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酒合歡義結鄧九公 話投機演說十三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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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鄧九公喝起來,更是鲸吞一般的豪飲,沒有吃萊的空兒。

    因此點心不過用了些,褚大娘子便叫人端去,讓姨奶奶吃完,散給那些孩子們了。

    鄧九公說:“姑奶奶,你張羅你的去罷。

    ”褚大娘子道:“他們不用張羅,他們連面都吃了。

    那大爺才坐下,瞅着那麼怪腼的,被我嘔了他一陣,這會子熱化了,也吃飽了,同女婿和他大舅倒說得熱鬧中間的。

    ”說話間,,姨奶奶吃完饽饽,和褚大娘子道:“姑奶奶在這裡,我也瞧瞧大爺去。

    ”九公道:“你走了,可小心了他們溫好了我的酒。

    ”褚娘大予道:“隻管去罷,有我呢!”那姨奶奶便笑嘻嘻的走到九公跟前,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紅燈花紙包囊兒來,說:“老爺子,你瞧瞧這個。

    ”九公打開一看,原來是蘇繡的一個大紅緞子小腳兒香袋兒,一個石青平口拍子。

    九公問她;“這怎麼呀?”她道:“我給那大爺好不好?九公道:“好,好,你給他罷!”又捏着那抽子問他道:“這裡頭沉甸甸的,又是甚麼東西?”她道:“可怎麼空空兒的給他呢?我給他裝上了一百老錢。

    ”九公哈哈大笑起來。

    褚大娘子說:“别笑,人家好哇,叫他也活動活動去罷!” 說着,褚大娘子坐在一邊,便聽那鄧九公向安老爺道:“老弟,你方才問那十三妹,我怎生說到她是我的恩人,你可知道?愚兄是個敗子回頭金不換。

    我自幼兒,也念過幾年書。

    有我們先人在日,也叫我跟着人家考秀才去。

    文章呢,倒糊弄着作上了;誰知把個詩倒了平仄;六韻詩,我隻作了十句,給它落了一韻,連個複試也沒巴結上。

    後來他老人家就沒了。

    我看了看,我不象是這裡頭的蟲兒,就結識了一班不安分的人,使槍弄棒,甚至吃喝嫖賭,無所不至,已經算定到下坡路上去了。

    還虧幾個老輩子的說:‘放着你這樣一個漢子,這樣一分膂力,去考武不好?為甚麼幹這不長進的營生呢?’我想,一個沒爺的孩子,有個人出來告訴這麼句正經話,就算難得。

    我就一别頭的學着拉硬弓,騎快馬,端石頭,練大刀。

    這年學台下馬,報了考,到了考的這天,我開得十六石的硬弓;那三百六十斤的頭号石頭平端起來,在場上要走三個來回;大刀單撒手,舞三個面花,三個背花,還帶開四門;馬步箭全中。

    這麼說罷,老弟真蓋了場了。

    不想到了本場,默寫孫武子兵書,我又落了兩個字,自己也沒看出來,便有學院上的書辦找來說,大人見我的武藝件件超群,要中我個案首;隻因兵書裡落了字,打下來了。

    叫我花五百銀子,依然保我個插花披紅的秀才。

    那時候,要論我的家當,再有幾個五百也拿得出來;隻是我想,大丈夫仗本事幹功名,一下腳就講究花錢,塌了銳氣了。

    我就回他說:‘中與不中,各由天命。

    不走小道兒’。

    ” 安老爺道:“這才是正人君子的作事,隻怕這本領,可要埋沒了。

    ”九公道:“你聽麼,他不中我,倒也平常,誰想他單單把我擱在末尾兒一名,叫我坐紅椅子!我說:‘這就算他給朝廷開科取士來了!’一賭了氣,我老師也沒拜,鹿鳴宴也沒赴,花紅也沒瓴我說:‘功名一路,算沒着了;’到後來,親友們見我在這裡閑坐着,便有幾個镖行的朋友請我,跟他們走镖。

    走了兩年,我就自己立了字号單身出馬,整整的走了六十年,仗着老天養活,不曾擦過臉,失過事。

    到今日之下,吃這碗飽飯,都是老天賞的。

    這年到了八十歲了,我說:收船好在順風時。

    告訴親友們,我可要摘鞍下馬咧!誰知那些有字号的大買賣行中,苦苦的不放,都隔年下了關書聘金來請,隻得又走了五年。

    我說:‘這可該收了。

    ’便預先給各省卻下書子去,說來年一定歇馬,一應聘金概不收領。

    承那些客商們的台愛,都遠路差人送彩禮來,給我慶功,大家又給我挂了一塊匾,寫的是什麼“名鎮江湖”四個大字。

    老弟,你想人家好看咱們,咱們有個自己不愛好看的嗎?我那二十八棵紅柳樹莊上,本也寬綽;西院裡有教場一般的一個大院落,蓋有五間正廳,那是我帶了徒弟們教武藝的地方。

    我就在那個所在,正中搭了座戲台,兩旁紮起兩路看棚來,在府城裡叫了一班戲子,把那些遠來的客人和本地城裡關外的缙紳鋪戶,以至坊邊左右這些鄉鄰,統通一請,一連兒熱鬧了三天。

    一日無事,二日安然。

    到了第三日,正是本地那些鄉鄰們來吃酒看戲。

    那日人來的更多,廳上棚裡,都坐得滿滿的,再搭上那賣熱食的,賣糖兒豆兒、趕小買賣的,兩邊站得千佛頭一般。

    台上唱的是飛镖黃三太打窦二墩。

    正唱到黃三太打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