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素菊—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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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也沒有嘛。

    ” “怎麼會什麼都沒有?那個,我現在必須拿到那個東西。

    ”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信宇看到樹枝上懸挂着的各色裝飾用蕾絲彩帶在陣陣微風中優雅地翩翩起舞。

     ‘不會吧,就為那幾根破彩帶,值得冒險穿着裙子爬到樹上去?為什麼?到底是因為什麼?’可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質問怡靜,她居然又朝大樹走了過去,這次信宇是絕對不會對她的二次挑戰坐視不理的,馬上伸手抓住了自己未婚妻的肩膀。

     “放開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最近這些天,怡靜一直表現得很文靜賢淑,以至于信宇差點就忘記了,這女人原本是個披着羊皮的小馬駒,隻要是自己想要的東西,就會絲毫不考慮後果地奔上前去。

    兩人就這樣對望了幾秒鐘,終于,信宇無奈地微微歎了口氣。

     ‘這,這叫什麼事兒啊。

    ’沒辦法,信宇把已經到嘴邊的責備咽回肚子裡,走到一臉驚訝的怡靜跟前,彎下腰蹲在那裡,随後揚起頭對着一臉莫名其妙呆望着自己的怡靜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你還傻站在那兒看什麼呢?不是說沒時間了嗎?” 怡靜本來是想要光腳爬上樹的,結果看到信宇的一連串舉動,不禁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問道。

     “哦,你是要我坐到你肩膀上去?” “你不是說一定要那東西嗎?如果不用我幫忙就算了!反正那樣對我來說更好。

    ” 明明是要伸手幫忙,嘴上卻還要逞強,這應該就是信宇骨子裡那種固執的毛病在作祟吧,盡管他身材夠魁梧,内心有時卻很幼稚。

     不過最終,怡靜還是接受了信宇的幫助,小心翼翼地爬上信宇的肩膀,先是左腿,然後馬上跟上右腿。

     我也真是的,小時候都從沒在爸爸的肩膀上坐過,現在長成大人了,居然會坐到一個男人的肩膀上,這可實在是沒想到,雖然說我和這個人是已經有過肌膚之親的關系了,但是這,這……還是讓人覺得很不好意思。

     不過這會兒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隻聽怡靜一聲“好了”,信宇随即發出一聲低沉的呻吟,同時直起雙腿站了起來。

     “小,小心!哎呀,我,我要掉下去了!啊,啊!” “要是怕摔就動作快一點兒不行嗎?你,這麼大的一個結婚場面,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家到底來了多少最愛說東道西的老家夥啊?真是要命!” 信宇嘴裡抱怨着,但卻沒有耽誤腳下的動作,他的腿逐漸站直了。

    雖然這樣的确比前一次怡靜單獨爬上去效果要好,但真正到了這麼高的地方,怡靜覺得身邊的東西都在不停地旋轉似的。

     她伸出手去試了試,正好可以夠到挂在樹上随風飄動的蕾絲彩帶,于是她用最快的動作解開其中幾根攥在手裡。

     “成功了!” 怡靜快速地從信宇肩膀上跳下來,又在他的催促下重新穿好高跟鞋,随後兩人立即動手從擺放在周圍做裝飾用的素菊中挑選出一些不同顔色的花朵,與其說是尋找,不如說他們是在搶奪,褐色、紫紅色、淺紫色、白色、黃色等等,他們抱了滿滿一懷的各色素菊,然後隻見怡靜又飛速地跑向另外一個地方。

     此時的信宇早已超出自己耐性的極限,但他還是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再加上好奇心的驅使,他不由自主地跟在了怡靜後面。

    跟蹤的結果令信宇大吃一驚,怡靜停步的地方站着兩個人,正是把新郎獨自扔在一邊,把整個婚禮現場攪得一團糟的新娘和他們的小女兒。

     就在信宇尴尬地向這位即将成為自己嫂子的女人行注目禮的時候,抱了滿滿一懷素菊的怡靜把那些花全部放在自己丁香色的裙擺上展開,然後急忙開始做起了什麼。

     “等很久了吧?要找到這些必須的原材料還真是不容易呢,你再稍微等一下!” 盡管信宇表面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但此時的他也不禁暗自吃了一驚,怡靜手裡不過隻是那幾朵素菊,還有幾根剛剛從樹上扯下來的蕾絲彩帶,可拿到她手上卻逐漸變換了形态,沒過多久,一個看起來相當精緻的新娘花束便展現在四人面前了。

     怡靜很早以前就知道,所謂的新娘花束,就是從寓意着‘小樹林’的法語單詞‘bosquet’演變而來的,所以她才選擇這種代表‘我愛你’的花語的秋天素菊來制作新娘花束。

     終于,‘小樹林’完成了,怡靜把它遞到一臉茫然站在那裡望着自己的新娘手裡,同時說道。

     “你知道嗎?這種花所代表的花語是‘我愛你’,如果特别地做成一束或一把,那麼它代表的就是‘幸福’,據說所謂的新娘花束原來的意思就是‘小樹林’,這樣一來它就變成了‘幸福的小樹林’,所以啊,隻要你拿着這個花束走進婚禮禮堂,你就會成為一個非常幸福的新娘的。

    ” 看到新娘呆呆地舉着那個嶄新的花束,那個小樹林,又或許是一種幸福,怡靜繼續正色說道。

     “這是真的,到今天為止,所有拿着我做的花束走進婚禮禮堂的新娘都生活得很幸福,簡直就是百發百中。

    ” 這場婚禮總算是勉勉強強按時開始了,而剛才匆忙制作出花束,又留下壯語豪言的怡靜,則向緩緩走進禮堂的那個從頭到腳挂滿草屑的新娘送去了最熱烈的掌聲。

    也許是聽到了怡靜的掌聲,新娘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會兒。

     ‘謝謝你,我覺得自己一定會幸福的,真的太謝謝你了。

    ’‘那當然,你一定會幸福的,真的。

    ’信宇偷偷躲在一邊暗地裡觀察了自己的未婚妻好一會兒,然後壓低聲音問道。

     “你說的是真的嗎?你剛才做的那個花束,代表的就是幸福?所有拿着你做的花束走進禮堂的新娘都生活得很幸福?” 聽到信宇充滿疑問的語氣,一直在為新娘鼓掌的怡靜将視線轉向他。

    為了來參加這個長兄的婚禮,怡靜特意做了一個非常淑女的端莊發型,而現在,發型已經亂了,而且頭發上還挂着許多樹葉和樹皮的碎屑,像發卡一樣點綴在頭上,總之,她的樣子實在是可笑極了,但是,此刻她望着他的眼神卻是異常誠懇真實的,怡靜帶着和目光同樣真實誠懇的表情簡短地回答了信宇的問題。

     “當然是騙她的了,愛情是愛情,幸福是幸福,你不是也很清楚嗎?” 怡靜的回答出乎意料地冷淡,完全不像是她的風格,她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不管你搜集到多少代表愛情的鮮花,也絕不能代表100%完美的幸福。

    信宇心裡知道,教會她這個事實的人恰恰就是自己。

     “那你幹嗎還說那麼多沒用的廢話啊,我們的韓怡靜大小姐?” 信宇對她說話的語氣一如既往帶着那一絲不屑和嘲弄,怡靜用兇狠的目光盯着他,但那隻是很短的時候,很快,她的目光重新轉移到正好走到新郎身邊的新娘身上。

    雪白的婚紗,還有怡靜親手制作的那個滿載着自己誠心誠意的祝福的花束――以愛命名的小樹林――怡靜的視線久久地停留在那裡,那種目光比她望着自己未婚夫時的目光要溫柔幾百幾千倍。

     過了一會兒,怡靜帶着和自己目光同樣溫柔的表情耳語般地輕聲對信宇說道。

     “在剛才那樣的時候,必須得有一個人那樣對她說,即使是說謊也好,誰都可以,不一定非得是我,所以我才會對她說出那些話,新娘是不可以在結婚當天哭鼻子的,像今天這樣的日子,新娘當然應該是最幸福的人了。

    ”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怡靜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希望這次是個例外。

    ’盡管今天婚禮的主人公我都是第一次見到,但還是祈禱他們能夠過得幸福,就算像你曾經告訴我的那樣,或者像我曾經親身經曆過的那樣,不是光有愛就一定能幸福,就算是這樣,我也希望哪怕隻有極少數的幾個人能夠因相愛而幸福也好。

    我制作的那個花束,希望可以成為他們的‘幸福的小樹林’,真希望能這樣。

     怡靜邊想邊靜靜望着這一對相互依靠、托付終身的男女,而身邊的信宇則一言不發地默默注視着怡靜明朗的臉龐。

    剛開始時,信宇隻是覺得她很像自己曾經認識的那個女人,隻因為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像那個女人,才會産生占有她的欲望,但經過這段時間他發現,眼前這個女人在某些地方還是和從前那個女人不同,她比從前那個女人更堅強,也比她看起來更有人情味兒。

     ‘這個女人似乎比我想象中要好啊?至少還能讓我覺得舍不得放手。

    ’信宇突然為自己會産生這種想法感到很不好意思,暗自低下了頭,當初自己把怡靜搶過來時采用的方式,過後連自己想起來都覺得實在是過分,如今,搶婚的結果是終于可以把她娶到手了,自己卻又冒出了這種奇怪的想法。

     猛然間,怡靜嬌小的手掌映入信宇的眼簾,剛才在采花和制作那個花束時曾經被無數花瓣包圍過的那隻小手,信宇的大手不由自主地向那隻小手的方向挪過去,他想一把抓住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