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金龍寺比武 宇内三奇解前紛 暗中施技藝 千毒人魔化幹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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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次日清晨,癡佛紅雲趕回金龍寺中,一進方丈室内,便向病佛孤雲叫道:
“北嶽無憂,南海妙法,與那個天香玉鳳嚴凝素,均已即将來此拜會,我們趕快放掉呂崇文,僅留下那柄青虹龜甲劍好了!”
病佛孤雲被他叫得沒頭沒腦,皺眉問道:“四師弟怎的說話如此籠統?無憂、妙法來此由他來此,我們卻要放那呂崇文作甚?”
癡佛紅雲因一夜急趕,說話未免沖口而出,一切因果,均未叙明,無怪大師兄聽得糊塗,連自己想起來都覺得好笑!遂啜了一口香茗,把妙法神尼自認是大漠神尼師妹之事,細說一遍,然後笑道:“大漠妖尼既有嫡親師妹在世,我們與呂崇文,即無嫌怨可言,繼續将他囚禁慧光塔中,不但徒與靜甯老道結仇,也授人一種以大壓小,以衆淩寡口實,所以小弟業已答允無憂、妙法,在他們到此之前,放人扣劍!”
病佛孤雲一想,妙法神尼既然出面承擔她師姊大漠神尼與本門的一段前仇,則呂崇文确無再行囚禁之理,遂點頭說道:“四師弟長途跋涉,且請稍息,我去釋放那呂崇文,并通知二師弟三師弟,回到寺中,按照武林規矩,正大光明的接待無憂、妙法!”說完便往慧光塔方向走去,但邊走邊想:無憂、妙法,昨夜均與四師弟癡佛紅雲朝相,則來這金龍寺中留書,及慧光塔頂擾鬧之人,難道是北天山冷梅峪的靜甯道長?這樣一來,金龍四佛會鬥宇内三奇,到真是近三十年來的一段武林大事!
到得慧光塔内,把一切情形,細告醉、笑二佛以後,便自啟鎖開門,準備放人!
呂崇文今日态度更見安詳,連昨夜的冷傲神色,均已除去,在病佛孤雲告知冤仇業已有主承擔,與他無涉,從此便可自由行動,或返中原,或在此相候令師,均無不可,但那柄青虹龜甲劍,因系兩派結怨主物,卻仍須留在這金龍寺内以後,隻是微微一笑,右掌斜舉,劈空一擊,那扇由寸餘粗細鋼條所鑄的窗棂,競自輕輕易易的應手全毀,飛墜塔下,現出方圓二尺的一個窗洞,凡屬稍具有輕功之人均可一穿而出!
病佛等人因事出意外,愕然互相驚視之時,呂崇文縱聲笑道:“何必勞駕孤雲大師,親來釋放?你看呂崇文是否随時均可離此?不過心中總覺貴派先德法元,平生所行,邪惡已極,才以一個佛門弟子,得号‘魔僧’!北天山絕頂,大漠神尼的青虹龜甲劍下,委實斬者無罪,倘若竟把此事,當作深仇大怨,一來不是學佛參禅之人的朋心見性之道,二來循環報複,世世生生,何時方了?所以不願仇上加仇,甯願忍辱負重,暫居此間,靜待大師等悟徹真如,消除嗔念,化解一場天驚石破的浩劫奇災,為一樁流傳百世的武林佳話!
呂崇文雖然人微言輕,但既有所得,不敢不告,請聽金龍寺内的鐘聲已響,我恩師與無憂師伯,妙法師叔,想必齊來,但願三位大師,能珍惜西域一派的締創艱難,不必各走極端,則呂崇文這數月幽居,便不算毫無價值的了!”
話完昂然舉步下塔,病佛孤雲真有點為這少年英風豪氣所折,加上前寺鐘鳴不已,知道果然有人明面入寺拜會,遂顧不得再去思素那粗的純鋼窗棂,怎會被呂崇文一掌整個擊碎之故,忙與兩個師弟,奔往前寺!
等并醉、笑三佛,與呂崇文四人,到達金龍寺中,癡佛紅雲業已陪着一個須眉奇古的披發頭陀,一個缁衣老尼,與一個骨傲神清的絕美白衣女子,在禅堂之上談話。
呂崇文見自己的嚴凝素姑姑侍立那位缁衣老尼身後,不問可知,定是南海小潮音的妙法神尼,遂上前一一禮見。
嚴凝素心中本以為呂崇文這等氣傲心高少年,被禁這久,一定急怒填膺,那知他此時臉上神情,卻笑吟吟的如同沒事人兒一般! 不由心中大詫,柳眉接連幾皺,思忖其中緣故,呂崇文看出她心思.走到身邊,低低笑道:“這幾個和尚,除了不知天高地厚,有點狂妄自大以外,還并不算太壞,我慕容叔父傷勢也已痊愈,少時就來,倘若他們識得好歹,嚴姑姑勸勸妙法老前輩,趁這藏邊一會,雙方各釋嫌怨,把當年北天山之事化解,免得西域中原,永成世敵!” 嚴凝素見呂崇文不僅不想報複被囚之恨,反而請自己勸思師化解雙方嫌怨,自然大出意外,但聽得慕容剛無恙,并即将來此,芳心之内,更覺一寬,遂微微颔首示意。
此時金龍寺四佛,與無憂、妙法均已禮見,病佛孤雲聽呂崇文譏诮自己師兄弟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語意之中,頗為輕視!心中自然有氣,但對方師長已到,不再向小輩鬥口,隻得強作大方,含笑說了一聲:“無憂、妙法二位……”。
突然寺外雲鐘“當”然又響,病佛孤雲眉尖略挑,側顧醉佛飄雲說道:“寺中傳鐘報汛,又有人來,這回想是北天山冷梅峪的靜甯道友,我在此陪客,二師弟代我出迎。
” 醉佛飄雲起立踅出,少時果然迎進一位神如古月蒼松的靜甯道長,和潇灑英武的鐵膽書生! 嚴凝素關心最切,一雙秋水眼神,凝注慕容剛,覺得意中人不但依舊英風俊朗,反而更添了幾分安詳之氣,心中一喜,嬌靥以上,自然而然地梨渦微露,笑意盈盈! 慕容剛當然也領略到心上人,原來眉尖聚集的懸念離愁,在一見自己之下,渙然冰釋的那份深切關垂情意!但因妙法神尼在座,自己早經靜甯真人指點,目光隻與嚴凝素一接便收,走到妙法神尼身前,整頓衣冠,恭謹下拜說:“弟子慕容剛,拜見潮音庵主妙法前輩!” 妙法神尼的一雙炯炯神目,自一見慕容剛,就在留意觀察,這刹那之間,所得印象頗佳,覺得此人豐神倜傥,并極其沉穩的安詳,毫無輕浮佻撻之狀,愛徒慧眼果然識人,遂伸手命起,含笑說道:“彼此均在客中,賢侄不必多禮!” 嚴凝素知道師傅脾氣極怪,但偷眼看見妙法神尼對慕容剛之神色,心中積壓甚久的一塊大石,已自落地! 病佛孤雲俟諸人禮畢坐定,小僧獻過香茗,向無憂、靜甯妙法等人,合掌為禮,微笑說道:“宇内三奇,齊降西藏,實在令這阿耨達池,及金龍寺一并生輝! 孤雲不善虛語,此次遠赴臯蘭,得罪貴門下,全為本派欲複當年北天山絕頂的一劍之仇,聞我四師弟傳言,潮音庵主願意承擔令師姊昔日所為,獨攬此事麼?” 妙法神尼微哼一聲,靜甯真人已先笑道:“昔年北天山絕頂,青虹龜甲劍對抗日月金幢的一場震驚江湖大戰,大漠神尼是應中原武林各派之請,方始出手! 就事論事,魔僧法元一身武學,固然超卓無倫,但心性之劣,卻與四位大師,難以相比,殘酷乖寡,所作所為,西域聲名之狼藉,才引起南北少林一緻公憤,出面聯合各派,邀請大漠神尼出手,誅除這佛門敗類,魔僧死後,西域一派的清譽遂複,此後十年西域參禅,更赢得舉世武林交相贊佩!故貧道據此進言,大漠神尼不僅與貴派無怨,且有深恩,四位大師佛門高僧,皆具靈機妙谛,對此當有善知善識!貧道惟恐潮音庵主與四位大師,見面之下,萬一有所誤會,特于昨夜先行趕來留函,天山一劍,臯蘭一掌,再加上我這小徒的數月被禁,雙方嫌怨,應可相消,把一場武林浩劫,化成一片祥和,既免得中原、西域永生門戶之争,四位大師功德,也自無量!” 靜甯真人的這一番話,入情入理,病佛孤雲幾乎無話可答,隻得把面容一冷,強辭奪理說道:“昔日之事是非,殊難論斷,各執各理,根本無法辯明!三位大駕既臨,潮音庵主又說明大漠南海,原是一派,願意承擔此事,則不如仍按武林向例,彼此比劃一下,四佛對三奇,我們雖然多出一人,但慕容、嚴、呂三位小施主,聯手齊上,也可算得一位,金龍寺四佛如敗,不僅交還青虹龜甲劍,并從此約束門下,永謝江湖,不談武學!如若僥幸承讓,則拟請潮音庵主出面,邀來南北少林十位高僧,到這阿耨達池釁的金龍寺内,為先德法元,做三日水陸道場,并将那柄青虹龜甲劍,改鑄日月金幢,便算了斷兩家之事!這樣無論孰勝孰孰負、均引不起甚麼浩劫奇災,三位大概也不能責怪孤雲師兄弟們一意孤行,妄自狂大了吧?” 妙法神尼見這位病佛孤雲,竟也頗擅詞令,所說聽去似乎頗合情理,其實他們如勝,自己需邀少林十僧,來此為魔僧法元,作三日水陸道場,并毀去青虹龜甲劍,改鑄日月金幢,西域一派自然光輝萬丈!但己方如勝,他那永謝江湖,不談武學,卻是虛無飄渺的一句空話!不由心中有氣,正待駁他幾句,卻見靜甯真人,向自己微施眼色,笑向病佛孤雲說道:“貧道等如若怕事,也不會迢迢千裡,遠來藏中,不過總覺得凡事必需先盡人力而然後憑天,大師們既然必欲賜教,則隻好客随主便,我們大概不必像一般俗手,呼号,擲刃,拆招換式,四位大師有何高明辦法?” 病佛孤雲點頭笑道:“靜甯道友快言快語,我這金龍寺外的阿耨達池,号稱藏中聖地,景色尚佳,孤雲命人設置座椅香茗!就在池上較技如何?” 宇内三奇,一齊點首,病佛孤雲遂命人安排,合掌引道衆人,走向金龍寺外。
無憂、靜甯、妙法三老,與金龍寺四佛,并肩齊行,慕容剛、嚴凝素、呂崇文,随在身後,慕容剛因此處全是自己人,不比在王屋翠竹山莊,遂大大方方的向嚴凝素笑道:“素妹大概想不到我與文侄,臯蘭掃墓,祭奠他父母之時,會出了這等事故!在南海等我叔侄,等急了吧?” 嚴凝素微笑低聲說道:“等你不來,知道必有重大變故,每日均在猜疑,澄空師兄把噩耗傳到,你們二人,一個連人帶劍被擄,一個身受重傷,才真真令人急煞!如今你已痊愈,文侄也已獲釋,但那柄青虹龜甲劍,卻在那病佛孤雲身上,我看着總不服氣,文侄平日花樣甚多,想個法兒,先弄回來才好!” 慕容剛聽嚴凝素把平昔稱呼自己的“慕容兄”,又換成一個“你”字,分外顯得親切!方待答他所說,呂崇文業已一拉嚴凝素,放慢腳步,壓低聲音笑道: “嚴姑姑!你莫看那病佛孤雲,神氣活現,其實青虹龜甲劍早已到了我們手中,他身上劍匣以内,不定裝的是甚麼東西?等發現之時,可能要氣得半死!” 嚴凝素知道金龍寺四佛之中,以這病佛孤雲功力最高,青虹龜甲劍既由他随身佩帶,呂崇文業已設法弄回,對方居然毫未覺察,豈非不可思議? 呂崇文看出嚴凝素心意,又自笑道:“嚴姑姑你先不要猜疑,這些花樣,早說穿了還有甚麼意思?我被禁在慧光塔頂,起初真是氣得要死,但最後幾月卻是随時想走便走,故意住在裡面,等他們明了因果,主動釋放而已!總之今天不論鬥智還是鬥功,這金龍寺的和尚們,都非敗不可?” 說笑之間,業已走到阿達耨池池畔,相互禮讓落座。
這池頗不算小,風動清波,谷紋細展,迷離蘆蓼,影接峰巒,遠眺遙方,泱漭澄泓,恍與天光一色!但近寺一帶,卻宛如葫蘆似的,凸出一個半環,範圍比較窄校靜甯真人啜了一口香茗笑道:“臨流論武,披上較功,四位大師這個方法,确實高人一等!貧道等如入考場,敬候大師們出題目了!” 病佛孤雲向靜甯真人合掌說道:“在彼此未曾過手之前,孤雲有一事想向道長請教!” 靜甯真人稽首還禮笑道:“大師有話請講!” 孤雲問道:“昨夜慧光塔頂?有人以石子破窗投入,但周圍數十丈之内,并無人蹤,孤雲百思不解……”話猶未了,呂崇文接口說道:“此事是呂崇文因在隔室聽得三位大師的言語之中,将對家師不敬,才行發石相阻!”說完自囊中取出一粒黑色鐵石圍棋子,用旋轉巧勁,向前方打出,果然那粒圍棋子,在空中繞了一個大半圓弧,回到原
呂崇文見自己的嚴凝素姑姑侍立那位缁衣老尼身後,不問可知,定是南海小潮音的妙法神尼,遂上前一一禮見。
嚴凝素心中本以為呂崇文這等氣傲心高少年,被禁這久,一定急怒填膺,那知他此時臉上神情,卻笑吟吟的如同沒事人兒一般! 不由心中大詫,柳眉接連幾皺,思忖其中緣故,呂崇文看出她心思.走到身邊,低低笑道:“這幾個和尚,除了不知天高地厚,有點狂妄自大以外,還并不算太壞,我慕容叔父傷勢也已痊愈,少時就來,倘若他們識得好歹,嚴姑姑勸勸妙法老前輩,趁這藏邊一會,雙方各釋嫌怨,把當年北天山之事化解,免得西域中原,永成世敵!” 嚴凝素見呂崇文不僅不想報複被囚之恨,反而請自己勸思師化解雙方嫌怨,自然大出意外,但聽得慕容剛無恙,并即将來此,芳心之内,更覺一寬,遂微微颔首示意。
此時金龍寺四佛,與無憂、妙法均已禮見,病佛孤雲聽呂崇文譏诮自己師兄弟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語意之中,頗為輕視!心中自然有氣,但對方師長已到,不再向小輩鬥口,隻得強作大方,含笑說了一聲:“無憂、妙法二位……”。
突然寺外雲鐘“當”然又響,病佛孤雲眉尖略挑,側顧醉佛飄雲說道:“寺中傳鐘報汛,又有人來,這回想是北天山冷梅峪的靜甯道友,我在此陪客,二師弟代我出迎。
” 醉佛飄雲起立踅出,少時果然迎進一位神如古月蒼松的靜甯道長,和潇灑英武的鐵膽書生! 嚴凝素關心最切,一雙秋水眼神,凝注慕容剛,覺得意中人不但依舊英風俊朗,反而更添了幾分安詳之氣,心中一喜,嬌靥以上,自然而然地梨渦微露,笑意盈盈! 慕容剛當然也領略到心上人,原來眉尖聚集的懸念離愁,在一見自己之下,渙然冰釋的那份深切關垂情意!但因妙法神尼在座,自己早經靜甯真人指點,目光隻與嚴凝素一接便收,走到妙法神尼身前,整頓衣冠,恭謹下拜說:“弟子慕容剛,拜見潮音庵主妙法前輩!” 妙法神尼的一雙炯炯神目,自一見慕容剛,就在留意觀察,這刹那之間,所得印象頗佳,覺得此人豐神倜傥,并極其沉穩的安詳,毫無輕浮佻撻之狀,愛徒慧眼果然識人,遂伸手命起,含笑說道:“彼此均在客中,賢侄不必多禮!” 嚴凝素知道師傅脾氣極怪,但偷眼看見妙法神尼對慕容剛之神色,心中積壓甚久的一塊大石,已自落地! 病佛孤雲俟諸人禮畢坐定,小僧獻過香茗,向無憂、靜甯妙法等人,合掌為禮,微笑說道:“宇内三奇,齊降西藏,實在令這阿耨達池,及金龍寺一并生輝! 孤雲不善虛語,此次遠赴臯蘭,得罪貴門下,全為本派欲複當年北天山絕頂的一劍之仇,聞我四師弟傳言,潮音庵主願意承擔令師姊昔日所為,獨攬此事麼?” 妙法神尼微哼一聲,靜甯真人已先笑道:“昔年北天山絕頂,青虹龜甲劍對抗日月金幢的一場震驚江湖大戰,大漠神尼是應中原武林各派之請,方始出手! 就事論事,魔僧法元一身武學,固然超卓無倫,但心性之劣,卻與四位大師,難以相比,殘酷乖寡,所作所為,西域聲名之狼藉,才引起南北少林一緻公憤,出面聯合各派,邀請大漠神尼出手,誅除這佛門敗類,魔僧死後,西域一派的清譽遂複,此後十年西域參禅,更赢得舉世武林交相贊佩!故貧道據此進言,大漠神尼不僅與貴派無怨,且有深恩,四位大師佛門高僧,皆具靈機妙谛,對此當有善知善識!貧道惟恐潮音庵主與四位大師,見面之下,萬一有所誤會,特于昨夜先行趕來留函,天山一劍,臯蘭一掌,再加上我這小徒的數月被禁,雙方嫌怨,應可相消,把一場武林浩劫,化成一片祥和,既免得中原、西域永生門戶之争,四位大師功德,也自無量!” 靜甯真人的這一番話,入情入理,病佛孤雲幾乎無話可答,隻得把面容一冷,強辭奪理說道:“昔日之事是非,殊難論斷,各執各理,根本無法辯明!三位大駕既臨,潮音庵主又說明大漠南海,原是一派,願意承擔此事,則不如仍按武林向例,彼此比劃一下,四佛對三奇,我們雖然多出一人,但慕容、嚴、呂三位小施主,聯手齊上,也可算得一位,金龍寺四佛如敗,不僅交還青虹龜甲劍,并從此約束門下,永謝江湖,不談武學!如若僥幸承讓,則拟請潮音庵主出面,邀來南北少林十位高僧,到這阿耨達池釁的金龍寺内,為先德法元,做三日水陸道場,并将那柄青虹龜甲劍,改鑄日月金幢,便算了斷兩家之事!這樣無論孰勝孰孰負、均引不起甚麼浩劫奇災,三位大概也不能責怪孤雲師兄弟們一意孤行,妄自狂大了吧?” 妙法神尼見這位病佛孤雲,竟也頗擅詞令,所說聽去似乎頗合情理,其實他們如勝,自己需邀少林十僧,來此為魔僧法元,作三日水陸道場,并毀去青虹龜甲劍,改鑄日月金幢,西域一派自然光輝萬丈!但己方如勝,他那永謝江湖,不談武學,卻是虛無飄渺的一句空話!不由心中有氣,正待駁他幾句,卻見靜甯真人,向自己微施眼色,笑向病佛孤雲說道:“貧道等如若怕事,也不會迢迢千裡,遠來藏中,不過總覺得凡事必需先盡人力而然後憑天,大師們既然必欲賜教,則隻好客随主便,我們大概不必像一般俗手,呼号,擲刃,拆招換式,四位大師有何高明辦法?” 病佛孤雲點頭笑道:“靜甯道友快言快語,我這金龍寺外的阿耨達池,号稱藏中聖地,景色尚佳,孤雲命人設置座椅香茗!就在池上較技如何?” 宇内三奇,一齊點首,病佛孤雲遂命人安排,合掌引道衆人,走向金龍寺外。
無憂、靜甯、妙法三老,與金龍寺四佛,并肩齊行,慕容剛、嚴凝素、呂崇文,随在身後,慕容剛因此處全是自己人,不比在王屋翠竹山莊,遂大大方方的向嚴凝素笑道:“素妹大概想不到我與文侄,臯蘭掃墓,祭奠他父母之時,會出了這等事故!在南海等我叔侄,等急了吧?” 嚴凝素微笑低聲說道:“等你不來,知道必有重大變故,每日均在猜疑,澄空師兄把噩耗傳到,你們二人,一個連人帶劍被擄,一個身受重傷,才真真令人急煞!如今你已痊愈,文侄也已獲釋,但那柄青虹龜甲劍,卻在那病佛孤雲身上,我看着總不服氣,文侄平日花樣甚多,想個法兒,先弄回來才好!” 慕容剛聽嚴凝素把平昔稱呼自己的“慕容兄”,又換成一個“你”字,分外顯得親切!方待答他所說,呂崇文業已一拉嚴凝素,放慢腳步,壓低聲音笑道: “嚴姑姑!你莫看那病佛孤雲,神氣活現,其實青虹龜甲劍早已到了我們手中,他身上劍匣以内,不定裝的是甚麼東西?等發現之時,可能要氣得半死!” 嚴凝素知道金龍寺四佛之中,以這病佛孤雲功力最高,青虹龜甲劍既由他随身佩帶,呂崇文業已設法弄回,對方居然毫未覺察,豈非不可思議? 呂崇文看出嚴凝素心意,又自笑道:“嚴姑姑你先不要猜疑,這些花樣,早說穿了還有甚麼意思?我被禁在慧光塔頂,起初真是氣得要死,但最後幾月卻是随時想走便走,故意住在裡面,等他們明了因果,主動釋放而已!總之今天不論鬥智還是鬥功,這金龍寺的和尚們,都非敗不可?” 說笑之間,業已走到阿達耨池池畔,相互禮讓落座。
這池頗不算小,風動清波,谷紋細展,迷離蘆蓼,影接峰巒,遠眺遙方,泱漭澄泓,恍與天光一色!但近寺一帶,卻宛如葫蘆似的,凸出一個半環,範圍比較窄校靜甯真人啜了一口香茗笑道:“臨流論武,披上較功,四位大師這個方法,确實高人一等!貧道等如入考場,敬候大師們出題目了!” 病佛孤雲向靜甯真人合掌說道:“在彼此未曾過手之前,孤雲有一事想向道長請教!” 靜甯真人稽首還禮笑道:“大師有話請講!” 孤雲問道:“昨夜慧光塔頂?有人以石子破窗投入,但周圍數十丈之内,并無人蹤,孤雲百思不解……”話猶未了,呂崇文接口說道:“此事是呂崇文因在隔室聽得三位大師的言語之中,将對家師不敬,才行發石相阻!”說完自囊中取出一粒黑色鐵石圍棋子,用旋轉巧勁,向前方打出,果然那粒圍棋子,在空中繞了一個大半圓弧,回到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