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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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屬于我一個人,他要迎娶另一個女人,他要和另一個女人生孩子,他會愛她們。

     我翻向了下一頁。

     為什麼我要叫那個女人媽媽?不,我隻有一個媽媽!難道爸爸已經忘記媽媽了嗎?他們說這個女人長得比媽媽漂亮,不可能!媽媽才是最美麗的。

    媽媽,即使全世界都忘記你了,我也永不會忘記你! 放學回家,發現媽在下的椅子不見了,那個女人說椅子太舊,正好有個收破爛的來收舊家具,就賣了。

    爸爸聽到了,沒什麼反映。

    我恨他們!那把椅子是媽媽買的,是媽媽坐過的,難道爸爸忘記了嗎? 爸爸買了兩件相同款式的衣服,大的給我,小的給小丫頭。

    小丫頭很開心,穿好後過來叫我也傳。

    她叫我“姐姐”,我是她姐姐嗎?不是!我警告她不許叫我“姐姐”,她聽不懂,傻子一樣地說“可你就是我姐姐呀”。

    我不理她,等她走了,我故意把墨水打翻,把自己的裙子弄壞,我媽媽隻有我一個女兒!小丫頭竟然和爸爸說,把她的裙子然給我。

    笨蛋!白字!和她媽媽一樣沒文化的女人!難道看不出來我比她大嗎? 小丫頭上樓梯的時候走不穩,我罵她笨蛋,她還朝着我笑,真是個可憐愚蠢的家夥!我這個年齡,已經能背出至少三百首唐詩了。

     昨天晚上,我去上廁所的時候,經過爸爸的房間,聽到裡面有聲音,突然就想聽他們在幹什麼。

    我貼到門上,聽到了那個女人又是笑又是喘氣,他們在幹什麼?肯定不是好事情!真是壞女人!回去時,我偷偷把膠水倒到小丫頭的頭發上,早上她的頭發全部粘住了,她痛得直哭。

     我看到那個女人抱着爸爸,我好難過,想哭卻哭不出來。

    我跑下樓,小丫頭在地上畫畫,看到我叫“姐姐”,我走過去,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上,警告她再叫我“姐姐”,就打死她。

    她哭了,我飛快地跑掉,一邊跑卻一邊哭。

     那個女人見到我的老師竟然自稱是我的媽媽,我想說她不是,可我說不出來,還要乖乖地站在她身邊。

    我怕别人說我沒家教,爸爸說媽媽是世界上最有氣質和風度的女子,我怎麼可以被人說沒有家教呢? 小丫頭學算數了,她來問我問題,我笑眯眯地告訴她:“你很笨你知不知道?這些東西簡單到是個人就會做。

    ”她撅着嘴好像就要哭了,我把自己得獎的畫給她看,又指着她的畫告訴她:“很難看,不要挂在我的旁邊,我覺得很丢人。

    ”她掉着眼淚地把自己的畫撕掉了,把蠟筆也扔了,告訴那個女人她不喜歡畫畫。

     我喜歡當着所有人的面叫小丫頭“妹妹”,他們總喜歡對自己的小孩兒說:“看人家許秋,多像姐姐。

    ”小丫頭卻不再叫我“姐姐”了。

    我高興嗎?我不高興!為什麼?不知道。

    我應該高興的,對,我要高興! 爸爸和那個女人出去吃飯,家裡隻有我和小丫頭,小丫頭吃完飯就在看電視,她以前喜歡畫畫,還喜歡過跳舞,都放棄了,現在她變成了一個什麼都不做的人,隻知道窩在上看電視。

    我在房間裡畫畫,不知道為什麼就畫了這幅畫,竟然是小丫頭。

     日記裡夾着一幅素描圖,一個小姑娘低着頭在畫畫,畫角是許秋的簽名,不管是畫還是簽名都能讓人感受到畫者的才華橫溢。

     自從我上次當着小丫頭同學的面嘲笑了她,小丫頭就開始躲着我。

    真沒趣!我決定變換一個遊戲。

     我買了兩個草娃娃,告訴小丫頭我們一人一個,她眼睛亮晶晶的,很開心,膽怯地問我:“真的嗎?”我很和善的說:“真的,以後我們一起澆水,等娃娃長草,看誰的頭發長。

    ”她很開心。

     我把自己的糖果分了一半給小丫頭,那個女人和小丫頭都很開心。

    我也很開心,看她們如此可悲,一點點糖果就能收買她們的心。

     我告訴小丫頭可以叫我“姐姐”,她很開心,一再問我:“真的可以嗎?”我說“真的”,她就立即叫了,我答應了,我和她都笑了。

     學校詩歌朗誦比賽,我鼓動小丫頭去參加,她說自己不行,我說:“可以的,你的聲音好聽,一定可以的。

    ”小丫頭去報名了。

     我的計劃成功了。

    詩歌朗誦比賽上,小丫頭當着全校人的面出了大醜,底下的人都在笑,我也在台側校。

    我以為她會哭,可她知識盯着我,我有些笑不出來了,卻覺得沒道理,所以仍然在笑。

    她把草娃娃扔了,我把自己的草娃娃也扔了,本來就是魚餌,隻是用來引她上鈎。

     …… 許秋的日記都很間斷,也不是每天都記,有時候大半年才寫一點兒。

    能感受到她并不是一個習慣傾吐心事的人。

    不過隻這些點滴文字,已經能大概看出許秋和麻辣燙成長變化的心路曆程。

    我看到許秋從自己的小聰明中嘗到甜頭,把小聰明逐漸發揚光大;我看到麻辣燙越來越自卑,越來越膽小,她用越來越沉重的殼包裹住自己,包裹得恨不得自己隐形。

    随着她們父親的官職越做越大,實際上在家裡陪伴她們的時間越來越少,常常是兩姐妹和一個老保姆在一起生活。

    有一段時間許伯伯被派駐外省,大概考慮到北京的教育環境更好,所以把兩姐妹仍留在北京,某種程度上來說,兩姐妹是對方唯一的家人,可她們沒有相依做伴,反而彼此仇視。

     我一頁頁看下去,對許秋竟是有厭有憐,在她看似才華橫溢、五彩紛呈的背後,是一個寂寞、孤獨、扭曲的靈魂。

    她時時刻刻關注着自己身邊的影子——麻辣燙。

    她的遊戲就是接近、傷害、遠離、再接近,我甚至開始懷疑她究竟是讨厭麻辣燙才傷害她,還是為了引起麻辣燙的注意才故意傷害她。

     日記的時間逐漸接近許秋出國,我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

    這個時候,麻辣燙和許秋已經誓不兩立,可許秋已不屑于将心機用在麻辣燙身上,她在日記中流露出的更多的是對麻辣燙的蔑視,以及驕傲地宣布:兩人一個優秀一個平庸的原因是因為她的母親是一個優秀的女子,而麻辣燙的母親是一個沒文化、沒教養的女子。

     出國後的許秋,憑借自己的聰慧和才華無往不利,她享受着周圍男子的追逐,卻在日記裡對他們極盡嘲諷和蔑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