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吐語折玄龜 鐵膽書生抒谠論 低頭消夙孽 毒心惡寇逞兇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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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時,除了監視那正為安大海療傷的使鈎老者,不容他對聚精會神惡鬥傅君平的慕容叔父有所暗算以外,心中暗想天南三寶之中,“毒龍子母梭”與“飛雷錾”尚未見過,這柄“淬毒魚腸”怎的如此短得可疑? 鋒刃雖然隐泛暗綠光華,似頗鋒利,并曾喂毒,但若就憑這兩點,決不配稱什麼“天南三寶”,傅君平肯于不辭千裡往來,玄龜羽士宋三清也看得那等重法?想來想去,總覺得這柄小小短劍之中,定有特殊花樣,俗語雲當局者迷,慕容叔父動手之間,心神專注接招應敵,不要看不出來,中了鬼蜮奸謀,卻不是兒戲! 想到此處,慕容剛業已施展釋道兩家絕學,劍影千重,身形百變,把個狂妄驕傲的毒心玉麟傅君平,逼得應付為難,兇威大殺!悟非大師也看得心服口服,宣了一聲佛号道:“賢叔侄以光風霁月襟懷,挾泣鬼驚神武學,江湖有幸,魑魅當消!貧僧早蒙超脫,今夜又承相救,深思無法言報,惟有誠熱心香……”。

     一語未完,呂崇文原來安詳含笑的面色,忽然突變緊張,雙目凝光,注定動手的慕容剛、傅君平二人,一瞬不瞬! 原來毒心玉麟傅君平的一套天南秘傳“飛磷劍法”,雖然詭秘機變無倫,卻仍抵不住慕容剛所施展的釋道兩門,降魔絕學!傅君平人雖狂傲,但亦絕頂聰明,自對方劍法一變,業已自知專憑真才實學,最少要占七成,不是這位鐵膽書生慕容剛的敵手! 遂在對方劍招剛變,尚未使到精微奧妙的地步之時,右手淬毒魚腸,碧光疾卷,貼地如流,一招“風掃殘荷”,橫截慕容剛雙足,左手輔以一記“手揮五弦” 的鐵琵琶重手,斜劃鐵膽書生的腰脅之間,但一劍一掌,全是誘招,劍到中途,掌發未老,一齊倏然收式,雙臂猛抖,由“一鶴沖天”轉化成“細胸巧翻雲”,輕輕落在慕容剛前方丈許以外! 慕容剛何曾不知他身懷天南三寶?也對他手中這柄暗綠短劍“淬毒魚腸”深具戒意! 自己的青鋼長劍。

    始終不肯與傅君平兵刃,互相接觸,以防不測!如今見他掌劍同施,猛攻中下兩盤,以為對方自知劍法難敵,要想下甚殺手?方正凝神準備接招破式,那知傅君平不退反進,一拔一翻,竟已脫出自己“卍字多羅”與“太乙奇門”兩般劍法絕學綜合運用的威力圈外! 慕容剛知道憑對方名頭藝業,絕難就此認敗,果然傅君平腳尖甫點地面,立即二度進身,足下暗跺七星繞步,慢慢向前,面上神色絲毫未因自己精妙劍法,有所懼容,反而嘴角之間,隐含得意獰笑之狀! 那柄暗綠短劍“淬毒魚腸”,平舉胸前,劍尖直對自己,一隻持劍右手,并似暗用真力,不停抖顫! 慕容剛先前以為傅君平要另取什麼厲害之物進手,但見他仍然是用這柄“淬毒魚腸”,卻不禁詫異對方不是沒有嘗過自己劍法厲害,既已知難而退,怎的又複這副神态、善者不來,倒要小心他有什麼陰謀詭計! 傅君平幾步緩行,業已暗用真力,把“淬毒魚腸”的中藏毒液,慢慢逼向劍尖,隻要猛按劍柄機紐,便可随時噴射而出!準備停當以後,見慕容剛抱劍卓立,淵停嶽住,沉穩已極,心中不由暗笑,高手過招,雖然講究越穩越可從容,但對伺我這柄“淬毒魚腸”,卻是越穩死得越快!走到五六步左右,停步揚聲獰笑說道:“鐵膽書生,劍術果然不俗你再接接傅君平這一招‘惡判索魂’!” 淬毒魚腸一展,輕飄飄的向鐵膽書生慕容剛,分心點到! 慕容剛此時猶未看出這柄“淬毒魚腸”的劍尖中空,暗藏毒液,仍按比劍過招,以青鋼長劍“春雲乍展”,往外一崩,傅君平突然沉肘頓劍,指定慕容剛胸腹之間,一陣宛如夜枭悲号的怪笑起處,拇中二指,齊以鷹爪功力,按在了“淬毒魚腸”劍柄的暗紐之上,一絲毒腥水線,立加噴泉怒激電射而出! 本來像這樣對面發難,功力最高,也必應付不及,但吉人天相,福善禍邪,這位厚德寬仁,光明磊落的鐵膽書生慕容剛,那能輕輕易易的便傷在惡賊之手? 悟非大師與呂崇文一樣,旁觀者清,早就在暗暗揣度傅君平掌中這把短劍的妙用何在? 看了半天,仍未猜出究竟,但忽然一眼瞥到腰間所懸的鐵木魚之上,不禁恍然大悟! 自己這鐵木魚的前身,乃是早年闖蕩綠林的成名兵刃“追魂鐵扇”,鐵扇的所有扇骨,均屬中空,内藏毒針迷粉,在括蒼山摩雲嶺頭,鐵膽書生慕容剛即曾上過此扇惡當!如今傅君平這把短短小劍,居然号稱天南三寶之一,厲害之處,可能就與自己當年的追魂鐵扇一樣! 想明以後,傅君平業已面含獰笑,挺劍進招,悟非太師急忙叫道:“呂小俠,趕緊施為,不能容傅君平那柄短劍劍尖,對準慕容剛大俠!” 呂崇文經他一提,也已參透其中奧妙,見危機業已待發,萬急之下,四粒鐵石圍棋子,化成一線玄光,飛打傅君平刺向慕容剛的暗綠短劍! 傅君平剛剛按動劍柄暗紐,叮當連聲,四粒鐵石圍棋子,全部打在淬毒魚腸的劍身之上。

     呂崇文情急出手,勁力當然甚大,饒你傅君平武功極高,一柄淬毒魚腸,生生硬被向右擊偏二寸。

     傅君平挺劍按紐,呂崇文撒手飛棋子的這些動作,全是同在一刹那之間,所以慕容剛“春雲乍展”一招崩突,還未及變式,對方劍中暗藏毒液,業已化為一絲奇腥水線噴出,連那“鐵闆橋”,“金鯉倒穿波”之類的脫險絕招,全來不及使用,隻得塌肩左滾,以一式“燕青十八閃翻”中的“浪子滾毯”,滴溜溜的一滾滾出七八尺外! 那絲奇腥水線,就在他停身之處的四五寸外,紛紛落下,草色登時一片焦黃,腥臭之味撲鼻! 慕容剛驚魄初定,方待開言,一陣清脆龍吟,夜色之中忽見青芒電閃,呂崇文業已施展七禽身法“鷹隼入雲”,縱身飛入半空,然後猛一掉頭,連人帶劍,化為一團青色精虹,向毒心玉麟傅君平的當頭罩落! 傅君平先前見安大海的百煉精鋼所鑄的鋸齒雁翎刀,被呂崇文的青芒奪目長劍,一觸即折,早就驚心在意,“淬毒魚腸”’是師門重寶,豈肯與他硬拼?身形微晃,退出八九尺遠。

     呂崇文恨極這般惡賊,連人帶劍化作精虹飛落,見傅君平抽身後退,滿腔怒氣竟往那随來兩人身上發洩,跟手劍化師門絕學“亂石崩雲”,青芒耀彩,幻成一片寒濤,向那肩頭琵琶骨已碎的安大海,及另一持鈎老者,怒卷而至! 慕容剛見狀知道呂崇文由于傅君平的陰毒手段,惹起殺心,但這兩個與傅君平同來老者,均是鷹鼻鹞眼,一臉兇煞貌相,決非善良之輩,殺之也無甚大錯,遂未加以喝止!傅君平也因事出意外,援手不及,眼看着持鈎老者,雙鈎飛舞招架之下,折鐵與慘嚎之聲并作,兩人和雙鈎變作八段在地,呂崇文身上連半點血污,全未沾上,一對燦如閃電的銳利雙睛,狠瞪着一丈來外的毒心玉麟傅君平,倒提青虹龜甲劍,劍尖一縷血痕,流墜地面,雙剔劍眉,傲然卓立! 傅君子見淬毒魚腸之中暗藏的毒液發出,不但未傷着慕容剛,反而又被這呂崇文傷了自己手下的兩家香主,不由憤怒已極! 人到怒極之時,往往不氣反笑,傅君平仰天大笑,笑聲劃破夜空,吓得林中宿鳥四起,撲撲驚飛,半晌方歇! 笑完以後,先把淬毒魚腸,納入腰中,伸手抽下一條軟硬兼全的外門兵刃“蚊筋雙龍索”,索長約有四尺,一端一個龍頭,雙角隐泛罕見精光,分明是寒鐵等類之物所制。

     行家眼内一看便知,傅君平抽出的這根蛟筋雙龍索,分明是一件軟硬由心,并且不畏寶刀寶劍砍削,專門點穴及鎖拿對方武器的門外奇絕兵刃! 傅君平右手拿住蛟筋雙龍索中心,左手攢住一對龍頭,不理呂崇文,一扭頭向慕容剛發話說道:“鐵膽書生,你是不是要想一擁而上,以多為勝?來來來! 傅君平就以掌中這根雙龍索,會會你們這些自以為是、俠義人物的沽名釣譽之輩!” 慕容剛微微一曬,正待還言,呂崇文已向地上“呸”了一口罵道:“我以為四靈寨中的所謂四靈,定是些了不起的蓋世魔頭,才會把江湖之中,攪得天翻地覆!那裡曉得原來就是這樣貪邪好色,寡廉鮮恥,而又膿包得無以複加的妖魔小醜,委實不足我的寶劍一擊!殺你還用人多?呂崇文要叫你在我青虹劍之下,逃過廿招,今日便大發慈悲,饒你不死!” 傅君平何曾受過這等奚落?心中蓄意拼着把天南三寶,一齊施為,也至少要把三個敵人之中,除去兩個,方足解恨! 但聽到呂崇文自稱掌中精芒奪目,削鐵如泥的長劍,名為“青虹龜甲”,他深知此劍來曆,心中先是一驚,後卻一喜,竟想今日不拼,隻要能夠全身而退,便可借此劍蠱惑西域門下,來為昔年西域魔僧複仇,自己與師兄玄龜羽士,豈不可以坐觀成敗? 主意打定,冷笑一聲,左手一甩,右手疾掄,蛟筋雙龍索,呼呼作響,連人帶索,連轉三圈,呂崇文見他獨自舞索,不向自己進招,到弄不清這毒心玉麟,弄的甚鬼? 知道對方武功極高,人又奸狡,敵意未明之前,不敢冒失,反而緊握青虹龜甲劍,往後退了兩步,以觀動靜! 那知傅君平是故意惑亂對方心智,藉着掄索三轉之間,左手中業已暗暗扣好了天南雙寶“飛雷錾”和“毒龍子母梭”,每樣一隻,但依然暫不出手,隻把蛟筋雙龍索,舞成一片風雨不透光幕,越舞越急,漸漸不見人影! 這一來,不但呂崇文,連慕容剛也弄不懂傅君平不戰不退,獨自舞索則甚? 看了半天,看不出所以然來,不由向悟非大師問道:“大師可知傅君平這獨自舞索的用意何在麼?” 悟非大師搖頭說道:“我雖不懂他舞索用意,但傅君平習性,卻所深知,他三人同來,兩人被殺,絕對不肯甘休,必須留意他可能有甚比方才淬毒魚腸驟噴毒液的更為陰辣手。

    .....。

    ” 一言未了,突然大喝:“呂小俠留神!”雙手用力一推慕容剛,自己也藉此後退五六尺遠! 原來傅君子舞索之間,料準對方不明自己用意,決不敢輕易進手,遂全神注意有無可乘之隙!慕容剛一與悟非大師答話,傅君平知道敵人心神旁骛,這是下手的好良機,遂自索影之中,冷不防的一聲不哼,天南雙寶雙雙出手,“飛雷錾” 一點烏光,打的是心中情敵鐵膽書生慕容剛,和悟非大師,“毒龍子母梭”一溜金線,卻照準呂崇文飛去! 呂崇文見傅君平揮舞如飛的蛟筋雙龍索影,微微一慢,便知要有花樣,再聽悟非大師一喚,越發留神,業已默運玄門罡氣護住全身要穴! 那“毒龍子母梭”,是一枚七八寸長的龍形金梭,從索影之中,被傅君平用獨門特殊手法,化成一溜金線打出,但并不朝人直打,打的是呂崇文頭頂以上的四五尺高之處! 呂崇文見他梭不打人,越發知有特殊玄妙,除以罡氣布滿周身,暗加防護以外,手中青虹龜甲劍,也自舞成一片光幕,旋向當頭,靜以待變! 果然那隻龍形金梭,飛到呂崇文頭頂上方,突然一停,外殼自爆,梭中竟藏了數十隻同型小梭,化作一蓬金光梭雨,宛如天羅蓋頂一般,向呂崇文電射而下! 呂崇文見對方暗器竟有如此厲害,也覺心驚,索性長嘯一聲,連人帶劍化成一道精虹,跺足飛身,從毒龍子母梭的金光梭雨之中,沖天直上! 他這無意中,飛身淩空,逆沖梭雨,到無巧不巧地破去了毒龍子母梭中,最厲害的毒着! 當頭梭雨,吃着青虹龜甲劍光,一旋一絞,全部震碎,就是偶有幾枚從劍中漏進,也為玄門罡氣的無形韌力所阻,未能傷人,但那些下落小型金梭,卻一觸地面,又複炸裂,小梭之中,藏的是滿腹金針,經這一炸,自下而上的反射而起,上有梭陣,下有針海,真不亞天羅地網一般,倘不知他這毒龍子母梭的底細威力之人,隻知先機趨避,武功再高,恐怕也要折在這每支金針均蘊有奇毒的獨門暗器之下! 呂崇文回頭瞥見,也不禁沁出一身冷汗,暗想自己若非福至心靈,憑着手中青虹龜甲劍,及玄門罡氣護體,逆沖梭雨,怎樣也想不到他那小梭之中,居然還有滿腹毒針,毒針數量又多,玄門罡氣若有一處維護不到,豈不中了暗算? 他這裡驚魂未定之際,慕容剛那邊卻已性命交關,危殆已極! 原來悟非大師見傅君平蛟筋雙龍索影之内,打出一點烏光,烏光看去雖不起眼,但越是這樣不起眼之物,傅君平做作這久,才驟然發出,就越可料出是決不尋常、極為厲害的暗器! 所以趕緊雙掌推開慕容剛,并出聲招呼了呂崇文,自己也縱退五六尺光景。

     但慕容剛那裡想得到,這看去毫不起眼五六寸長的—點烏光,竟就是傅君平千裡求取來的天南三寶之中的最厲害之物,“飛雷錾”! 一擺手中青鋼長劍,照準那點烏光,便自格去! 這“飛雷錾”,是天南雙怪,在海外之時,覓了不少強烈炸藥,并特煉上好焦鋼,再巧加匠心,制造成五六寸長,形如斧錾之物,尾端設有機簧,發出之時,可視當時實際需要,以巧勁一捏,使這“飛龍錾”,打過對方以後的二三尺左右,才驟然自行爆炸! 這種花樣,想得太以歹毒巧妙,因為對方往往以為暗器業已打空,不加防範,等警覺在腦後爆裂之時,炸力又強,外殼焦鋼,煉得又好,砰然巨響起處,滿空俱是兩三分大小的碎鐵橫飛,無不應聲立斃,絕難幸免! 若在尚未過身之時,以兵刃磕碰,則一觸即炸,死得隻有更快! 天南雙怪對此珍逾性命,與那毒龍子母梭,每樣均隻煉了十根,淬毒魚腸卻隻僅有一柄! 此次傅君平高黎貢山求寶,天南雙怪聽說無憂頭陀及靜甯真人的門下弟子,業已出現江湖,并與四靈寨作對,傅君平又受了鐵木大師掌傷,更因為天香玉鳳之事,得罪了個最為古怪難纏的妙法神尼,不禁大為宋三清、傅君平擔憂起來! 自己因知與宇内三奇,正式對面之期已近,為求有絕對制勝把握,正在下苦功鍛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