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關燈
小木父親自以為事情做得很圓滿,卻不料到小木這裡拌了個岔子。

    小木梗着脖子說,不去。

    其實不是小木不想去,而是跟父親鬥争多年養成了一個思維習慣,隻要父親說的事,他一律往反的一面做,父親說讓他往東,他非往西,父親說讓他趕鴨,他非攆雞。

    如果小木父親聰明點,對小木說,小曹給我捎信說讓你去他那兒幹活,叫我擋下了,咱不去。

    小木一定會梗着脖子,說,我非要去。

     可惜小木父親沒這麼聰明,跟小木“擰筋”上了,小木越說不去,父親越是叫他去,結果兩人就像纏麻線一樣,越纏越亂,越纏越緊,幾乎厮打起來,恰好小木的母親從河邊洗衣服回來,一看父子倆瞪着眼,攥着拳,要動手了,把衣盆扔地下,擠到父子倆中間,把兩人隔開,小木母親知道,兩人不是鬧着玩的,說幹是真幹。

     問清原因,小木母親先訓老頭,後捋小木,把小木的氣捋下去,小木氣哼哼地出去了,把院門哐啷一聲,狠甩了一下。

    小木走遠了,小木父親又張狂起來,說,小曹那麼大本事,見了我還是一口一個師傅,你小王八蛋狂什麼狂?我不信還治不了你了,治不了你我喊你爹。

     小木母親照着小木父親的脖子啪一巴掌,搧得紅印子都出來了,這一招是最靈的,小木父親當即不說話了,小木母親知道,如果不一巴掌把他拍下去,他要張狂起來也沒人治得了。

     小木母親戳着小木父親的額頭,說,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對付小木你要多動動腦筋,要用聲東擊西的戰術,你心裡想着讓他往東走,嘴裡要說讓他往西,他才聽你的往東走,你想讓他做這事,要先叫他做那事,他才按你心裡想的做,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不明白,又提着小木父親的耳朵,叮囑他吃飯時怎麼怎麼着。

    小木父親一擰脖子,說,我是爹,為什麼要順着他,難不成他還要反了?小木母親又是一巴掌,他才徹底老實不說話了。

     吃晚飯時,小木父親“吭吭”兩聲,清了清嗓子,看着大木小木說,剛剛小曹又捎話來,說他那裡人手緊,要你兄弟倆去幫忙,第一次捎話,我還考慮着讓你們兄弟倆去一個,邊說邊瞅小木,小木面無表情,一個勁兒往嘴裡扒飯。

    父親又說,我琢磨了一下午,明白了一個理兒,咱好好的,幹嘛去給他打工,咱自己又有手藝,又有力氣,幹嘛不自己幹?就一口回絕了他,你倆誰都不去。

    大木心眼多,正琢磨父親話裡藏着的意思,小木忍不住了,“啪”一下,把筷子拍桌子上,說,你不讓我去,我還非去不可,看你把我怎麼樣?正中父親下懷。

     小木父親藏不住話,更不會隐藏表情,心想,你龜兒子心眼再多還能多過我這當爹的?當場要笑出來,被小木母親在桌底下擰一下大腿,一疼才沒笑出來。

    一旦笑出來,小木就會明白這裡邊的道道,一旦明白了,無論你怎麼說,他也不會上當了。

     第二天,小木母親領着小木去了,不敢讓小木父親領着去,怕他在路上一高興說漏嘴,說漏了,爺倆準會在路上“擰筋”起來。

     曹廠長一看師母親自來了,特别熱情,當即安排夥房做幾樣好菜,他親自陪師母幹了幾杯,幹到最後,小木母親也是喝得醉醺醺回去了,路上一高興,也咿兒呀喂地唱了一路。

     曹廠長把小木留下,心裡想着安排小木做什麼,讓小木做技術活肯定不行,他那兩下子比自己好不哪去。

    想了一下午,終于想好了,讓小木做雜活,打掃打掃院子,幫保衛在門口值值班,沒事到各個車間轉轉,監督工人不要偷懶耍奸,廠子裡正缺這麼個人。

    小木也高興,這活不累,還能跟人聊聊天。

     時間一長,小木跟廠子裡兩個人成了好朋友,一個是廠裡的電工,一個是廠裡的廚子。

    不是小木不願意跟其他人好,而是沒辦法好,小木跟其他人聊不幾句,就“擰筋”上了,這些人個個都有個性,你“擰筋”你的,我“擰筋”我的,結果話題越說越遠,就聊不下去了。

    電工也有點“擰筋”,隻是“擰筋”得不厲害,聊起一個話題,在一個當口出了岔子,兩個人也會“擰筋”一會兒,電工發現再怎麼也“擰筋”不過小木,幹脆就改了方向,順着小木的意思聊,兩人就“擰筋”到一塊去了,越說越有道理,越聊越高興,想從中硬挑個岔子都難。

    廚子是個大咧咧,從來沒有主見,和小木聊天,任小木怎麼“擰筋”,他都随着,跟着小木擰來擰去,絕沒反對意見。

    小木喝多了逢人就說,别看廠子裡那麼多人,其實就倆明白人,其他人都不行,有的人一把年紀了,還沒活明白。

     廚子忙,不是外出買菜,就是在廠子裡做飯,反正是閑不住。

    小木雖然跟廚子最聊得來,卻找不出空閑的時間聊。

    電工空閑多,廠子裡隻有哪裡不通電了,他才忙一陣子。

    但是廠子裡通電的時候多,不通電的次數少,電工多數時間都沒事,窩在宿舍裡看電視。

    小木忙完自己的活,就來宿舍找電工聊天,所以,兩人關系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