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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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光說:“聽說,人家拆樓重建,咱們單位跟開發商連協議都沒簽。

    ”仇黑說:“要是那樣,将來怕會全被人家算計走了。

    ”劉光感慨說:“現在的開發商,他媽的全都是食肉動物。

    就咱們是羊。

    ”康權說:“連羊都不是,就是俎闆上擺的肉。

    ”仇黑說:“康權,你說咱們單位的領導是咋想得,一點都不維護單位的利益。

    好象怕人家什麼一樣。

    ”康權說:“老牧民說的話,皮褲套棉褲,必定有原故。

    如果單位是他們自家的,看會咋樣。

    ”仇黑說:“是啊,現在這個社會,不管是紅道,還是白道,全都是弱肉強食,誰有本事誰發财。

    ”劉光說:“不是本事,是誰有後台誰發财。

    ”康權自語似罵說:“就這麼拆一棟舊樓,建一棟新樓,不知又有多少王八蛋從中發财了。

    ” 三個人罵過之後的無言的間隙,雙耳聽力的專住性一放松,街上的喧鬧之聲随之響亮起來,眼見着落雪被一陣冷風吹得不似剛才那般直落,而是飄揚起來。

    有幾個女孩子在雪中的路邊追打着歡笑而過,鮮紅和嫩黃的羽絨服,與白雪形成了活潑的映襯,讓人非常的賞心悅目。

    康權不想說什麼了,更不想讓單位的這種鳥事,影響了自己對這麼好的雪景的欣賞。

    他和兩位同事道了一聲别,撇下他們和那位老人,順着勝利路的大街一直向北走去。

     十幾分鐘後,康權與韓偉會面了,哥倆個相随着來到了影院廣場,在開闊中喜悅着眼前的一切,偶爾還學着周圍快樂的孩子們的形式,抟一團雪互相抛打了一會兒。

    看着地下越積越厚的雪,兩人試圖滾起兩上雪球來,可惜新雪的粘着力和硬度都不夠,折騰了半天怎麼也不成功。

    韓偉提議到一家書店去逛一逛。

    康權拍着身上的雪花,把已經濕漉漉的頭發用手往後一捋,欣然贊成。

     兩人要去的是一家品味獨特的私人書店,冠名叫“席殊書屋”,位于西遠市城東門的一處廣場邊上。

    老闆是一位個頭不高,相貌有點老土,但骨胳給人強健有力,身體給人踏實厚重印象的中年人,姓柴,名文,是當地文化界中熱心而又恒心笃定的活躍人士。

    他和韓偉是老朋友,也曾見過康權幾面,此時正着一件灰褐色皮大衣,敞着胸懷,領前絨絨的狐毛領口翻湧着,站在書屋門前的台階上,仰觀着雲氣如氈,密不透風而又不斷地抛撒下精靈般飛舞的雪花的天空。

     看天的柴老闆瞥見了踏雪而來的韓偉和康權,遠遠的就燦出一臉的笑意。

    隻是這笑意被身後書店亮燈的窗戶映襯,被雪花的簾幕朦胧出畫作一般的意境來。

    那一刻,康權恨自己手裡沒有相機,不然随便一拍,就是一幅可遇不可求的攝影作品。

    随了相互間距離的拉近,一份天成的朦胧的美感頓失,意境也不複存在了。

    三個人互相握手,寒喧了兩句,拍掉身上的落雪,入進到書屋裡來。

     書屋不大,有五十多平米,書架圍牆而立,直達本就不高的屋頂,中間還平鋪和站立着書台書架,淋琅滿目的書籍,在外面落雪邑塵,在屋内燈光透明,在一曲細微如小溪流水一般的輕音樂的輕撫下,透出了娴靜淡雅之感,盈盈出一片竊竊而哝哝的文化的語聲。

    四、五個讀者靜在書前,渾然如雕塑一般抱着書在看。

    一位漂亮的售書小姐坐在收款電腦前,聞聲擡起頭來,沖着他們甜甜一笑,腮上頓現兩個若隐若無的酒窩。

    此情此景,讓康權和韓偉忙放輕了腳步,壓低了語聲,連呼吸也屏了幾絲。

     康權和韓偉先是要看書的,開始從邊上的新書架起,粗略中不失專注地浏覽起來。

    柴老闆客氣了兩句,往後邊的茶室裡去了。

     說是茶室,是書屋後邊用書架隔開的另一處小天地,一邊挂滿了字畫,一邊立着一架收藏的石頭,牆角處伫立着一根化石樹杆,被處理的晶瑩透亮;一堵書架上,則平堆着或多或少的書,每一疊都夾着一張訂購人的名字。

    室的當中,幾把藤椅圈了兩張長條玻璃茶幾,放幾筒茶味葉,幾個小如酒盅的茶杯,和兩個插電即可加熱的小水壺。

     康權和韓偉兩人踅進茶室,見脫了皮裝的柴老闆坐在前邊,擺開了小茶杯,正為兩人先行燙着一壺清茶。

    于是,大家開着玩笑落坐,客氣中自斟自飲,說得全都是書的事。

    韓偉侃侃而談,什麼出版社出的什麼書好,什麼黃老哲學,什麼尼采狂人,什麼世界名著,如數家珍,如烹佳肴。

    後來,柴老闆慢悠悠道出一個馬上有新書送來的消息,讓韓偉陶醉中的雙眼放出光來。

     韓偉欣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