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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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鵬要下海的事,攪得康權胡思亂想了好幾天,他想人家咋全有這好條件,好背景,自己要是真跳到海裡去,能靠上誰,會做點什麼呢。

    這種自問,讓他思索着家裡的情況,妻子雖說有一份工作,自己也是公門中的人,隻是兩人的工資都不高,更沒有額外收放入,家中父母幫不上忙,女兒又進入了高中學習,國家的免費政策也沾不上邊,生少的一應用項,累積起來就像一個漏水的桶,到了發工資的時候看着桶裡有水了,到了月底就空空如矣,難以為繼。

    好在自己在單位裡給搞文秘工作,一直辦着一份小報紙,沒想到會成為一個“寫文章的引子”。

     有一次孟達到單位來,看到了一份油印小報紙,署名的主編是康權,當時納罕地翻來複去看着說:“你小子,多咋學會了這一手。

    ”康權說:“當年我可是在報社幹過兩年小工呢,後來弄了個指标,才落在了現在的單位。

    再說,這算什麼報紙,隻不過是單位内部領導指示搞的,小版面而已。

    ”孟達說:“我們單位一直辦着一張報,由我負責着,水平跟你那比起來,就編外了。

    你要不兼個差事,把我們的報也給編起來。

    不上班,不考勤,辦一期給你三百元。

    行不?” 這真是有心謀事,無意得道,康權欣然接受了這份差事,每季或一期,或兩期,稿件由孟達負責搜集,他在家裡打夜工編排校對,幹得頗為得心應手。

    天下事正應了物物相生相克的說法,時過不久,孟達認識的一位私營企業主,也附慵風雅想辦一份報紙,宣傳一下自己。

    看到了康權的成果,也納了一份傭金,讓他兼了第二份差事。

    辦小報的收入雖然小意思,可一份充實與努力,讓康權勞累的不亦樂乎。

    家裡的老爸是個老教師出身,心疼兒子,就兼起了校對業務,一時間搞得全家成了報業人。

     就在這期間,康權謀得了第三份差事,那便是替人撰寫論文。

    他最初不會電腦,全憑手工做活,陶玉就拿出了一點貼己積蓄,購了一台配置還可以的二手電腦回來。

    康權被差事逼迫之下,一點點學會了電腦的使用,手裡的編排活便不再那麼費事了。

    隻是辛苦得來的收入,怎麼也趕不上家庭花銷的各種名堂,經濟拮據成了康權頭上揮之不去的一團黑雲。

    這黑雲在現實生活中不會下雨,也不會給人清風陰涼,可在夢裡,卻是常常滂沱不止,成了淹沒他的汪洋之源,而且怎麼也揮之不去。

     康權計算着這一年多時間,自己報紙搞了近二十份,論文寫了八、九篇,收入算起來快頂上工資的入項了。

    可是,這種替他人做嫁衣裳的差事,怎麼也不比自己幹一份買賣來錢快。

    聯想到了買賣,康權就想起剛結婚時,自己與一個同學一起曾搞過一個攝影部,可惜政策不假便利,父母希望他進單位吃公糧,妻子也認為當一名光榮的上班一族,輕松又自在。

    自己無奈之下改邪歸正,跳下了一趟發家緻富的便車,坐在了虛耗光陰,一事無成的樹陰涼下……。

     那一天康權拿了一份樣報去見那位私企老闆,得了一些指示後回家繼續修改。

    後半饷,私企老闆來了一個電話,說請康權假裝一名記者,采訪一個據說是個很有來頭的人物。

    當然,這一切也都隐藏着一份收入,也是與報紙編輯工作有直接聯系的義不容辭的差事,并且晚上還有酒宴伺候。

     康權按時上門,在私企老闆的陪同下,謀面了那位人物。

    說是謀面,其實是一場有十幾人在坐的歡迎會,多數都為企業的股東。

    康權坐在一進門的椅子上,手裡拿着筆,肩膀上挎着一個數碼相機,算是個新聞式報道人物的角色。

    讓他出乎意外的是,很有來頭的這位人物,原來是個比自己還年輕,面色白淨,身材中等,不胖不瘦,衣質整潔,很有幾分儒雅氣質的英俊男士。

     這第一面的印象,讓康權産生了一種形象上的自卑,心想這人物要是個女人,那一定是個影視圈裡的姣姣者;與這樣的人物站在一起,自己原本得意的一臉黑須,就顯得極不對稱,同時遜色出命運的暗示。

    他又想這樣的人物肯定是個文化高人,生活上也一定滋潤而又得意,不像自己整天要謀心沒完沒了的瑣事,使一臉原本特色的黑須,每一根都成為了傷心的載體。

     這時,私企老總在一片掌聲中開始講話了,說:“這位是全國有名的肉苁蓉研究專家陳四海先生。

    陳先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