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盜國寶家賊生惡心 谏君主太傅開苦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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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盜國寶家賊生惡心谏君主太傅開苦口 且不說孔明怎樣忙于漢中王登基之事,卻說關羽生前曾命副将高守仁護送玉玺印進川奉獻于漢中王。

    高守仁今年二十五歲,年輕力壯,奉了君侯之命,一路跋山涉水,倒是手足輕健,路上毫無阻隔,曉行夜宿,絲毫不敢懈怠,知道囊中之物,非同小可。

    隻是長了這麼大,從未進過蜀。

    非唯川路不熟,又兼蜀道難行,盡管行走迅速,卻是常走彎路,也不知走過了多少裡冤枉路。

    更何況他身上挎着國寶,深恐被人看破,一則丢了玉玺,二則害了性命。

    因此舍棄大道不走,常兜抄小徑,以求早口趕到成都。

    然而川中道路崎岖坎坷,貪近反而投遠。

    趕了一今月的路,方才到達白帝城。

    白帝城守将聽說他是荊州關君侯派他入川獻寶,不敢疏怠,殷勤款待,安置他好好地歇了一夜,備足路上的飲食,換了匹上好腳力的良馬,又命能幹心腹護送高守仁一同進川。

    從這兒到成都,本米一條道路暢行無阻,一出白帝城經白水關,過涪江抵涪關,再經雉城、綿竹、青城山等地,便到成都。

    這番有了白帝城的弟兄同道而行,高守仁便愈求速達,司他商議着走小道。

    這弟兄地理很熟,但對高守仁說,從這兒到成都,若走小道,可少走不少天,就是路途颠簸難行,是萬分疲憊的。

    高守仁說,隻要有近路可走,吃力點倒沒什麼可計較的。

    兩人結伴而行,專揀小道穿行,果然是馬不停蹄,人不歇腳,越嶺翻山,渡水跨澗,備嘗艱辛。

    三天走下來,來到一座叫蒙山的地方,據說那兒是盛産茶葉的地方,素有&ldquo揚子江中水,蒙山頂上茶&rdquo之諺。

    這兒的人家都以種茶為生,所謂&ldquo靠山吃山&rdquo。

    這天已近傍晚,二人望着茫茫山野,聊無炊煙,數裡地不見人家,便向晚歸的樵夫問路。

    那人遙指山間一樹林密處,高守仁便随他指點處行去。

    果然行不多遠,來知一莊前。

    再一間訊,原來此處是馬家莊。

    這兒一莊人都姓馬,為首的一家大戶主人稱馬員外,七十多歲。

    高守仁便投宿這戶人家。

    馬員外問明了來人原是君侯的部屬,送國寶入川奉獻漢中王,不敢簡慢,接入莊内,将國寶置于案上,又殷勤招待了高守仁二人。

    席間,高将軍方知這員外乃是蜀将馬忠的老父,肅然起敬。

    來日,馬員外早早備下酒菜,與他二人吃了,又命一個家人随了高将軍同往成都,一則路上多個伴,也安全些,二來寄一封家信給馬忠。

    高守仁自然樂意,拱别了馬員外,一行三人與路同行。

    馬家莊上的這個家人自小賣到莊上,改姓馬,都叫他馬興,今年三十多歲。

    幼時見馬忠練武習功,身手不凡,他亦在旁偷偷學了些本領。

    後馬忠投到軍中,領兵打仗,威風一時。

    馬興暗中十分羨慕,指望有朝一日也能飛黃騰達,出人頭地。

    在馬家莊倒也老實巴結,深得主人的好感,常在員外身旁聽差使喚。

    今日聽說主人要他護送高守仁去成都,欣然應承。

    三人行了一天,向晚時投宿到一家客棧中。

    馬興便與高守仁道:&ldquo高将軍,小人去弄些好菜來下酒,走了一天,也該樂他一樂。

    &rdquo高守仁道:&ldquo小将身負重任,不敢造次。

    &rdquo馬興知道,章守仁手中的這塊黃布中包的是玉玺禦印,乃是鎮國之寶,一旦得到了這件寶貝,高官厚祿,金山銀海,應有盡有,一世不愁。

    這家人出身低微,見識淺薄,想到這兒,便起不良之心。

    見高守仁這般小心在意,無法下手,便勸道:高将軍初時一人,如今三人同行,隻管放心暢飲一杯。

    高守仁見馬興興緻這麼好,不想拂他的意,便道:&ldquo小将一向滴酒不沾,二人若有雅興,小将當在旁相伴。

    &rdquo馬興便出外去弄了些下酒萊,與白帝城的弟兄對酌起來。

    高守仁草草用過了飯,徹了一碗茶,在旁陪着。

    馬興原先在莊上空暇時常聚友飲酒,因而頗有些酒量。

    他一邊勸酒,一邊為高守仁倒水,話也漸漸多起來。

    那個弟兄在軍中很少飲酒,本來也是很勉強的飲幾口,今日幾杯一下肚,便覺臉上發燒,眼睛發花,被馬興一勸再勸,早已有了七八分酒意,說話舌頭也大了。

    高守仁在旁看得有趣,就喚那弟兄不要再飲,去床上歇息,免得誤了明天的路程。

    那個弟兄倒頭便呼呼地睡了去。

    馬興獨自又飲了幾杯,見高守仁喝了好幾碗茶。

    随後就略為吃了兒口飯,喚店家收擡了一切,揉了揉眼睛,打了幾個呵欠,叫一聲&ldquo馬興倦了&rdquo。

    便側下身子睡在白帝城那弟兄的腳邊。

    高守仁見他們二人都睡了下去,趕了幾天的路,的确很乏。

    便站起身,将黃綢包在自己的枕邊暫放一下,往外去解溲。

     馬興沒有睡着,他眯着眼見高守仁剛轉身出去,倏地從床上蹿了起來,從懷中掏出一隻與黃綢包中大小相仿的盒子,走到高守仁的床邊,摸出了國寶盒,将那隻沉甸甸的假盒塞了進去,然後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假裝又睡了去。

    馬興今天一路上已窺側到了寶盒的大小、份量,所以在他去弄下酒萊的時候,暗中己經準備好了。

     高守仁解完溲,見房中并無動靜,他們二人仍然在呼呼地大睡,黃綢包仍在枕邊,并不疑心,寬衣解懷,熄了燈火,亦然睡下了。

    沒多大工夫,便已鼻息濃濃,進了夢鄉。

     馬興聽得兩邊都是鼾聲如雷,故意重重地翻了幾下身,鼻息聲還是此起彼伏,但知他們二人都已睡死。

    便輕輕地下床登鞋,蹑手蹑足摸到門旁,屏息凝神打開了門,側着身體出了去,返身拉上,然後找店家開大門,說奉主人之命,有要事出去一趟。

    店家不便多間,開門牽馬送他出去。

    馬興到了外邊,便覺渾身輕松起來,躍馬而去。

     睡到天明,高守仁醒來,擡頭見那邊鋪上少了馬興,起先并不在意,隻當他上茅廁去了。

    待會兒,那弟兄亦起了身,不見了馬興,便去店中找他,可哪裡有他的影子。

    向店家,店家隻說他半夜時奉主命出去了。

    那弟兄以為昨晚自己多喝了幾杯酒睡得太死,連馬興出去辦事也沒知道。

    回到房中一間高守仁,方知并沒這回事。

    這下兩人急得不得了,高守仁首先想到的就是枕達放着的禦印,回身一摸,一顆心落了地,沉甸甸的一隻方盒仍在囊中。

    可是打開黃綢布一看,臉上頓時變了顔色,哪裡有什麼國寶盒,原來是一隻裝滿了沙石的鐵皮盒。

    那弟兄見高将軍這等緊張,知道國寶已被竊賊馬興盜走了,急得他跪倒在地上連連叩頭:&ldquo都是小人的不是,不該飲這奸賊之酒。

    &rdquo高守仁道:&ldquo叩頭又有什麼用呢?快些想辦法與我一同去追馬興。

    &rdquo高守仁急忙付了店錢,一路與白帝城弟兄商議道:&ldquo此盒中藏國寶,無價之寶,若然出售,必遭擒獲。

    此賊盜此禦寶,定是出川投奔魏主。

    從此處出川,哪裡最近?&rdquo 那個弟兄仔細盤算了一下,說道:&ldquo此處向西便是霞萌關,穿過陽平關往北,反是斜谷道,那邊出川最近。

    &rdquo 高守仁聽得他這樣說,立即打定主意,上馬揚鞭,往西疾馳而去。

    一路并無它事,這且不提。

     卻說霞萌關守将傅彤,自從投到了劉備的手下,一直守在這裡,前後八年,太平無事。

    前番君侯北伐,其弟傅士仁叛漢投吳,傅彤深恨在心,他一心要忠于漢室,而他的兄弟竟是這樣不争氣,反而壞他的美名。

    兄弟叛亂,闖下彌天大渦,傅彤深感惶驚,唯恐罪責落到他的頭上。

    盡管在建安十六年傅士仁行刺劉備時,傅彤就割斷了弟兄之情,要劉備以軍法治之,但兄弟作亂,兄長豈無過錯?因此傅彤早就想親自到成都面君請罪了,隻為邊關要緊,不敢擅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