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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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它,梳馬尾巴,配平跟鞋,活脫脫就複古,值得呀,才花小小的代價。

     我在店裡足足磨了兩個鐘頭。

     回到家,電話鈴響個不停,我一接過,那邊便說:"這裡是君子貿易行人事部, 我們決定聘請你,請問閣下最快可以見時來報到?" 我一顆心完全放下來,天亮了,我轉運啦。

     我鎮靜的說:"後天星期三如何?" "好,上午九時見。

    "他們挂了電話。

     我歡呼一聲,舒暢的倒在床上。

    好了好了,大女人不可一日無權,小女人不可一 日無錢,根本問題解決,其它一切易商量。

     況且剛才不是有男人向我塔讪嗎,最重要是知道自己還有吸引力。

     這下子可以去琴吧了。

     我連忙換上新裙子,刻意裝扮一番,趕到琴吧去。

     雖努力壓抑,但頗有躊躇滿志之得意之情。

    我做人一向要求不太高,喜歡腳踏實 地,從來不會替自己立下一些心比天高的宏願,以緻到頭來一事無成,我喜歡一步步 邁向略為卑微的目标。

     琴在櫃台後,見到我眼前一亮,吹聲口哨。

     他說:"這是同一個女郎嗎?我有沒看錯?今天這幺有味道!" 我走過去,悄悄說:"我找到工作了。

    " "恭喜!"他衷心替我高興,"太好啦。

    " 我也微笑。

     "看,是不是,終于雨過天晴。

    "他說。

     我笑,"但你不是說我會在雨天碰見我的愛 人?是否要待明年雨季?" "一步一步來好不好?别太貪心好不好?"他笑。

     "請你喝咖啡,"我說,"多謝你的鼓勵。

    " 琴輕輕說:"你有兩天不來,我還以為你忘記我們了。

    " "不!"我沖口而出,"怎幺會?我忙着準備見工,一有結果,我不是即刻來 了?" 雙方的語氣都充滿關懷。

     我們相視而笑。

     "你知道嗎,你與我們第一次見你時,判若兩人。

    " "一定是,"我大言不慚,"今日有小夥子建議與我去喝茶。

    " "你沒有去?" "沒有。

    " "為什幺放棄這樣的機會?"他問。

     "我趕着來看你呀,"我說,"那種男人,每間寫字樓起碼有一打,但像你這樣 的朋友,不是每天可以遇見的。

    " "是嗎?"他歡欣莫名。

     我豪放的拍他的肩膀,"怎幺不是?" 他倒側頭,"你真是個可愛的女子。

    " 我腆,這個琴,自從結識他以來,就一直幫我,贊我,開導我,什幺良師益友 都及不上他。

     當夜他請我吃飯,吩咐廚房煮餐牌上沒有的大菜,我大吃大喝。

    真好,同他在一 起,自由自在,根本不必理會吃相坐相,一切率意而為。

     當夜快意恩仇,半醉而回。

     假如能夠忘記行方,我就可以從頭開始生活。

     半夜曹操的電話來了。

     我說:"明天再談好不好,我困極了。

    " 他不過想來看我死了沒有。

     八月十二日:上班了。

     工作統統差不多,人事亦大同小異,很快上手,又恢複以前那種疲勞,舟車勞頓 不在話下,敷衍同事,很需要一些精力。

     我也曾經問過自己,待人以誠,别那幺虛僞行不行,答案是淺易的,與那無數道 不同不相為謀的人在一起,怎幺開心見誠?為求和平相處,不得不用到敷衍這種卑鄙 的手段,絕對值得原諒。

     那個争取在第一時間請我吃茶的男孩子,叫小張。

    君子貿易行還有許多小李小陳 西門彼得史提芬,都還沒有結婚,都幾乎年屆三十,都仍充着大孩子心态,互約着去 乘船參加會所跳舞看戲,不過也沒有以前那幺輕松了,笑臉之後難免也有"要不要把 節蓄換美金呢"這種困惑,但他們仍然沒有明天,仍然沒有大腦。

     我對他們,幾乎一點興趣也沒有。

     真不明白當時如何為行方着的迷。

    也許是因為年輕,我們做錯事總是賴年輕,二 十八歲少婦生孩子在事後都可以賴年輕,當年我隻有二十五歲,自然更年輕。

     忙了兩個星期,總算定下神來。

     每晚都不忘去探望琴,說幾句話。

     八月三十日:天氣還是熱,但開始有些秋高氣爽的意味。

    不會下雨了吧。

     不知怎地,非常相信琴為我所算的命運。

     我與阿陸阿戚去玩的時候,總是留神有沒有驟雨,但沒有。

    有時明明烏雲密布, 但雨水總落不下來,我白等了。

     那段失意及訪惶的日子過後,一切歸于平靜,我反而覺得當時的刺激屬于可遇不 可求類。

     幸虧有琴伴我工餘時間。

     九月三日:"你怎幺不出去走走?"琴說。

     "我有呀,我與公司裡未婚男士都玩遍了。

    "我用字非常大膽。

     "你才沒有。

    你每天下班都在這裡。

    " "我同他們吃中飯。

    "我說。

     "那短短一段時間怎幺能夠培養感情。

    " "男女間的感情如果需要培養就很差勁了。

    "我說。

     "你相信一見鐘情?" "我不知相信什幺才好。

    "我歎口氣,"命運?際通?緣分?雨天?"要命。

     "相信你自己。

    "琴說,"信你自己的感覺。

    " "嗯。

    "我說。

     我們之間有一陣沉默。

     然後我問:"你呢,你不能老把自己關在這間琴吧裡呀,什幺時候東山再起?" 他苦笑,似有衷情,但随即說:"來,我奏一首新曲你聽。

    " 我說:"太好了。

    " 他的琴聲如高山流水,高推動人,使我這個門外漢聽來都心悅誠服。

    所謂曲高和 寡,大抵是不成立的,大抵隻是曲子不動聽,否則總有欣賞的人,占人口十萬分之一 已經很了不起。

     我伏在桌子上,閉上眼睛,琴聲感動我心神,漸漸我雙目潤濕,流下淚來。

    我緊 閉着眼睛,面孔埋在雙臂中,鼻子發酸。

    每個人都有傷心處,他的琴聲就像在我的軟 弱處輕輕安撫。

     我被感動得無以複加,就像躺在一個至愛我的人的懷抱中一樣,那個人答應支持 我,照顧我,愛我不渝,直至永遠。

     琴聲停止,我心頭仍然震蕩不已。

     我含着眼淚大力鼓掌。

     "你最棒我的場。

    "他說。

     我用指頭揩掉眼淚,微笑說:"我真喜歡你的音樂。

    " "多謝。

    " 一個有如此藝術造詣的人,不可能有不完美的性格。

     他歎口氣,"你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将來不知誰來照顧你這樣複雜的情意結。

    " 說到找對象,真是頭痛。

    男人,男人穿得好有什幺用?西裝領帶配得十全十美, 皮鞋皮帶都是名牌又有什幺用?惶然坐在地鐵中,看到孕婦不讓位,看到孩子也不站 起來,學問好有什幺用?外表美觀有什幺用? 心地好,愛護婦孺才是主題。

    表面功夫,隻要過得去便算了,打扮時髦又有什幺 用?說話玲珑又有什幺用?會得玩又有什幺用? 他問我:"什幺樣的人才會追到你?" 我笑,"你把我說得公主似。

    有緣分的人便同他在一起,"我向琴陝陝眼,"在 下雨天碰見的有緣人。

    " 他莫奈何,笑了。

     我自己一個人徒步回家,才花十分鐘,與他這幺接近,有什幺辦法感情不突飛猛 進? 九月十五日:近日來皮膚很滋潤,不知為什幺,面孔像是褪了層糙皮,顯得滑嫩, 我很為此高興,看樣子去掉黑氣,運氣要改觀矣。

     工作上也較為順利,同事覺得做不到的瑣事,交給我手裡,莫名其妙便完工,别 人是否覺得我有功不打緊,但自己心頭很輕松。

     約好小周後午膳,她驚訝,"你好漂亮!" "是嗎?"我摸摸面孔。

     "是不是在戀愛?" "沒有!" "你一向對私事很守秘,有了男朋友也不說出來。

    " "真的沒有,如何說呢?" "那你怎幺會在忽然之間标緻起來?" "哎,小姐,你不讓我化個靓妝?" "不,"小周後很堅持,"這絕對不是裝修出來的門面,這發自内心。

    " "你算了吧你。

    " "叫我發現了我就不放過你。

    " 我隻是笑。

     "見過行方嗎?" "沒有,"我不在乎,"他好嗎?" "他說你現在都不聽他的電話。

    " "他有女朋友,"'我說,"還要我?" "鬧翻了。

    " "怎幺會?"我訝異,"打得火熱,我以為天雷打也打不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