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孔明千裡送佳釀 張飛一宵賺重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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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出了城,頓然揚聲大笑:&ldquo哈&hellip&hellip黑臉張飛匹夫之輩,棄了空城追趕張颌,便宜了本大将軍。

    哈&hellip&hellip&rdquo笑了一陣,便喝令道:&ldquo來啊,與吾松綁!&rdquo瓦口關上全是魏軍,你張飛一走,誰來為你看門守關?早又一齊倒向了于禁,迅速為他松了繩索。

    于禁象鳥出牢籠,虎入山林,立刻又抖擻起精神,擺出大将的威風來,焉然自得地守着這座關廂。

     張飛憑着一時之氣去追趕魏将,茫茫山路不知是投哪一條路為好。

    正趕着,戰馬忽兒一個前挫,張飛忙勒住,有感于心,大叫道:&ldquo啊呀,不好了!瓦口關失去了!&rdquo 張飛哪裡還有心思去追什麼張颌,急忙圈轉馬頭,循原路而回,見關廂上于禁正得意洋洋地捋着一撮花白胡須,笑罵道:&ldquo嘿&hellip&hellip黑臉匹夫,于大将軍正是洪福齊天,瓦口關失而複得,仍是魏王千歲的疆土。

    多謝黑臉盛情奉還,本将軍領了!嘿&hellip&hellip&rdquo 張飛見他這般得意,既羞且惱:好不容易奪下這座關廂,彈指之間又送還了于禁,莫說對不起老師遠道送酒助戰,便是自已也是絞盡了腦汁,白費了心機,反惹人家又是譏諷,又是笑罵,真是太覺魯莽了&mdash&mdash世事就是千變萬化,難以逆料,常常是得而複失,又失而再得。

    瓦口關幾經周折,便是為了體現張飛的智慧&mdash&mdash張飛被于禁奚落了一場,大感羞赧,自恨無地可容,忿然道:&ldquo賊将休要得意,老張少頃便來,定要是失而複得!&rdquo輕飄飄一句空話,什麼時候可以兌現毫無把握,純粹是為了找個台階自己可以收場。

     然後,回頭對燕将道:&ldquo來,随吾先追賊将,再奪關廂!&rdquo說罷,回馬又走。

    戰馬騰蹄飛馳,如風一般,可張飛心裡卻并不抱有希望,暗忖道:剛才追了一陣,連個影子都沒看見,此番到哪兒去找他們呢? 張飛沒情沒緒,信馬而去。

    又比剛才多走了數裡路,大道分成了兩條,張飛扣住戰馬,思慮着究競走哪一條道。

    略小的一條道上崎岖坎坷,左拐右彎,看不清前面到底是什麼地方。

    而稍大一點的那條道上還算平坦,且又筆直,道路盡頭似有塵土飛揚,朦胧中人馬車輛無數,車上裝的是什麼不得而知,卻可以辨認出魏家的旗号。

     張飛揣度着這支車隊必是魏軍為瓦口關送糧來的,他們遠道而來,尚不知這裡的情況,所以敢這樣大搖大擺,毫無戒備。

    由此可以推斷,張颌走的是小道,否則這些魏軍決不敢再來。

    是截糧車還是追張颌? 張飛沉思良久,一掃陰霾神色,朗聲道:&ldquo哈哈!複取瓦口關便在這隊送糧的魏軍身上!衆将與我伏于大道兩旁,聽候老張将令!&rdquo十九個人離了大道,閃入兩旁的樹林之中,等候魏軍的車隊。

     大道上押車的果然是魏軍,車上裝載的是大糧。

    為首的是一個文人,名叫陳群,奉曹洪之命從南鄭解糧到此。

    三千魏軍押着一千石大糧,車輪滾滾,聲勢浩大,一路上毫無阻擋,今日已抵瓦口關,翹首可望。

    陳群點馬在前,看不盡兩旁的山川秀色,樹木蒼蔥,不時吟詩作敢,以解寂寞與愁懷,倒也自得其樂。

     無多片刻,魏軍已過三岔口,張飛躍馬而起,挺矛大呼道:&ldquo呔!賊軍留下大糧,老張來也!&rdquo一聲怒吼猶如晴天霹靂,震得這些魏軍亡魂喪膽,渾身顫栗不已。

    陳群見路旁蹿出十多個漢将,個個都是黑臉大漢,一馬當先的就是顯赫有名的張飛,更是吓得心慌意亂,圈馬向後便逃。

     張飛并不追趕,急率燕将把魏軍團團圍住,将他們全部攔在大道之上,待驚慌不已的魏軍稍微平靜下來以後,張飛說道:&ldquo魏軍聽了,咱老張不殺無罪之軍。

    爾等助賊多年,百姓受罪已深,本當統統斬首,念爾等并非賊首,尚可改邪從善。

    倘能助老張一臂之力,非但性命可保,還可重重有賞!&rdquo 魏軍一向以為張飛是個兇神,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今日在此相遇,隻當性命不保,不料還有一線活命的希望,紛紛跪倒在地,叩頭求生。

     張飛見魏軍隊中有一小卒,身材高大。

    也有幾分氣概,便将他喚到跟前,喝令他脫去号衣号帽,再将自己的一身甲胄卸下,命他穿戴起來。

    這魏軍如何敢穿張飛的衣甲,哆哆嗦嗦地脫下号衣号帽,卻無論如何不敢去碰盔甲。

     張飛換上魏軍号衣,見那小卒還是楞在一旁不動,便道:&ldquo穿戴有功,違令必斬!&rdquo一聲令下,吓得魏軍又趴在地上連連叩首,随後隻得穿戴齊備,戰戰兢兢地退在一旁,垂首而立。

     張飛見他這般模樣,就象一隻煨竈貓,連原先的一點氣概也消失得一幹二淨了,笑道:&ldquo似爾這般橫樣,還象什麼大将&mdash&mdash來,長矛戰馬伺候!&rdquo&ldquo是!&rdquo燕将送上戰馬和長矛,讓這魏軍躍馬執矛,挺一挺胸,昂一昂首,俨然象一個英武的戰将,平添七分豪氣。

     張飛這才點了一點頭,略加贊許道:&ldquo這才象些。

    爾且記住了,前邊瓦口關已到,老張得而複失。

    命爾改扮成一員南鄭戰将,奉命解糧到此,前去關廂叫開城門。

    待老張推車進關奪取關廂,重重有賞!&rdquo 這魏軍聽了張飛這番說話方才明白過來,豈有不從之理,就連那些魏軍聽了,也個個願意。

     張飛命衆軍站起身來,各自推動車輛,烏骓龍馬和丈八蛇矛交與燕将保管,緊随其後。

    這才雜于亂軍之中,椎動糧車,漸漸向瓦口關走去。

    燕将中,隻有一個帶着張飛的龍馬和蛇矛在後面跟随,其餘十七個隻在道旁的樹林中等候。

     張飛裝模作樣地推着車,遮蔭草帽壓到了眉尖上,掩住了半個面孔,倒是半點也看不出是個名将。

    他推的這輛糧車旁騎着那個魏軍,一路上再三叮囑他道:&ldquo弟兄啊,坐在馬背上隻管挺直腰背,氣魄越大越好,取得瓦日關後,老張賞賜越大。

    &rdquo 這魏軍被張飛一路囑咐,膽子也慢慢地大了起來,不象先前那樣拘束了,居然也頭朝着天,搖搖擺擺地放出了架子。

     不多時,糧隊已抵關前。

     于禁掙脫了張飛的束縛以後,隻覺得渾身舒服,如今又見關前旗幟飄飄,一字長蛇來了無數車輛皆是滿載大糧,足有千石之數,更使于禁高興得心花怒放,額手慶道:幸得張飛魯莽,關廂未失,張颌和毛玠雙雙脫逃,又來這許多大糧,否則關破人擒糧失,禍害非淺。

    趁張飛不在,讓我迅速開關、放他們進來。

    但轉念一想,慢。

    糧車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莫不是張飛設下的圈套?切莫再上當了,定要先看個仔細,問個明白。

     關外的車輛已停下,馬背上的魏軍對上面喊道:&ldquo城關上弟兄,我等奉南鄭曹洪大将軍之命催糧到此交割,請張颌大将軍開關驗看!&rdquo 于禁低頭對下面一看,馬背上一将年紀尚輕,卻長得肩闊腰圓,體魄健壯,頗有大将之風,隻是毫不相識,便心生疑窦:來了一個年輕陌生大将,此人是誰?可是受了曹洪的派遣?但見到關下盡是魏家旗号,那個大将又是這般理直氣壯,自思道:東川是魏王新辟之壤,張魯手下的原斑人馬多數未動,想必此人就是東川大将,故而我與他未曾相識。

    再對這三千人馬審視了一遍,覺得無可疑之處,便欲下關迎接。

     就在于禁剛要下令開放關廂的時侯,蓦然從蒙頭山方面飛來一将,聲若巨鐘:&ldquo呔!賊兵賊将留下大糧,本将軍來也!&rdquo張飛在關外正擡頭觀看于禁的氣色,揣測他到底是開還是不開,猛地聽得這聲大叫,回頭一看是他,跌足暗暗叫道:匹夫壞吾事也! 正是:将就巧謀磨難少,精明力士枝節多。

    正不知來者是誰,可曾壞了張飛的計策,且看下回分解。