵勢必退,那知卻吃了大苫頭,掌勁撞實,倏覺重如山嶽,發出的罡勁,倏然個被反震了回來,仰身翻出一丈,勉強站穩。

     人影在砂塵中一恍而退,已挾住搖搖欲倒的王威。

    隻見他掌出如電,連拍了王威周身五大要穴,輕輕地把他向車轅上驚得如木雕般的終南禦車弟子一抛,喝道:“速扶入車中,讓他靜養!” 車轅上兩名弟子被這聲大喝,震得耳膜發疼,方如大夢初醒,眼見人已抛到,慌忙伸手抱住,扶入車中。

     飛舞的砂塵,漸漸散落,視線慢慢清晰,廣釋喇嘛驚魂稍定,氣運周身,目光一瞥之下,不由脫口喝道:“是你!” 是誰?嘿?正是房英。

    此刻的房英,雙目神光足使烈日失色,星月黯然。

    隻見他臉上煞氣隐隐流動,昂然屹立,凝視着廣釋喇嘛,狂笑一聲道:“不錯,是我房英,壇主想不到吧!” 接着目光一轉,對“邛崃雙色魔”冷冷一笑,道:“嵩山初見,雲夢一别,想不到竟會在此再度遇見了兩位!” “邛崃雙色魔”對房英剛才一掌威勢,神色已大為震動。

    此刻聞言,更加吃驚,大魔花不邪水泡眼連翻,叫道:“你是誰?” 房英長笑道:“區區就是天香院終南分壇壇主陳志高。

    現在是以房英真面目抗拒天香院,兩位該明白了吧?” “啊!”兩魔同時一聲訝叫,倏見房英移視着地上遠近五具屍首,神色一厲,大喝道:“終南五劍是那幾個殺的?” 廣釋喇嘛狂笑道:“佛爺所殺,一個一掌把他們劈焖的……” 廣釋喇嘛的話聲未落,房英的神目中已暴射出兩股懾人心魂的煞氣…… 兇和尚心中不禁為之一震,神色微現訝詫。

    他清楚房英在龍虎壇中,差些傷在“密宗雷手印”神功一擊之下,奇怪現在怎會仍有這麼一對眼神。

     隻見房英雙掌迅揚,平胸向廣釋喇嘛推出,身随掌走,電掣沖去,口中狂喝道:“和尚,你枉為佛門弟子,拿命來!” 廣釋喇嘛哈哈大笑道:“你是佛爺掌下遊魂,咋呼什麼……” 他口中輕松,可是内心卻并未存輕視之意,真元提足十成,翻手一掌,硬生生地擋去,話聲未落,雙方掌勢相隔一丈,已經接實。

    房英掌心中倏然透出一股如煙柱般地白色霧氣,與喇嘛掌心的紅霞缭繞,雷聲隐約的罡氣一碰,波……波……波……半空中立刻響起一聲刺耳的異響。

     廣釋喇嘛神色倏然一變,脫口驚呼道:“少林的達摩先天罡氣!” 語聲中,雙掌猛然往外一甩,卸去那股如山嶽一般壓倒的先天罡氣,身形飛退一丈。

    但腳下仍是踉跄倒走了三步,才拿椿站穩。

     一旁的“邛崃雙色魔”此刻見狀,臉色也駭然一變,對房英倏起了一層神秘的感覺。

    大魔花不邪對二魔輕聲道;“那小子究竟是怎麼一個人?” 二魔伸舌頭憩了憩匏牙,迷惑地回答道:“我也不懂,半年不見,他功力倏然超越常規,練成了少林神功。

    呃……而且‘換容變骨’奇功,在天香院中會的不超過十人,他卻已經悟通,難怪天香院要把房氏父子看成勁敵,不惜以青萍作賞……” 大魔不等二魔說完,輕歎道:“不說他功力進展得使人奇怪,而且身份也變化多端,一會兒是前宮弟子,一會兒變成天香院壇主,現在……” 這兩魔暗暗叽叽咕咕沒有說完,倏見房英喝道:“邛崃雙魔,名震天下,如想參加一份,小可就現在領教!” 他一掌擊退廣釋喇嘛,卻顧到車中那許多掌門人毫無抵抗力,唯恐“邛崃雙色魔”趁虛而入,故不敢追擊,立在車前,轉對雙魔挑戰! 大魔水泡眼一翻,望了望二魔,倏然哈哈大笑道:“武林名家,講究的是輸得光采,赢得磊落,你與本院‘龍虎壇主’勝負未分,老夫兄弟若是插手,豈不是打落水狗,被江湖上恥笑我們!” 房英一聽這番話,對雙魔的用心,胸中雪亮,他鼻中冷冷一哼,正想說話,陡見廣釋喇嘛一聲暴吼,道:“小子,佛爺今天就試試密宗神功與少林絕學,誰勝誰敗?” 話聲中,隻見紅影一恍而至,一道隐挾雷聲的紅光,如烈焰一般壓到。

     房英吭聲引頸長嘯,雙掌一圈,劃出一個大弧,猛推而出,随着掌勢,白色氣霧如泉注出。

     “嘭!”一聲驚天動地巨響,驚馬長嘶,砂塵四溢,廣釋喇嘛蹬蹬蹬又倒走五步。

     房英如石柱一般屹立,紋風不動,但腳下已陷入泥土三寸。

     這時他衣衫如傘漲開,眉發根根豎起,大聲道:“鬼喇嘛,中原無你逞兇之地,再吃小爺一掌!” 雙掌在廣釋喇嘛未站定腳步,再度平胸推出,呼呼如狂飚卷至,又是一掌“先天罡氣”。

     廣釋也一聲暴喝,雙掌迅揚而迎。

    他不相信眼前的少年,在内功上會超過自己,尤其為了保持天香院中優越的聲望地位,他不甘就此敗落。

     這一掌雙方皆提足十成真元,又是一聲巨響,廣釋喇嘛僧衣飄拂,蹬蹬走了七步。

    房英身形一恍,地上已印出三隻五寸深的足印,他心恨對方連斃終南六劍,手段太辣,那肯錯過這種機會。

    急忙強壓胸口波動起伏的真元,大喝道:“廣釋,這一掌小爺要你的命!” 又是一式“排山運掌”,連擊而出。

     廣釋雙掌剛迎上,“哇!”倏然張口吐出一道血箭,接着響起一陣悲厲的長嘯,撤掌抽身,紅影一恍,已疾向來路瀉去,恍眼沒于林野之中。

     房英吐出一口氣,側首一望,一旁觀戰的“邛崃雙色魔”竟在剛才兩掌拚搏間,走得無影無蹤。

     緊張的精神,陡然象松了弦的弓,房英雙目神光一斂,倏然吐出一股瘀血,人頹然跌坐地上,就運功調息起來。

     原來他剛才力拚三掌,内腑已血氣翻騰不已。

    隻是他知道面對三大強敵,若是露出受傷微象,立将遭緻不幸後果,故而強鎮傷勢,拼力到底。

     此刻因強敵退卻,神經一松,内傷複發,隻是傷勢并不嚴重。

    他立刻盤坐療傷,待他功行五個周天,按着少林“禦氣沖穴”秘訣,真氣循運間,胸頭舒暢,感覺傷勢已愈,才睜目而起,目光一掃,四周已站着許多人。

     這些人正是各派掌門,此刻俱下車正圍着房英,關心地注視着他。

    遠處兩名禦車的終南弟子已挖好墳墓,在收埋終南五劍的屍體。

     房英一怔,對着各派掌門道:“各位前輩怎麼下車了!” 華山神火先生首先一歎,道:“天佑吾等,少俠奮力一戰,大顯神威,看來武林浩劫還有挽救的希望。

    ” 終南“子午叟”關切地接口道:“少俠傷勢如何?” 房英微微一笑道:“僅是脫力而已!” 說到這裡,倏然屈膝向兩叟拜了下去,激動地又道:“晚輩能有今日,全是前輩之賜及終南之德!” “睛魂叟”忙一把拉起房英,歎道:“少俠何出此言,老朽等舍卻一身功力,還不是為了保護各派掌門人的安全。

    ” 房英目光一閃,卻見終南掌門人遠遠站在道旁五堆新墳前,默然垂首。

    他心頭不由一陣激動,目光在各派掌門人臉上一溜,沉重地道:“若不是終南六俠舍命而戰,小可及各位前輩怕早又變成魔窟人質,如今五俠英靈已泯,我們都去祭一祭後,趕快起程吧!” 衆人紛紛颔首,于是擁簇着房英,走到新營的五堆新土旁,隻見任可風涕淚滂沱,泣不成聲。

     長春無垢師太及峨嵋寶印大師雙雙立掌,念出一聲“阿彌陀佛”,接着響起一陣陣梵唱,武當清虛真人卻俯首按着道家喪禮,口中念念有詞,為亡魂超度天國。

     其餘人更是垂首無語,神色上充滿了悲怆和凄涼。

    他們想起剛才驚心動魄的一仗,都情不自禁地跪拜了下去。

     雖然這些人都是一派掌門,輩份都比終南五劍高,可是五劍那種忘我拚命,力拒強敵的俠義豪氣,卻使這些宗主有庇恩重生之感。

     房英早已跪在地上,他星眸中湧出一泓清淚,默默悲傷地禱告道:“五俠安息吧,我房英若有一口氣在,必将攜仇人之首級來奠靈!” 他心中的仇恨,又多了一椿,“寒竹先生”之仇他尚未報,現又添了五劍之仇。

    這些,雖非他切身的血海深仇,但卻感到,為了正義,比切身之仇更重要,更應全力以赴。

     陽光漸漸西移,山風更加上了幾絲寒意,在凄涼悲痛的氣氛下,衆人默返車中。

     第二輛車子本是載着終南六劍,現在六劍卻隻存下五劍王威,重傷暈迷地躺在車中。

    房英與終南兩叟迳上了後一輛車,看護王威,于是兩輛篷車又在鞭影連揮之下,向前疾馳。

     房英這時才以本身真元,為王威療傷,少林“禦氣沖穴”秘訣本是治療無上大法。

    他手按着傷者周身,不停按摩,掌心真氣源源而出。

    不過片刻,王威已從暈迷中醒轉。

    半個時辰下來,王威傷勢好了大半,漸漸已能坐起自行療傷。

     房英略作休息,對終南兩叟道:“王兄傷勢,就請兩位前輩照顧,區區還是到前面一輛車上照顧比較妥當。

    ” 說完,身形一長,又穿出車簾,身形淩空一翻,疾如勁矢,向前面奔馳中的第一輛馬車掠去。

     此刻,他功力陡增百年修為,身形之輕靈美妙,無與倫比。

     他進入第一輛車中,隻見各派掌門都神色略現輕松地交談着廣釋喇嘛的功力,一見房英進入,紛紛移身讓坐。

     武當清虛掌門首先問道:“賢侄有什麼事麼?” 房英搖搖頭道:“沒事,隻是前途驚險重重,由‘邛崃雙色魔’剛才趕到來說,天香院諒必已接到‘龍虎壇’中傳警,此去五行山,對方必設下重重伏擊,是以晚輩奉告各位前輩,任遇何種警兆,安心在車中相坐,切勿下車,一切皆由晚輩處理。

    ” 此言一出,車中本來略呈輕松的氣氛,又趨緊張。

     長春無垢師太朗念一聲佛号,歎道:“天香院一名壇主,已具這等超俗功力。

    那天香院主是何等人,少俠可知道麼?” 房英長歎道:“不瞞前輩說,晚輩雖曾混入雲夢古澤,天香總壇中,親自與那魔頭說過話,卻無法一窺其廬山真面目?” 昆侖地癡叟憂郁地道:“以其能統率邪道八大高手及西域喇嘛而論,這魔頭必有超人之能。

    唉!武林浩劫看來不可避免了。

    ” 華山神火先生不禁又問道:“房少俠,你既與那魔頭說過話,難道從語音口氣中,聽不出一絲端倪來?” 房英沉思片刻道:“晚輩隻能摸準兩點。

    ” 終南任可風接口道:“那兩點?” 房英回答道:“從那神秘魔頭說話聲音中,晚輩知道她是一個女子。

    ” “女子?” “不錯,而以她語音的細軟,晚輩斷定她絕不會超過二十五歲!” “什麼?未超過二十五歲?” 各派掌門聽得更是訝異不止。

     房英接着道:“還不止一點,以晚輩上武當時,他們施用‘穿腸散’劇毒來看,或許與昔年巨魔‘紅花散人’有關。

    ”接着把自己遭遇略叙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