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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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酸澀。

     耳邊一熱,卻是蕭綦的手指在我鬓邊撫過,“熱了麼,看你這一身汗……” 也不待我回答,他便撥開我領口,露出微汗的肌膚。

    我側首垂眸,一時間不敢與他目光對視,竭力驅散心中那個青衫寥落的影子。

    蕭綦卻不再追問,仿佛方才的話題不曾提及,不知何時竟将我外袍解開,褪下抛在一旁。

     “你别鬧!”我驚呼一聲,閃躲着他不規矩的手。

     “出了這一身汗……”他笑得十分無賴,不由分説将我橫抱起來,“不如讓我侍侯王妃沐浴。

    ” 蘭湯池裡水霧氤氲,白芷睡蓮的花瓣漂浮其間,幽香襲人,泡在這池水中,令人半分不想動彈。

     我懶懶倚着溫潤的石壁,仰頭半張了口,等他将葡萄剝好,一粒粒喂到我口中。

     一點水珠挂在他濃黑飛揚的眉梢,半濕的發髻松松绾住,水霧缥缈之間,别有一分落拓不羁的風流神韻……他似笑非笑地看我,剝好一粒葡萄,漫不經心地遞過來,卻在我張口的刹那縮回手去。

    我一點足尖,借着水波蕩漾之力,如遊魚般滑掠而出,纏住他雙雙跌入一片水花飛濺中。

    我被他狼狽的樣子逗得大笑,忘了閃躲,笑聲未歇,卻被他探手抓住……一室旖旎,春色無限,慵懶的暮春午後,時光亦在纏綿間悄然流過。

     南征勝局将定,為激勵将士軍心,朝廷下旨犒賞——晉子澹為賢王,宋懷恩為大将軍,胡光烈為武衛侯,其餘将士均加封進階,厚賜金銀無數。

     子澹一直領着皇叔的虛銜,至此才算有了王爵。

    從前他以皇子的身份住在宮中,如今有了王爵,按例便要另行開府。

     尚繕司擇了京郊幾處棄置已久的宮苑報上來,打算從中挑選一處翻修以做賢王府。

    然而,出乎衆人意料之外,蕭綦竟下令将宮外最精巧奢華的一處皇家行館“芷苑”賜予子澹為府,重新修繕,大興土木,極盡堂皇富麗之能事,其豪奢處令京中王公豪族盡皆咋舌。

     起初人人皆以為,蕭綦将子澹逼上戰陣,必然是借刀殺人,令他死在陣前,以絕後患。

    可惜他們都看低了蕭綦的心胸和手段。

     蕭綦鐵腕平定了江南叛軍,雖将宗室最後的勢力徹底清除,卻不能就此與整個皇族決裂。

    無論在京中還是江南,王公親貴都有着盤根錯節的勢力,殺不絕也拔不完。

    一旦朝政穩定,經世治國,穩定民心,還要借助他們的力量。

    此時此刻,蕭綦對子澹的優渥有加,無異于給世家親貴都服下了一粒定心丹。

     自從宮中傳出風聲,要在世家中挑選佳人冊立為賢王妃,一時引得議論紛纭,各大世家均在觀望揣測。

     站在塵封已久的芷苑門前,我久久駐足。

     這皇家宮苑出自一代名匠之手,背依紫宸山,枕傍翠微湖,與宮城遙遙相望,占盡上風上水。

     多年前,這裡本來不叫這個名字,直至成宗皇帝将此處賜給了子澹的母親,寵冠後宮的謝貴妃,因她閨名裡有個芷字,從此改名芷苑。

    謝貴妃生**靜,體弱多病,一向不慣在宮中居住。

    那年因了成宗皇帝的默許,搬來這裡休養,多日不曾回宮問安,由此觸怒姑姑,引出一場軒然大波。

    那之後,她郁郁回到宮中,不出半年就病逝了。

    從此後,斜風細雨的芷苑,娉婷豆蔻、青衫翩翩的歲月,就此漸行漸遠。

     心口一絲微微的疼,牽動渺渺前事,恍然已如隔世。

     “王妃。

    ”阿越輕細的聲音,将我自恍惚中喚醒。

    立在修整一新的玉階上,我仰頭凝望,蟠龍匾上金漆鮮亮的“賢王府”三字堂皇奪目。

    我回頭對身後諸命婦淡淡一笑,“耗費了這許多心思,賢王府總算是落成了,今日特意邀了諸位一同過來賞園,也看看今朝名匠營造的手筆,比之當年如何。

    ”衆人紛紛附和稱贊,一路行去,果然處處佳景,盡顯絕妙匠心,叫人贊歎不已。

     昔日熟悉的景緻,一幕幕映入眼簾,每經過一處,就似時光倒回了一分。

    這裡曾是謝貴妃居住過的地方,如今重回故園,也算是僅能給他的一分安慰了。

     我默然垂首,一時間心中黯然。

    卻聽身後隐隐有清脆笑語,回身看去,隻見随行女眷中一片紅袖綠鬓,幾名妙齡活潑的女孩兒自顧嘻笑作一團。

    身側的迎安侯夫人順着我的目光看去,忙笑道,“女兒家總是這般俏皮,失儀之處,還請王妃恕罪。

    ”我一笑轉眸,卻不多言。

    這些個女孩兒都是賢王妃的備選閨秀,今日也是特意讓她們一道随行賞園。

    走得一段,我漸漸有些疲乏,阿越見忙道,“前面水榭清涼,王妃跟諸位夫人不如稍事休息,納涼賞蓮,也是樂事。

    ”我颔首一笑,攜衆人步入水榭。

     初夏濃蔭,涼風習習,水榭裡一片莺聲笑語,蹁跹衣袂帶起暗香如縷。

    名門佳人,王侯千金,一個勝一個的袅娜嬌妍,放眼看去,怎一個亂花迷眼。

     曾幾何時,我也是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