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負心遭暗算 傲霜剃度小潮音 師徒進西域 智鬥四佛十三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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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甯二位道友,小試昔年故技,令這于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魔頭,嘗嘗宇内三奇,到底有些什麼樣的降魔手段!賢侄來時,你師傅可有吩咐,約我何處相見?” 澄空忙答道:“家師因恐西域僧人背言失信,業已先下藏邊,暗中維護呂崇文,防他在九九重陽期前,被西域一派,預加謀害!靜甯師伯則正為慕容師弟,調治傷勢,此時或已北行入藏,故而家師命弟子傳言,西域四佛十三僧,雖然不可輕視,但有家師與靜甯師伯和慕容師弟暗中維護,呂崇文決可無恙,隻等庵主一到,彼此商量一條良策,以圖化解中原西域這點意氣之争,免得仇怨循環,何時罷了?” 妙法神尼微笑說道:“無憂道友,實在慈悲太重,怕隻怕西域僧人,夜郎自大,嗔念難消,不易如他所願!既然如此,我與素兒,三兩日内,便即起行,你是與我同走,還是先行禀報令師?” 澄空合掌莊容答道:“在庵主面前,晚輩不敢妄打诳語,我恩師言道,庵主隻要一見那面‘桃竹陰陽幡’,定然重莅中原,他老人家先在藏邊相候,命弟子不必回報,卻需趕往翠竹山莊,通知雙首神龍裴伯羽,告以玄龜羽士宋三清,即将卷土重來,叫他小心防範,此事亦甚急要,弟子不敢偷閑,敬向庵主告别!” 妙法神尼搖頭笑道:“我昔年那件恨事,頗為隐秘,令師居然知曉得這般詳盡,不然他怎會猜出我一見此幡,便即解誓,足見故人一别多年,神通精進不少! 素兒,你澄空師兄,尚有急事在身,不必留他,代我送客!” 澄空合掌拜别,妙法神尼含笑答禮,那位天香玉鳳嚴凝素,因聽得意中人鐵膽書生慕容剛,身負重傷,早已柔腸百結,百結欲斷!但一來欲聽澄空叙述詳情,二來在恩師面前,不便插口,此時出得庵門,一面往峰下飛身,一面便自急急問道:“澄空師兄!你可曾見過慕容……大俠……他……他他的傷勢究竟嚴重到什麼程度?” 澄空見嚴凝素雖然忍淚不流,但一對大眼眶中,卻已含珠欲滴,不由點頭笑道:“四佛十三僧臯蘭擄人奪劍一事原委,是靜甯師伯,特煩新疆大俠金沙掌狄雲,馳赴恒山,才得知曉!據狄大俠所說,慕容師弟是求救心切,猛闖重圍,以般禅重掌,力震三僧,卻挨了四佛之中笑佛白雲的夾背一掌,若非功力湛深,心脈當時可能便即震斷!勉聚一口中元之氣,跑到星星峽時,無法再支,暈死道中! 幸而天不絕人,金沙掌狄大俠,正陪他一位醫道極精的好友杜一峰,自南疆倦遊歸來!杜一峰雖有妙手華陀之稱,對慕容師弟所受重傷,亦感無能為力!但因久欽鐵膽書生俠名,又有金沙掌狄大俠這層淵源,拼舍藥囊之中,自己珍逾性命的一枝成形何首烏,護住慕容師弟的心頭一息,飛送北天山,由靜甯師伯運用道家起死回生的太清玄功,為他慢慢化散内髒淤血,然後再以神功靈藥,導氣益元,虧損自然極大,性命卻已無妨!嚴女俠不必過分擔憂,西藏途中,必可相見,我慕容師弟,有你這樣一位紅顔知己,實在是他莫大幸事!” 天香玉風嚴凝素,聽慕容剛傷得那等重法,淚珠兒業已忍不住撲簌簌地滾下腮邊,芳心之内,并把那“笑佛白雲”四字,牢牢緊記! 但聽到澄空末後數語,卻不由嬌靥飛紅,此時已到峰下澄空一躍登舟,向嚴凝素揮手笑道:“嚴女俠随時侍奉潮音庵主,入藏之時,尚望随時婉勸庵主劍下留情,免得使西域、中原這段武林嫌隙,生生不了!” 嚴凝素點頭示意,目送澄空所乘的那一片白帆,隐入海去,才回轉潮音庵内。

     這時妙法神尼,仍在手執那面半紅半白,上繡桃花風竹妁六寸小幡,皺眉凝視! 嚴凝素見狀問道:“恩師,這面小幡……”。

     妙法神尼一聲長歎說道:“這面小幡,就是我昔年的傷心恨事,你且一旁坐下,聽我說将出來,也好對這茫茫濁世的險惡人心,随時深加警惕!” 嚴凝素如命坐下,妙法神尼又看了那面小幡一眼,怅惘無窮往事的,說出一番話來:原來妙法神尼原名韋傲霜,武林人稱冰心女俠,與另一位少年俠士淩風竹,乃是一對竹馬青梅的純潔情侶! 兩人月夕花晨,山盟海誓,神仙不羨,隻羨鴛鴦!均是一樣的绮年玉貌,江湖行俠,俪影雙雙,也不知妒煞多少武林兒女? 但想是夙孽使然,就在二人即将定期婚嫁以前,韋傲霜突然一病經年,淩風竹單騎闖蕩之時,竟自結識一個名叫畢桃花的婦人! 這婦人媚骨天生,淩風竹一朝失足,銷魂蝕志,竟在欲海沉淪,難于自拔! 韋傲霜病中就覺有異,淩風竹怎的這久不來探望,等病愈以後,才知他這半年以來,音訊沉沉,根本不知人在何處? 這一來韋傲霜以為淩風竹在江湖之中,出了什麼差錯,不禁柔腸寸斷,顧不得剛剛病愈之身,是否禁得起長途勞頓?竟自單騎一劍,遍覓江湖! 無巧不巧地找到廣東省内,居然遇見淩風竹與畢桃花,并肩攜手,漫步海濱,形狀親呢已極!韋傲霜驟見之下,幾乎氣得暈倒,但她為人剛強性傲,忍淚不流,隻是寒着臉兒,遠遠的叫了一聲:“淩風竹”!淩風竹擡頭一看,不由大出意料,趕緊微使跟色,支開畢桃花,自己卻向韋傲霜面前編造了一套極其好聽的花言巧語,說是自己在嶺南行俠,被一群惡寇,設計相害,身曆奇險,并受重傷,多虧那位畢桃花拼命相救,一心調護,才得告痊!但病痊以來,畢桃花卻吐露愛意,癡纏不舍,自己受人深恩,不好強行拒絕,隻得委婉說明,早有愛侶,并且已定迎娶佳期,勸她息去此念!霜妹來的恰是時候,正好可為自己解脫這層绮障! 淩風竹說話之時,神情誠懇已極,韋傲霜不由信以為真,剛想叫他不可辜負畢桃花深恩,自己又非世俗女子,枕席之邊,不容他人酣睡,隻要彼此情愛不渝,互敬互重,互傳箕帚,又待何妨?那知畢桃花已從後面悄悄掩至,而淩風竹此時己也心若豺狼,二人居然合力動手,乘着韋傲霜夢想不到毫無防範之際,把她推落茫茫大海,葬身百尺鲸波之内!但蒼天不會如此絕人,韋傲霜知覺恢複,睜眼看時,此身已在南海小潮音的潮庵内!庵主靜緣大師,率領一個弟子,正在擊磐語經,幾篇貝葉,一盞青燈,袅袅香煙,喃喃佛号,韋傲霜突然頓悟,看透世情,往蒲團之上,跪求靜緣大師,收留門下,加以剃度!從此轉入佛門!更名妙法,等到把一身南海絕藝練成,師姊萬法,早在西北行道,人稱大漠神尼!靜緣大師也已圓寂,想來想去,覺得當年那一件惡氣未消,終日牽腸,難證上乘功果!遂攜劍渡海,此時淩風竹、畢桃花業已正式結成夫婦,并欲以那面挑竹陰陽幡,作為标記,創立桃竹陰陽邪教! 妙法神尼聞風趕到,就在他們這桃竹陰陽邪教的開壇正日,仗一柄靈龍軟劍,連斬十六名蕩子邪娃,淩風竹、畢桃花認出韋傲霜居然未死,武功并精進到出神入化地步,不禁吓得魄魂俱散,舍教飛逃! 妙法神尼,自然随後窮追,所到之處,凡屬奸邪,一概誅戮!江湖宵小之流,簡直聞名喪膽,見影飛魂,從此列名宇内三奇,“妙法神尼”四字,威震天下! 追到第三年上,才把詭谲萬端,喪心病狂的淩風竹、畢桃花二人,一直追到祁連山朝笏峰絕頂,逼得他們無路可遁,細細數明罪狀以後,才一人奉贈一枚“度厄金鈴”,打下無底幽壑,雪卻胸中積恨! 妙法神尼恩仇既了,一意潛修,當衆立誓從此不履中原,并因恨透薄情負義的淩風竹,也不許任何男子,妄窺她南海小潮音庵前半步!而天香玉鳳嚴凝素,卻不知是何人棄嬰!襁褓之中,隻放着她送與慕容剛的那方雕鳳玉佩,為妙法神尼歸途發現,因見是女身,又生得極其玉雪可愛,遂一念慈悲,帶回南海撫養! 妙法神尼說完前事,又道:“如今這面桃竹陰陽幡,居然會與天南雙怪的白骨箭、骷髅令,一同送到恒山,難道淩風竹、畢桃花,撒手百丈高崖,仍未死去? 但不管如何?此幡既出,我昔日心願,便非真了,西藏路遙,你且收拾行囊,我們明晨就走!” 嚴凝素雖然覺得恩師為了—個淩風竹負義變情,就盡恨世間男子,未免太過偏頗!但自己那敢多言,她本來心中就巴不得越早與意中人見面,慰問一番越好,忽聽明晨就可随恩師同往西藏,不由面露喜色,去往後室,收拾行囊。

     妙法神尼看她後影一眼,搖頭微笑自語說道:“這孩子活脫就是我當年化身,雖然性傲情深,但福緣尚厚,歸宿不至太差!她那念念難忘的鐵膽書生,我可真要好好觀察試探一番,免得令她重蹈我當年覆轍,弄得恨海難填,情天莫補才好!” 一宵無話,次日清晨,妙法神尼率領嚴凝素,師徒二人,飄然離卻小潮音,渡海前往西藏!停舟登岸,妙法神尼縱目四矚,不禁歎道:“三十年不履斯土,青山依舊,人事全非,不知我那些舊月相識,能有幾人無恙健在?我們且由桂黔、雲南,穿越西康,趕赴藏邊金龍寺便了!” 嚴凝素自然唯師命是從,師徒二人遂即如言就道。

     暫時按下妙法神尼師徒不提,先行略表藏邊金龍寺。

     西藏在元明之時,稱烏斯藏,亦即古之三危,清置前後藏,民國以來,始分建西康省,劃川邊特區,并分西藏為前藏,後藏及阿裡三部。

     金龍寺為藏派武術總樞,地在藏西著名靈迹,阿裡東南的阿耨達池之側,依山傍水,形勝絕佳! 方今金龍寺中,輩份最高,武功最強的當推病佛孤雲,醉佛飄雲,笑佛白雲,癡佛紅雲四人為最!其次才數得到比他們矮上一輩的離字十三僧。

    四佛以内,病佛孤雲武功最高,也年事最長,這日正與其他三佛,在禅房閑談,突然金龍寺外,一騎如飛,一名灰衣僧人,入寺走進禅房,合掌報道:“弟子頃獲西康飛訊,說是南海妙法神尼,率領天香玉鳳嚴凝素,已到西康,似有入藏之狀!” 笑佛白雲揮手令去,向病佛孤雲,哈哈笑道:“我們奪青虹劍,擄呂崇文,為的是要報昔年北天山頂,大漢妖尼一劍逞兇,逼得我們把這金龍寺自南疆遷來此地之恨!呂崇文是靜甯弟子,被我一掌震傷的鐵膽書生慕容剛,是無憂師侄,這兩個老鬼,入藏攪擾,猶有可說,南海妙法幹她何事?居然也自率徒萬裡趕來! 難道他們以為“宇内三奇”之名,真能鎮懾天下,就無人敢動他們一動不成?” 病佛孤雲,枯黃如蠟臉上的兩條極細長眉,微微一聳說道:“金龍寨四佛,雖然不畏宇内三奇,但這三個老鬼,久負盛名,必有幾分驚人實學,千萬不可起了輕敵之念!南海妙法既來,無憂、靜甯怎會不到?我們必須妥加防範,謹防他們不來明攻,卻在暗中救人盜劍!就從今日開始,飄雲、白雲二位師弟,請常住慧光塔中,防範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